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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说:“离婚!只有离了婚,才能过安生日子。前次我从文英那里回家时,朱健说过两个人感情不合,分居到一定时候,法院可以判离婚。我回家己经住了好几个月了,不知法院能不能判我们离婚。我又写了一份离婚的状子,今天想叫你一块进城到法院问问,可见你们都忙着……”
文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玉秀。原来玉秀急急忙忙赶来,果然有事。于是就打断她的话说:“忙倒是忙,可这事也很要紧!”
玉秀说:“我本来想一个人进城去的,又怕万一遇见石太刚……”
文富急忙说:“你千万不能一个人去!”末了又说:“你坐一会,我去对爸爸妈妈说说!”说着,就急忙赶到地里。
余忠老汉和田淑珍一听这事,就忙对文富说:“去!活路再忙,也没这事重要!”
文富十分感激父母的支持,就说:“我们办完事就回来!”
余忠老汉说:“忙啥?该忙的才忙!先把事情办妥当,家里的活路我们多累点!”
田淑珍也说:“去都去了,还去看看文英。这死丫头的身子都有好几个月了,听说晚上还出去卖啥小吃。告诉她莫要钱不要命,好好照顾身子!”末了又说:“我那箱子角角里,有一个小镜子和一根红腰带,你们带去交给她,让她带在身上,避避邪!”
文富听了,又一次为父母对儿女的关心和爱护感动起来。真是儿行干里娘担忧呀!他想起前年冬天他到玉秀家去的那个日子,临行前母亲也交给他一根红腰带,要他给玉秀拴在腰上避邪。可是,他到玉秀家去,得到的却是玉秀退婚的不幸消息。两年过去了,他和玉秀还不能团聚。难过的不光是他和玉秀,父母的心里其实比他们更着急、更痛苦呀!想到这里,他答应了母亲,又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果然在母亲的箱子里,找到了那块红绸腰带和小圆镜。看来,母亲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红绸和小圆镜都是新买的,包在一起。文富把这些东西交给了玉秀,然后进屋翻找一阵,找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别在了腰上。玉秀一见,不解地问:“你带刀干啥?”
文富说:“要是碰上姓石的,他要胡来,我就和他拼了!”
玉秀怔了一会,突然扑过去抱住文富,从他腰里夺下了了刀,说“我不许你这样!我们小心些,碰不上的。”
文富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带上它,我又不会乱来!”
可玉秀还是坚决不让他带,说:“你要是带,我就不去了!”
文富听了,这才又把刀藏进屋里,出来和玉秀一块走了。
到了法院大门口,文富对玉秀说:“我和你一块进去!”
玉秀想了想说:“你还是莫去!别人问你是我啥人,我不好回答。”
文富说:“我就是你哥。”
玉秀又犹豫了一会,还是说:“算了,我一个人去!路都跑熟了,也不怕啥了。”
文富说:“那,我就等着你,你去吧!”
玉秀“嗯”了一声,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两绺头发,转过身,大步朝里面去了。文富目送着玉秀走上楼,又折身进了走廊,才又在大门口蹲了下来。
没过多久,玉秀出来了。这次,她的脸上没有了先前那种强装出来的笑容,而是挂上了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神色。文富忙迎上去,关切地问:“咋样?”
玉秀喜滋滋地看了他一眼兴奋地说:“果然有这条规定!”
文富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明不白,说:“你把详细经过讲讲,我好放心。”
玉秀说:“我进去,对黄庭长说我还是要离婚。黄庭长问我:‘咋还要离。’我说:‘我没法和他一起过。我回娘家,都住了半年了!’我又把石太刚打我的事,告诉了黄庭长。黄庭长听了直皱眉头,说:‘这样说,你们真不能和好了?’我说:‘肯定不能了。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离不可的!’黄庭长就问我又写申诉书没有,我说;‘写了。’就把写好的申诉书给了他。他看了一遍,就对我出主意说:‘我建议你去律师事务所,找一个律师帮你打这个官司。’他怕我不懂,又对我解释说:‘石太刚这个人很狡猾,关系很多,没一个有经验的律师帮助你,恐怕一时半会还离不了。’”
文富听了,也果然跟着玉秀高兴起来,说:“对,我们请律师!我就怕你上了法庭,许多话成了茶壶里装汤圆,嘴嘴里拿不出来,有理说不过人家。有了律师就不怕了!”
玉秀也异常兴奋地说:“是呀!黄庭长还给我推荐了一个律师,姓万,说这人很正直,打官司很有经验,叫我去找她,看她能不能接我这个案子。”
文富听了,就急忙拉着玉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玉秀,我们又遇着好人了!有这么多好人为着我们,这次离婚肯定会有希望!”
玉秀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回答说:“就是,该会苦尽甜来了!”
说着,他们就到了律师事务所。这次,文富和玉秀一起进去了。他们打听到了姓万的律师——原来是一个三十来岁戴眼镜的女同志。玉秀一见,立即少了很多拘束,就把自己和石太刚结婚前后的情况向万律师一一陈述了。万律师听完了,又拿过玉秀的申诉书看了看,当即就接下了这个案子。玉秀既感激又高兴地对万律师鞠了一躬,几乎是流着泪说:“万同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万律师见了,忙扶了她的肩,说:“叫我大姐好了!”又说:“我们都是女人,我也受过婚姻的不幸打击,你放心吧!”
玉秀听了,又一次对万对律师鞠了一躬,果然改称大姐了,说:“那我多谢大姐了!”
办妥了有关手续,文富和玉秀满怀希望地走出律师事务所。看看正是中午时分,正好到文英那里去。两个人于是急忙往氮肥厂走去。走了一段路,玉秀忽然站住了,说:“我们就这样空着手去?”
文富说:“要买啥东西?”
玉秀说:“好久没去了,总得买点啥!”
文富听了,为玉秀对妹妹的这份感情感到十分高兴,于是就说:“行,我们去买吧。”说着,他们就近拐进了一家百货商场里,文富以为玉秀要为文英买点儿吃的,可他们在柜台前转了一圈,玉秀却没买。他们又接着转了几个柜台,玉秀也没买啥。转到儿童用品商柜前,玉秀却站住了。她看了一阵,突然要营业员给她拿过了一件婴儿穿的小单衣,一件小绒衣,一顶小帽子。文富看见,心里更是一阵激动,心想,到底是女人心细!他看着玉秀将买好的东西放进一只布袋里,突然想起也该为玉秀买点啥,可是自己又没带钱,只好惭愧地随她走了出来。
到了文英那里,只见除了床上那块地方,屋里全摆满了各种盆盆罐罐,塑料提桶,里面装满了夜摊小吃的各种蔬菜、腥荤食物,以及油盐酱醋。乍一看,倒像一个杂货店了。文英和朱健正卷着衣袖,在屋里淘洗着蔬菜。文富和玉秀已有好几个月没到这里来过了,猛一见屋里的凌乱和文英的吃力,心里都泛起一种无比疼爱的感觉。文富亲切地叫了一声:“文英!”
文英猛地抬起头,看见了文富和玉秀,立即喜出望外地叫了起来:“哥!姐!”说着,手撑着桶沿吃力地站起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高兴地望着文富和玉秀,眼里闪烁着亲人相见时无限激动的光芒。
文富再次看了看文英,发现她不但瘦了,脸上还呈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黄色。更心疼了,走过去说:“妹,你可要小心,别伤着了身子!”
文英笑笑说:“哥,没啥!比你们在家劳动,好多了。”
文富说:“爸爸妈妈都惦记着你呢!我们来时,妈还要我告诉你,千万要保重身子!”
文英又说:“哥,真的没事。回去告诉爸爸和妈妈,叫他们放心!”末了,才说:“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今中午就给你们做小吃!”
说着,就要去忙,玉秀急忙拉住卫她,说:“妹,你不要去张罗,让朱健随便给我们煮点啥都行!我们好好摆会龙门阵。你看,才几个月没见,你都大变了!”
文英听了,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是玉秀姐,你也变了!”
玉秀没答话,把文英拉在身边,悄声问:“告诉姐,还有多久?”
文英摸了摸肚皮,害羞地说:“早着呢!还有三个多月,可不知咋个会这样大?”
玉秀说:“听老辈人讲像这样的人准生男孩!”
文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