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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有什么稀奇的,」马多可夫说,「在我们苏俄,一个工人同志,每天至少工作十八个小时,至于在撒马尔罕劳动改造营里,还有自动自发工作到二十个小时的呢。」
这话像射出的枪弹一样脱口而出,连俄国人也呆住了,但吴蓝可却主动的解决了这个窘境。
「这大概是因为抚顺刚刚才解放了的缘故,等人民政权巩固之后,我们就可以做到工人同志每天工作二十小时以上的水准了。现在,他们的工作时间虽然很少,但他们工作得却很努力,也很彻底,效率也很高。截至目前为止,不但已装走了一万二千吨机器,就是支撑煤矿隧道的坑木,也已拆下来七十万根。少将同志,我敢向你保证,用不了两年,雨打水浸,就塌个一干二净了。我们知道,铲除那个国家的生产力,是消灭那个国家抵抗力最有效的方法,指导员脱可列夫同志每天都要视察好几遍,他曾经不断的表示过满意。我们深切的盼望少将同志,也能早日莅临督导。」
「我现在就去,听说有些机器比火车头还大,简直像神话一样玄妙了。」
房间中的人争着阻拦他,可是,马多可夫早已下了床,高声叫护士小姐拿皮靴来。
「没有关系,」他瞥了一下护士小姐的手,「你们以为我和那些资本家一样,整天躺到床上,一点也不腻,一点也烦吗?除了头顶那个伤口还有点痛之外,其余的我已经不把它们当作一回事了。」
走到医院门外,从街道的另一边驶过来一辆俄军卡车,张超从卡车上跳下来,向马多可夫「啪」的一声行了一个军礼。
「中国人民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出至诚的感激,司令官同志,日本军队枪械,红军已接收完毕,现在请求司令官同志给红军同志们下达命令,请他们准许中国人民徒手战士,开进市区来配备武装。」
马多可夫呐喊起来说,「你想得比做梦还舒服,缴来的日本军械要运到赤塔,你滚到赤塔去配备武装吧。」
张超鼓起无产阶级的勇气,向前跨一步。
「这是政治指导员脱可列夫同志的吩咐,」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这是他的文件。」
「你是什么人?」
吴蓝可满面堆笑的向他重新介绍,特别强调张超在中国共产党的地位,马多可夫听了之后,就接二连三的大叫里约林。
「克利加,」塔维斯基提醒他,「大概马蹄踢到你脑子里去了,这里是人民医院。」
「我要找他发一个通知出去,盛大欢迎那些徒手的人民解放军同志进入抚顺,对于任何反对份子,都要深入的调查,给与无情的打击。」
然后,他和塔维斯基肩并着肩,低声的问──「乏里亚,听说你在受降典礼上出了乱子,脱可列夫同志很不高兴你,是吗?」
「我警告你,你别得意,他不仅不高兴我一个人。」
「还有我?」马多可夫紧张说。
「脱可列夫的那匹马,你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就骑去了,使他受到惊吓,这几天一直胃口不好,稻草里如果不放黑豆,他就不肯张口,将来回国后又怎么养得起呢?所以脱可列夫恨透了你。而且,在受降典礼的时候,到处都找你不到,你以为他会怎么高兴你吗?」
马多可夫咽了一口唾沫。
「可是倒楣的还是我,」塔维斯基说,「脱可列夫临时决定要我充当你那个受降司令的角色。我从没有这种经验,也从没有演习过,穿了一件束身的崭新军服,惶惶恐恐,走进会场,大厅中央摆着一排又高又大的椅子,我以为坐到中央那个椅子上准没有错,谁知道那是留给日本人的位置,我应该坐的位置还在里面呢?」
「就这一点点吗?」
「你还嫌少?这一点点就足够批评我了。」
「听说你签字的时候,半天不知道写什么,累得一头汗珠。」
「这是那个乌龟儿子恶毒的中伤我?我并没有签不出我的名字呀。」
「听说你在很严肃的场面里,老是抓痒,又毫不礼貌的放了一个很响的屁。」
「我那是正统无产阶级马列主义的屁,天啊,」塔维斯基尖叫起来道,「我真是运道不好,那一连几餐的酒席,把我的肚子吃得跟人民死敌一样的可恶了。其实最可恶的还是那一批该死的日本军官,他们竟然恶毒的笑出声音来,等着瞧吧,我要教他们吃尽苦头。」
广场墙垣和铁丝网都已拆光,为的是让那些庞大的机器可以毫无阻碍的运走,所以大家用不着走什么门,不多久就到煤矿了。
这时候正有一架看起来像绞架一样的机器矗立在那里,由两百多个矿工,用木棒,用肩膀,一寸一寸的使它往前移动。那些中国矿工同志们都瘦得皮包着骨头,一层肮脏而又破烂的衣服缠裹到身上,在凛冽的冷风里,流着冰冷的虚汗,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一味用他们枯干的双手,使出仅有的力气。两个握着手提式机枪的红军同志,安闲的站在一旁,另外一个红军同志正用鞭子抽打一个工人同志的脊背,那被抽打的工人同志,耸了耸肩膀,狠狠的咬着牙,用一种倔强而带着愤怒的眼光,凝视着远方的太阳。空气紧张而沉闷,只有两百张干渴的口,在断续的喊着──「杭唷──杭唷。」
马多可夫用他在撒马尔罕劳动改造营那种含着胜利意义的目光看了片刻,在训练有素的共产党员目光中,工人同志只不过是一群罪大恶极的人民死敌,所以他终于不满意起来。
「这情形不太乐观,比起伟大的工人祖国苏俄差得太远了,等到这座机器搬到火车上时,我们连美国都已经解放了。」
「少将同志,」吴蓝可保证说,「明天太阳落山之前,一定可以搬上火车,后天的这个时候,它就在前往西伯利亚的途中了。因为除了那三位负责督导的红军同志外,我们也特别遴派若干富有斗争经验的中国同志在工人群中严格的帮助他们,用来防范反动派怠工,我们一定要为社会主义建设创造奇蹟。」
甬道旁边是显微镜检验室,正被一个带领工人同志前来搬运的红军同志打开门锁,马多可夫顺理成章的跟了进去。检验室很大,阳光透过玻璃,照到一排排的显微镜上,他的眼睛立刻混乱起来,他弯下身子,用手拨弄那些仪器,凡是能够扭得动的东西,他都扭动了一下。
「真他妈的精致,」他赞叹说,「这么多高射炮模型。」
塔维斯基本来正在思索那些是什么东西,马多可夫的话使他顿开茅塞,但他仍面无表情的说,「这一定是新式的高射炮,我没有看见手摇柄。」那些懂得俄国话的中国共产党们,温柔的大笑了。
「马多可夫一定在里面。」外边,那是莫洛曹夫粗暴的声音。
马多可夫大怒到伤口都要崩裂,一个少尉竟敢这么没有礼貌的对他的官长,不要以为他是一个杀父母的爱国典型就可以犯上,这一次他一定要受点教训了。马多可夫大踏着脚步往外走,一只手已握紧了拳头,当他揍了他一拳之后,他就叫里约林备文呈报他──说他跟中国托洛斯基派接触过,那至少会遣送他回国的。但是,脱可列夫却站在房门口,面孔像刚被打过似的发出瘀青颜色。
「我和马多可夫同志有话说。」
所有的人都机警的退出了,塔维斯基在退出后想回头向马多可夫做一个表示亲热的鬼脸,但他忽然在那位杀父报国的莫洛曹夫脸上看出点什么,一股冷气逼到喉头,他迅速的消失到更远的去处。
「马多可夫同志,」脱可列夫淡淡的说,「元帅打电话来,叫你即刻回长春,这里的职务和工作,暂时由塔维斯基同志代理,我特别派莫洛曹夫同志和另外两个士兵护送你,这样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我什么时候出发?」
「立刻。」
马多可夫摸摸下巴,一阵荣耀感涌上来,又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召见,上次召见的结果当了受降司令官,这次召见的结果不知道又要走什么好运了。可是当他走到莫洛曹夫跟前之时,那些围着莫洛曹夫的同志们却像望到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