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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之中,枪尖矛头寒芒煞射。
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与卫嫤合力破案的效果很明显,但却不一定是应验在他身上。
夏侯罡刚才的话兀自萦绕耳边。
“卫梦言放手让女儿代自己查案,你又何必趟这个浑水?予聆,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何故如此莽撞?老夫这些年教你的东西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说你执意如此,要与老夫作对?卓桦已经走了,她已经走了!你便是再执着,再偏执,再埋怨,她也不会再回来!你上次触怒龙颜还不够教训?你知道卫老儿的心思吗?人都说他另辟蹊径,就是为了让女儿扶摇直上,步入后宫……今日朝中同僚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左相千金力破奇案的异事,如此直达圣听,可不就满了那卫老儿的意?纵观全局,你将自己又是置于何地?予聆,你糊涂啊!”
卫梦言想让女儿入主后宫?
所以他才会出手帮扶大对头曹满?所以他才会放任卫嫤查案审案?
这些,予聆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他看见了她,就什么也不愿想了。
过去已矣,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惜取的道理,惜取……眼前人。
吻过她的唇,到现在还是痛的,火烫火烫的触感,仿佛一直留在了心间。
谁也不知道他第一次将她压在墙角的时候。心里有多紧张,谁也不知道他得知她不曾离去的时候,心里有多激动……他几乎整夜整夜地失眠,满脑子想象的都是与她重逢的情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重要,他为了她,已不能再继续故作冷淡,装成糊涂。
在所有人面前,他都可以冷情,都可以凉薄。唯独在她面前……他做不到。
他得知她偷了令牌的时候,他发现她误中迷香的时候,他也曾经怀疑这是不是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卓桦。他也曾经想抽她两巴掌,让她好好醒醒,可见了面才发觉,自己舍不得。
自夏侯卓琪去了之后,他便不愿让她再受半点委屈。她能那么好地适应左相府的生活,最大的功劳却是在他。她现在很好,可是他却不怎么好。
她站在了那样遥不可及的阵营里。
卫梦言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你可知?昨天夜里,曹满便携了二子与三子急匆匆地向卫老儿提亲,烨郡王更是不惜以名驹相赠。聊表诚意。予聆,你谋断一时,这是为他人作嫁啊!”
“为他人作嫁?我予聆怎么可能愚蠢至斯!”予聆摸出怀里的拜帖。又看了好几眼,终究是没有交给夏侯罡。以他的身份,卫梦言不可能将女儿下嫁于他,以他的身世,他已经没有资格还谈任何守护。
“予聆。外门有位姑娘在等你。”覃远明冒雨跑进来,抬头就看见那厚重的雨幕下映出的一点煞白的影子。予聆公子站在烟水之仿佛淡墨山水一笔不甚明晰的留白。
“不见。”予聆将拜帖收回,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我看着那姑娘有几分眼熟,好像卓桦出敛那天来过的,是……卫相府中的小姐?”覃远明望着那淫雨霏霏吞噬的夜幕,想到那姑娘还在门口傻傻地站着,微觉怜惜,但他没有把话说完,本着那点私心,他没忍心告诉予聆说那姑娘一直站在雨里,不肯去屋檐下避雨。他与夏侯府的所人一样,存着一点这样执念,他们的心里都还为卓桦留着一块空地。
只是他再转头时,面前的予聆公子已经不见了,唯见一道白光穿梭的雨雾之中,像一把利刃,劈开了连绵的雨线。
“嫤儿!”
身影已经化成了光,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太慢了,特别是当他看到站在雨中被淋得像落汤鸡的卫嫤,他觉得自己简直还不如个蜗牛。
卫嫤全身已经湿透了,却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如小时候他与她做错了事,站在雨中一起扎马步的情形。凤目之中放射出来的坚毅与果敢,是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
“嫤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进来!”这一声唤竟像是吼出来的,予聆公子从来未曾这样动怒过。卫嫤的身子不比卓桦,这样淋下去,早晚要生病。他第一次当着当职兄弟的面这样吼一个女人,他横眉怒目地,完全没有了素日的形象。他冲进雨里,不一会儿,衣衫也湿了。
“予聆,师……将军他训完话了?”卫嫤放开牵着毛驴的手,拢在一起轻轻搓了搓。
“进去说!”予聆无视他人震惊的目光,伸臂挽住她的腰,卫嫤还想说什么,却猛觉天旋地转一阵晕眩,整个人竟被他拦腰抱起。
“予聆,我,我说完话就走了,扶城里有宵禁,太晚回去不好。”她惊慌地说着连自己也不肯相信地借口,予聆充耳不闻。
熟悉的演武场,以前走过的回廊,曾经进去过的房间,还有前庭那架由予聆亲手做的秋千……记忆如洪水般涌来,令她感到窒息。
她真的回来了。
“予聆!”覃远明擦了擦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远明,你替我守着!”予聆不耐烦地抓住卫嫤的肩膀往上一抬,一个漂亮的转身,竟像土匪头子似地霸气十足地将姑娘甩在了背上。
“予聆,你这是要做什么?她是卫相的女儿,她……”覃远明觉得今天的风真特么大,害他好几次闪到了舌头。
“砰!”房门合上了,哪点磕扁他的鼻子。
“砰!”卫嫤就像一只旧麻袋,被他这样扔在床上。
予聆的房间还是一惯地干净整洁,与她万年不变的狗窝有着天渊之别。这地方,真太不符合她的风格。她像一根弹簧似地坐起来,却又被予聆用力推倒,压了下去。熟悉的呼吸就在面前,记忆曾经携手共度的一切,仿佛都因为这暧昧的情愫染上了几许旖旎。
“啊!”她想起两次“亲密”的接触,又结合这些天偷偷观赏的春册,忍不住惊呼一声,蜷在了一边。若不是这一次的发现事关重大,她这会准会夺门而出。
“手放开!”予聆上前扒拉。
“我不!”她胡乱踢着腿。
“叫你放开就放开。我数到三,一……三!”予聆真的动手了。
“不带你这么数的,赖皮!混蛋!住手。住手呀!”卫嫤在床上滚来滚去,把予聆的铺盖蹂蹒得不成样子。
“你再不将手放开,我就连衣服一起剥了!我数到三,一……”予聆说了一声,忽地笑了。他笑得无声。看起来有些许阴柔,却融着一股鲜见的暖意。卫嫤的心房像住进了一只耗子,没有章法地乱跳起来。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帕子给我,我自己来。”她翻身坐起。接过了帕子。偷眼看予聆的时候,才发现他雪白的衣襟已经被这床榻一样,被她蹭得乱七八糟。她就着帕子胡乱抹了两把。嗔道,“我说了我自己来,你还赖在床上做什么?”
“这床是公子我的,我想赖到什么时候还不由我说了算?”予聆暖洋洋地一笑,又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却是盯着领口看。
“看什么看?哼!”卫嫤丢了手里的东西,交叉双手将若隐若现的要害部位遮住。一双凤目瞪得像铜铃一样。
“脸上怎么了?”予聆忍住笑,伸手又来掐她的下巴,手指碰上了被蚊虫叮出的胞包,痒得她直跳脚。
“不过是被蚊子咬了两口,没事。”卫嫤偏转头,却陡觉眼前一暗,一张厚厚地被子迎面扑来,将她罩了个严实,她胡乱在被子里滚了一阵,才冒出颗头来。
予聆放下罗账,翻身下床。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套衣衫,是卓桦以前穿过的。
她的东西,他一件都没舍得扔,这个时候刚好能派上用场。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先把湿衣服给换下来,当心着凉。”他像个谦谦君子似地背转了身子。
“予聆,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顶重要顶重要的事……”她把怀里揣着的书册翻了出来。
“换衣服!是想师兄我亲自动手么?”予聆像没听见似地虎起了脸,隔了一会儿,又听他低声道,“若是我亲自动手,你今天就别想下床了……”语气里不经意多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背着脸看不见她脸上泛起的红晕,更不看不见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想象着这家伙会像第一次那羞怯,那样生涩,可是他却错了。
“你、你还是别过来,那些春册我看得不是很明白,只怕会少了你的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卫嫤在被子里拱了拱,将衣物一件件除下,摸到小衣时,她犹豫了片刻,突然抿唇一笑,将丝绦一抽,甩手将那粉色的肚兜抛出了帐外,“本姑娘赏你的。”
一叶残红幻成云霞,飘然落在予聆面前,予聆的耳根刷得红了。
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可却不能动,他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僵直。
不过卫嫤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