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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一九五○年代开始,二十年来,抄风和套风颇为茂盛,有些是抄古人的(其实也古不到哪里去,顶多是○○年代「古」),有些则是抄三○年代的,大概英雄欺人,自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有该秘本,万万料不到,文字的流传,无孔不入,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古人」之书,台湾有时候偏偏也有。而大陆出版的「今人」之书,台湾虽没有,香港却有,日本也有。运气不济时,碰到该死的好事之徒,一对一照,就露了原形。一九五○年左右,有位朋友还用其抄品,不断的得什么奖,后来有人恼了火,该朋友遂丢了官,一直倒楣了十五、六年,最近才算复兴。但这个活例子并没有使利欲薰心的朋友得到教训,该抄仍是照抄。
抄品大都限于理论,如果死缠活缠,还可缠出来一点理。至于创作,就无法抄矣,但虽不能抄,却可以套,一套就是一本,比小孩子玩尿泥还兴趣盎然。这种例子,如车载斗量。再过些时,柏杨先生一急,真打算列出一张表来,以便读者老爷引经据典。呜呼,军人不能冒功,文人不能抄袭,这是最基本的规范。当一个文人,可以偷,可以抢,如果走桃花运,也可以乱爱,甚至乱爱得刀光血影(当然,最好不要刀光血影),如果大发雷霆,也可以杀人,甚至也可以被绑赴刑场,执行枪决。但是,绝不可以抄,也绝不可以套,为了急于成名,或为了急于弄几两银子,猛抄猛套,天老爷注定他要坍台。
──作家学者,不遵守作家学者的规范,就永远成功不了伟大的作家学者。
保险这一行业最崇高的境界,应该是一旦付保险金时,不但付得迅速,而且付得痛快。喝人血的那种地头蛇想法,固然顽劣,就是缠到最后,虽然不得不付,大概心里始终觉得别扭,那股办不完的手续,也属于耍赖。据说有些保险公司在付保险金时,好像该倒楣客户故意坑他,就心怀不共戴天之恨,能凶就凶,能刁就刁,倒楣份子或倒楣份子的亲属,哭哭啼啼去领钱时,就好像抽了他娘的脚后筋。
在一个有理可喻的国度里,保险公司是以「迅速」「痛快」为号召的。有一则小幽默可以启示他们奋斗的目标。在某一个场合里,两家保险公司经理碰面,甲经理曰:「敝公司是美国第一流的,客人上午断了气,中午就把保险金送到他尊府。」乙经理嗤之以鼻曰:「天乎,这慢成啥啦,昨天有位客人从十八层楼跌下来,经过七楼敝公司窗口时,我们就把支票塞到他喊哎哟的嘴里。」
中国小民是被欺弄惯了的,如果遇到这种硬塞的镜头,不跌死也会笑死。即令上个月出事,下个月拿到钱,就可能喜欢得昏倒到保险公司的柜台上。这故事应作为中国保险公司的座右铭。有一点似乎请考虑的,发财的道路很多,走正路照样可以发财,不一定非走歪路不可。喝米汤照样可以长得又白又胖,不一定非喝人血不可。保险公司如果用「迅速」、「痛快」建立信誉,它的业务同样兴隆,逞凶耍赖,只是杀鸡取卵的眼前欢,中国人事业所以到处都是昙花一现,而很少立百年之基的(更不要说万年之基啦),虽是个人悲剧,也是国家悲剧。
──保险公司不遵守保险业的规范,就永远成功不了伟大的保险公司。
报上有一则关于车祸消息,说政府正在考虑,凡车祸发生后,司机停车救人的,应减轻处罚。呜呼,这是一个好意见,提出这意见的先生,柏杨先生应向他作一个大揖。不过我真是越活越两眼漆黑,今天才知道法官老爷过去对停车救人的司机都是下了狠心的。记得十五年之前吧,有一位军车司机,在台北街头撞倒了一个孩子,把他抱到医院求治,旦孩子仍是死啦,该司机竟被游街枪决。嗟夫,他阁下如果当时跑啦,查出捉回,又该有啥更严厉的处罚乎哉?对肇祸逃走的司机,理应严重的处罚,甚至五马分尸,都未尝不可。但对停车救人的司机,应视他当时的行为,给予减轻,而且在录取了口供之后,立刻交保。中国很多立法委员和很多法官老爷的心理,似乎只会逼得人必须重复犯法才会安全,这不是良法,而是恶法。前曾言之,行贿受贿同一处罚,不但根绝不了红包,反而使贪污份子更猖獗,使官场更腐败,真不知立法的人脑褶纹里,啥时候塞上石炭的也。
唯一武器
世界上任何一件事,分类越简单,内容也越复杂;分类越精细,内容也相对的比较单纯。学图书馆的朋友都知道,书籍如果只分为两大类,好比说,只分为文学的和科学的,恐怕你去借一本书,管理员先生能找上三天。而必须一分再分,三分四分,分到明察秋毫,管理员先生才能在书海中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人的分类亦然,想起来上帝真是低能,只把人分成两类。一类是男人,一类是女人,实在有点单调,如果分成七、八类,甚至几百几千类,这世界早就太太平平矣。不要说分得这么多啦,仅只再多一类,跟若干低级动物一样,有一类是男女同体的,用不着焦头烂额的穷追,也用不着锣鼓喧天的结婚,更用不着气急败坏的离婚,一高兴就自己努力生出一个胖娃儿,岂不减少许多纠纷乎?可惜上帝没有柏杨先生这么聪明,只会大而化之,分成两类,这世界就乱成一片矣,圣人曰:「食色性也。」唯物论者相信经济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但也有人相信男女间的关系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历史书上可以看到,几乎一半以上的大小事件,都和性密切相连,往往是这样的,男女二人,只要上床睡上那么一睡,历史就会向另一个方向跑。
这两天正在拜读七海游侠丛书《海底沉船》,一个江洋大盗,专门打捞沉船上的黄金,使得保险公司赔得吐血,派出去的侦探,全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最后决定派一个如花似玉出马,其理由是:「向人性最软弱的一方面下手。」结果该阴鸷毒辣的江洋大盗,犯了他平生第一次错误──但这第一次错误就足够啦,因为干他那种勾当的朋友,第一次错误也就是最后一次错误。
历史是人类行为的纪录,而人类行为不但受经济的支配,也受性的支配,吾友武照女士不声不响的就把唐王朝搞不见啦,代之而冒出了一个南周王朝,她的唯一武器就是「性」,把皇帝丈夫李治先生,玩得兜兜直转。吾友希特勒先生年轻时曾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爱她爱得要命。不料被一个犹太小伙撬了去,是该小伙的钱比希特勒先生多欤?抑人比希特勒先生正派欤?都不关紧,关紧的是,希特勒先生终于失了恋,这一场失恋使他把犹太人恨入骨髓。后来他发达啦,他的这层深入骨髓的恨就扩大为政治行动。这理由当然是说不出口的,就只好拣些说出口的理由说,好在说出口的理由多得很也。
这些史实,当然其大无比。对于个人来说,性就好像船上的舵一样,简直更立竿见影,该舵只要轻微的动那么一动,船头就立刻改变方向。这一改变,可能从歪路驶上了航线,完完全全的进入港口。也可能从正路斜刺里滑过去,冲到乱礁恶浪之中。刺激当然很刺激,而且随流而下,迎风招展,大概也真舒服舒服。不过问题是,将来要把船再驶出来,恐怕很难。
男女间的关系,因为分类简单之故,所以每一对男女,都是一个盘丝洞。蛛网密布,有银丝的焉,有金丝的焉,有黑丝的焉,有红丝的焉,有乱七八糟其他各式各样丝的焉,盘根错节,绕成一团;纵是死圣人兼活圣人,都解不开;纵是关云长先生复生,手执青龙偃月刀,也无法一刀两断。表面看起来,一男一女,简单明了,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明了,其中学问可是大啦,比较起来,什么核子原子,简直全是幼稚园。只有柏杨先生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是大学生,可是长到老学到老,最近也打算申请退位。盖人性上的弱点,各有不同(谁要说谁没有这种弱点,那算有前途,我马上就去买一块冷猪肉塞到他嘴里),对这种弱点的反应也各有各的一套,张三有张三的焉,李四有李四的焉,王五有王五的焉,赵六有赵六的焉,于是乎,麻烦大矣。
邵氏公司坐第一把交椅的导演秦剑先生,和邵氏公司也坐第一把交椅的女明星林翠女士,闹了婚变。香港和台北两地的报纸,左一个新闻,右一个特写,大登特登,有的说秦剑先生豪赌成性,把这也卖掉,把那也卖掉,把太太卖得心酸。有的说林翠女士另有男友,过阴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