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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事实上共产党在男女关系上,严重落伍,举一个例子就可以了解,十年前北京女画家李爽和法国外交官白祥的恋爱故事,以及发生在南京的非洲学生和中国学生大规模冲突,无论政府或民间,都有一种听起来十分合理的说法,那就是:恋爱的目的如果是结婚,共产党绝不反对;如果只是恋爱,那就不行。在这种观念下,「恋爱」遂成了「相亲」,「相亲」遂成了「结婚」。可是海外人士都认为:恋爱的意义,就是要在交往中寻觅一个和自己合得来的终身伴侣,如果不准选择,第一个就是最后一个,那就不叫恋爱。☆
当然,农村穷苦,也是最主要的动力,落后不过是穷苦的产物。二十年前,台湾也曾流行这种人口贩卖,大多是平地人或军中低级军官和老兵,买一位被称为「山地同胞」的马来新娘。现在,则流行买「泰国新娘」,多少泰国农村女子乘飞机越过大洋,到台湾成为人妻。因为农村穷苦,不但妇女不能流入农村,农村妇女反而大量流出。大陆农村更苦,据我所知,很多地方,像陕西南部,有些女孩子到十一、二岁,还没有裤子可穿,听来令人酸鼻,这里的男人除了「抢」或「买」外,自然很难成婚。大陆本来就是缺少人权保障的地方,妇女比男人更没有人权。女研究生被拐骗案之所以爆发,只因她是女研究生,轰然发出巨响,但只不过救出一个人而已,事实上,全大陆被贩卖的妇女,高过「数万人」之多,从十三岁到七十一岁。她们先遭人口贩子奸污,再由二道贩子蹂躏,才再卖出。甚至在小乡镇上遇有公开市场,她们只穿贴身的裤子和标着售价的背心,人口贩子对着围观的群众,吆喝说:「黄花闺女,两千元一个!」而村政府官员却照样盖章证明是合法行为。这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武勤英女士只身前往郓城县追踪采访时,她一下车就要治安人员陪同出动,她说,她真怕走到路上,被人抢走卖掉。这不是笑话,这是大陆广大的妇女群的哀伤和忧虑。
少小离家老大回
车窗外就是故乡,但我已无家可归。
十一月一日夜七时,我和武勤英乘京广线火车离京南下,北京车站虽然人山人海,声音嘈杂,但月台上却很宁静。我买的是上铺票,下铺是一位《人民日报》记者,他愿意把下铺让给我;不要说在大陆,在台湾也很难得。我躺在铺位上,感觉到车身移动,不久,车窗暗下来,车子进入旷野,车身的震荡使我渐渐入睡,从北京到郑州,要十二个小时,十一月二日上午七点,就可到达,我真担心车到郑州时睡过了头,因为这列车直发贵阳。但就在晨曦初现,我便惊醒,坐起来微微掀开窗帘,那些熟悉的车站站名,在朦胧中惊鸿一瞥,向后飞奔逝去,不久,我看到新乡车站,那是距我家──辉县,最近的一个车站,本来可以在这里下车,只是,我误以为所有的快车都不停新乡,所以车票一直买到郑州。新乡过后,是小冀站,再南是黄河沿站,然后,列车终于隆隆的穿过古老的黄河铁桥,正当我盼望再穿过记忆仍新的邙山山洞时,却没有穿过(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列车已到了郑州。我在大陆时,河南省会在开封,离开大陆后──一九五○年,省会迁到郑州,这是一项明智的措施,郑州位居河南省几何中心,南北京广铁路和东西陇海铁路,在这里交会。飞机场是国际级的,又是中国四大通讯枢纽之一。城区面积八十九平方公里,人口九十二万人,比旧省会开封多出两倍。但开封仍是河南第二都市,我的第二故乡,可惜这次不能前往。在郑州,我这个归乡游子,受到意料之外的热情接待,感动至深,因为中央宣传部刚刚下令,要各传播媒体对我不作报导;稍后,我提出这一点询问朋友,我说:「难道你们没有接到指示!」他若无其事的说:「我们是接待乡亲,不是接待作家!」
河南省副省长胡悌云先生午宴款待,饭后,参加河南作家协会主席于黑丁、副主席郑克西、南丁主持的座谈会,发现小说家张一弓、徐慎,和评论家鲁枢元,都是开封高级中学的校友,当然,他们都是年轻学弟。会中交换意见,我再一次的介绍台湾的版税制度,以及海峡两岸文学的差异部份,跟相同部份。听到这么多作家用我久已生疏了的河南话交谈,亲切与兴奋交集。
座谈会结束后,离开郑州,迳返辉县,由河南作家协会派车,副秘书长杨晓杰陪同。辉县位于郑州市正北,航空距离八十公里,我们必须回头北上,再穿过黄河大桥,先到新乡市。新乡市距辉县二十公里,陆路有直达北京和广州的京广铁路,水路有直达天津的卫河,是辉县对外的唯一门户。辉县西北靠太行山,太行山的那一边是山西省,两地来往极少,辉县人到外面世界,差不多都要先到新乡,再乘火车北上或南下。
我们到新乡时,已经黄昏,暮色开始入侵大地,街上出现灯光,司机对路径不熟,他停下来询问一个小贩,那小贩告诉我们如何走,一面说一面指点。这时,一个推着脚踏车、脚踏车平梁上还横跨着一个小孩的年轻人,挤了上来,上下打量车子里服装跟当地不一样的我和武勤英,转身纠正那小贩的说法,告诉司机先走哪里,再走哪里;我们都深庆遇上贵人指点。还剩下的二十公里路程,估计最迟半个小时后就可到达。车子一出新乡,天就黑下来,不得不打开车灯,逐渐进入乡村小道,高低不平,曲曲弯弯,大地一片沉寂,万籁无声,偶尔有狗吠,只不过提醒旅人:这是一个有人居住的村庄。这样摸索前进,走了一个小时,仍在村落与村落之间,绕来绕去,又不知道身在何处,这时,司机先生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小贩说的对了,那推脚踏车年轻人,指出的显然是一条错路。我再想不到,已经回到自己故乡门口,却受这种挫折,是那年轻人故意误导?或是他自己就不清楚?他如果误导,目的是什么,他在其中并得不到利益。他如果自己就不清楚,可是看他当时的肯定态度,显示他充满自信。
最心焦的是,我女儿郭素萍,和她的家人会在辉县担忧,二十公里路程,车行两个小时还不见影踪,当然会往坏的方面想!怨天尤人已无济于事,但我仍对那推脚踏车的年轻人,无法原谅,假定环境许可,我一定要弄明白其中原因。原来只要半个小时的,在走了两个多小时后,司机指着前面一个灯光闪烁,轮廓模糊的市镇,对我说:「那就是辉县!」我霍的直起身子,把车窗摇下,向外眺望,黑夜中什么都看不见,但我心里在呐喊:「这就是我的故乡!」我有一阵阵上袭的凄凉感觉,我知道就在我的故乡,像《根》的男主角孔达坎地在他的故乡一样,已无家可归,父亲留给我们的,常村乡间,有一座包括两个小院的房子;在城里,有一座包括四个小院和一个菜园的房子,早被没收。长女素萍住在西关,家中拥挤不堪;自从香港会亲以来,我一直幻想有那么一天,悄悄的在女儿家门口出现,仔细体会:「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然而,我还是遵从朋友的劝告,变更计划,改住距县城两公里外的百泉宾馆。车子沿着昔日城墙拆除后的马路前进,街上偶尔还有行人,我想,说不定其中有我认识的亲友。我告诉自己,这里就是我童年生活过的地方,离开长达四十六年之久。当一九四二年把父亲安葬后离开时,辉县还在日本皇军统治之下。
他跟才女结婚
他一入狱,她就疾如闪电,站稳阶级立场,跟他划清界限。
人不能选择父母,也不能选择故乡,在属地主义感情下,我虽然生在开封──历时三百五十年之久的古都,虽然一切证件上也都注明我是开封人,但因开封是个大都市的缘故,有一种大都市特有的疏离气氛,所以,到了最后,只有辉县跟我互相认同。我十岁那一年,父亲因不忍看我继母对我的虐待,托九叔郭学澐,把我带回我从来没有回过的老家,安置在城里住宅,又请一位表婶陪伴,给我煮饭,我先就读辉县县立第一小学四年级,有位终生难忘的老师格非先生,在课堂教我们读当时称为新文艺的小说《渺茫的西南风》,对女主角的委屈遭遇,迄今仍回荡心际,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引起我对文学的喜爱。后来,再考上刚成立的私立百泉初中。
我从小丧母,母亲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