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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耶?有人说,要想看看英国国防大臣游泳池上裸体追逐的嘴脸,最好当天去台北殡仪馆看之,嘴脸固多得很也。又有人说,当华德二世先生伏尸暗巷的当天晚上,那一项最后的欢宴,报上只发表了一些名女人的名单,而没有发表名男人的名单,实在是一件亘古机密,如果能把那一批名男人的名单发表出来,小民们当更可大开眼界,叹一声好光彩呀好光彩。
我想伦敦和台北不同之处,在于华德先生吃了官司,而华德二世先生吃了刀子。如果把它翻过来,是华德二世先生吃了官司,恐怕酒肉朋友也会一哄而散。至于夫不夫妻不妻,父不父子不子,更属于另一种学问。华德先生病故,还有妓女小姐扬言要为他复仇。华德二世先生驾崩,连妻子儿女都像遇到瘟疫,恐怕和中国圣人的教训有关,然乎?
名女人
一个人想当皮条客,颇不简单,盖达官贵人玩女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我们曾介绍过宫廷的种种搞法,当皇帝的玩女人玩得眼红,上自庶母、姑妈、姨妈,下至姐妹、侄女、甥女,都不放松,行同禽兽,不可开交。达官贵人虽然不像皇帝那样不受法律的和舆论的拘束,无法不可开交。但是出奇制胜,换换口味,也是常情。一谈起玩女人,大家就想起「名女人」。名女人者,以演电影为主的女士,其次则是一些「交际花」「交际草」之类。一个女人竟以「交际」为职业,自然非成为名女人不可,而她的身份也就建筑在这种「名」上,一提起来某某,哎呀,就是她呀,不由得多看几眼,她要的就是这个。盖臭男人天生的有一种玩名女人的念头,和一个名震天下的女人睡上一觉,飘哉飘哉,能飘到九霄云外。不要以为臭男人是取她的美,有些名女人高头大马,面色铁青,还不够六十分,但是她在电影上却是女主角呀,臭男人一样虎视眈眈。
名女人者,任何有钱大爷都可玩玩的女人也。我说这话不是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弄一把钞票捧到她鼻子上,订约曰:「晚上第一大饭店见。」如果如此,她就是心跳如捣,也会板下面孔,严词拒绝,曰:「俺可不是那种人呀。」恐怕得艺术化一点才行。以目前行情,一个月八千元,就可包下,十拿十稳矣。不过听说华德二世先生当天「姑娘宴」,还有女作家出笼,帮闲史上似乎已面临到划时代,仅只一点点艺术化恐怕还不行,势必恶狠狠的艺术化,方有希望到手。惜哉,华德二世先生已死,否则他又得从头学起也。然而问题也就出在任何名女人都可以用钱购买这一点上,达官贵人玩名女人,玩了个天昏地暗,不管是用直接方式焉,或用艺术方式焉,反正,日子一久,便平淡无味。于是乃把主意打到良家妇女头上,盖越是到不了手的东西,越觉得宝贝。对于名女人,虽然拐弯抹角,颇费手脚,但结论却早知道啦,盖被人玩是她的职业,不怕不就范也。而良家妇女则不然,完全另一种情调,玩名女人是初出茅庐的干法,能和良家妇女有一手,则进入高阶层矣。话说达官贵人在峨嵋餐厅吃饭,抬头一看,咦,墙角那张桌上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年轻太太很有营养呀,能和她睡一觉,死也甘心。皮条型曰:「交给我办好啦。」用不了三天,回覆曰:「不行啦,啥老,她老公是某某某,家产万贯,二百万元美金都别想碰她。」达官贵人顿时垂头丧气,哀告曰:「只要达到目的,我派你当银行监察人。」皮条型一听,精神大震,乃用出种种法术,使他们在某一神妙之处碰头。
臭男人荒唐起来,大玩女人,固然混账,但如果仅玩玩电影明星、「女作家」、名女人,或歌星、应召女郎等,危险性还小,顶多得杨梅大疮而已。君没有看报乎?伦敦丑闻案女主角克里丝汀琪莱小姐,她的印度籍嫖客揍了她,被捉上公堂,她说她给过他钱,他吼曰:「她啥都没给我,除了淋病。」讲起来真是太黄,不讲也罢。我的意思只是隆重指出,和名女人有一手,也就是说,和凡是可以购买的太太小姐有一手──直截了当说吧,男女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只要是花了钱的,就没有危险。得杨梅大疮也没啥了不起,中国治不癒,还可以参加道德重整会去美国治;被太太知道,顶多大闹一场,固不至要老命也。即令泄露出来,这玩艺固是达官贵人的特权,大家还敬之不暇,羡他艳福不浅哩。
然而,如果一旦姘上的那位太太小姐是不花钱的,就糟了糕啦。老光棍走江湖,有最紧要的一戒,曰:「不玩不花钱的女人。」一则是老光棍只懂肉欲,不懂恋爱。二则是一个女人如果花了臭男人的钱,她自己和她的家人,都会心甘情愿受他摆布,有一天他曰:「大爷没钱啦」,或「大爷垮啦」,或「大爷不玩你啦」,她自己和她的家人绝不会顿萌杀机。可是一旦他不是「姘」上而是「爱」上啦,他追求的除了肉欲还有情调,而她也并不是爱他的钱,而是爱他的人。那就是说,他就等于自己用绳子打个活结套到自己脖子上,危机四伏矣。呜呼,当事人已经如此危机四伏啦,造成这种危机四伏的皮条型,其危机四伏的程度,更可想而知。华德先生干的,超过以一个鸨儿身份,介绍妓女小姐,以供娱乐,说穿了没有啥太大的严重。然而一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了华德二世手中,除了介绍妓女小姐,明星小姐,女作家小姐,名女人小姐外,还兼办介绍良家妇女,在刀光血影之中,怡然自得其乐,其胆识真是使人咋舌也。
主要关键在于这项皮条如何拉法,达官贵人看上了张太太,二者之间风马牛不相及,皮条型夹在中间将如何下手乎哉?普通情形,既然同桌吃饭矣,皮条型和张太太张先生,至少是点头之交,更可能和张先生是老朋友啦。点头之交,已经足够,再是老朋友,就更天作之合。即令双方根本不认识,能娶漂亮太太的臭男人,多少都有点社会关系。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转弯抹角,总能结识。如此这般,皮条型用下巧计,尤其是他本人并没有野心,所以太太焉丈夫焉对他也没有警觉,一旦混得熟啦,他就可以抽皮条费矣──该小账至少是一个监察人,届时那位头戴绿帽的丈夫,可能还不知情,仍以朋友待之哩。
陆谦奇计
呜呼,皮条型不可恕的正是这一点,既教人戴绿帽子,又教人当大茶壶。「大茶壶」是北方话,妓院当差的龟奴是也。有嫖客莅临,他就出来招待,听候呼唤,姑娘曰:「买烟呀。」他就去小铺买烟;嫖客曰:「订席呀。」他就去馆子订席。一个美丽太太一旦陷入皮条型之手,该丈夫四顾茫然,往往还以为皮条型是知己朋友哩。皮条型偕达官贵人每次驾莅其宅,该丈夫叨在知交,自然亲切复恳切的招待,再也想不到皮条型暗暗掏出绿帽子,趁他不备,给他扣到头上。到了最最高潮之时,达官贵人,神魂荡漾,向美丽太太眉目传情;美丽太太也身心不安,向达官贵人搔首弄姿;至于那个傻瓜丈夫,在重围之中,头顶绿帽,憨状可掬,递烟端茶,抓瓜子焉,抓花生焉,谈到得意之处,简直肝胆相照,深感相见恨晚,巴不得和该嫖到家里的达官贵人,结成刎颈之交。于是,从此有了通家之好,穿堂过户,亲如家人。一直到了最后,发现刎颈之交者,其目的不过想跟自己的娇妻上床,那股气能受得了乎哉?一个人最伤心的事,莫过于蓦然发现他所最信赖的人对他不忠。一定要讲恕道的话,不忠还可将就。如果再被当作丑角玩之弄之,凡是有点血性的人,恐怕都得有所反应。轻则动刀子,重则施毒计。我想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既戴绿帽子,而又当大茶壶,更窝囊的盛事矣,一个人对此能忍,真是只有官性,没有人性矣。球
我们说华德二世先生,指轰动社会的程度而言,要是就他的本质和往上爬的手段和方式,以及他们的结局,诚陆谦先生二世也。看过《水浒传》的朋友,对陆谦先生一定熟悉。可能也有不熟悉的,然而如果提起来「陆虞侯」,你一定恍然大悟。你说双料二世先生那种干法,和陆先生有啥分别乎哉?话说当朝一品,官做到太师的高作先生,有一个儿子高衙内(书上没有把他叫啥写出来,遗憾遗憾),看上了林冲先生漂亮的妻子张女士,看上了不打紧,大概张女士太美太艳的缘故,竟得下了相思之病,眼看要死。主子既如此忧愁,圣人不云乎「主忧臣死」,臣虽无意去死,然而解解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