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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沁大大方方地将她揽过来,仿佛老朋友似的,将她上下扫了一遍。突然猛地一拉她的衣袖,露出一截藕白的玉臂来,晨起朝阳照上手臂上淡淡的粉色疤痕,衬得那粉中一点艳红格外撩人。
“你干什么?”卫嫤想挣开,却拗不过她。又见她没有恶意,只得作罢。唯独将眼睛瞪得凶狠了些。
柳沁奇奇怪怪地摸了摸卫嫤的额头:“你这个人有病,霸着那么多美男却一个不用,还口口声声说箫琰是你的人,他若真是你的人,你还会有这玩意儿?你没跟他……”
“咳!”梅山眼皮一阵猛跳,他赶紧清了清嗓子,失神地低下头,一双无辜的眼睛在鞋面上骨碌碌地扫来扫去。
柳沁将卫嫤拉到一边,将声音又压低了一点:“你是不会,还是不想,还是不能啊?你天天对着箫琰这样的美人,难道就没有一点那个的意思?我是说,你就不想跟他那个那个一下?”
“什么那个哪个?你在说什么?”卫嫤听得一头雾水,她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些盼头,却想得并不是那么真切,只是瞪大了眼睛。
“没什么?哪天你觉得箫琰不好看了,看腻了,就把他还给我啊,嗯,另外这几个也不错,你要是乐意的话,也一起打包送给我,我墨玉山庄多养几个男人还是没问题的。”柳沁又转头如狼似虎地看梅山,吓得梅六公子躲债似地蜷在了卫嫤身侧。
“人又不是东西,怎么能送来送去?”卫嫤拧眉看着她,突然心头一跳,急急地道,“你不会还想打我一顿,再来硬抢吧?实话跟你说,我现在武功全失,你若是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哈,我柳沁像是那么出尔反尔的人么?早先给你提个醒,男人不能太惯着,别看他们一个个温柔得跟水做的似的,心可黑了。”柳沁色迷迷地绕过去,在梅山小臂上掐了一把,又道,“这位公子,若是喜欢,就大胆说出来,看你这心上人也是个二百五,小时候一定没有娘亲教着,才分不清东南西北。”
“喂,你说谁二百五?”卫嫤怒。
“说你啊,你连怎么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不是二百五是什么?难道你还真以为是嘴皮上说说,搂搂亲亲就完了?不过我没道理教你,看你那样子也是个没慧根的,我等着你把箫琰还给我呢。”柳沁松开她,挽着袖子看戏似的。
“我才不还!我说了他是我的!”卫嫤更怒。
“你怎么证明?”柳沁挑衅。
“我……”卫嫤一时语塞。
“你真可怜!”柳沁摇了摇头,一脸同情地蹿上枝飞,像一只灵雀似的飞走了。
“喂,你说清楚再走啊!”卫嫤追出去两步,柳沁却早已经没有了影子。
梅山捏着拳头不作声,心里朦朦胧胧似有些惊喜,却又只能是蓄在心里暗爽着。他偷偷看着卫嫤守宫砂的位置,一颗心像鹿儿似的乱撞,胸膛就像擂鼓隆隆,振聋发聩。他贪婪地望着卫嫤,竭力掩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却听卫嫤喃喃地问道:“她的意思是我不懂得喜欢?那还要怎么样才算是喜欢呢?”
她知道亲亲是喜欢的意思,因为以前师娘也是这样对她的,予聆对她,她对箫琰,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难道这样还不够?难道非要像那些春册里画的那样?像曹游与“嫣人笑”里的姑娘那样?
不,那里边分明没有喜欢啊,箫琰也说过,男人有时候可以跟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的。
“表哥,我们不去莆园了,你带我去梅家的绣庄里走走,我想去买些东西。”卫嫤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梅山。
梅山受宠若惊地由她拉着,傻乎乎地直点头。
第113章 凡恋
扶城里大街小巷都挂着通缉令,但武林人士犯案,一般沦落到最后都是无头冤案,柳沁的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被人抓住?而且有了乐神医小姨子这重身份的保护,别人怎么也不可能怀疑到她身上去。
卫嫤看着墙上似是而非的画像,微微叹息。
沈茂是当朝有名的酷吏,他不一定能破得了这个案子,却一定会把满朝上下折腾个鸡犬不宁。
“前面就是梅府最大的绸庄了,后面有兼有绣坊,有绣娘百名,都是绘样刺花的好手,宫里的贡料,很多都是从这里来的。”梅山在自己的地头上,终于有了些底气,他引着卫嫤一路走来,分开了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卫嫤顺着他手中折扇指引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见一块金线丝绣的大牌匾立在门前。档面上放置着各色漂亮的布料,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列半透明的晶纱,如云彩般飘飘荡荡,十分好看。
她进了铺面,便有掌柜迎了上来,唤道:“表小姐,六公子。”竟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称呼。
梅山向掌柜使了眼色,便有最好的料子呈了上来,他打起帘子道:“表妹,外间说话不太方便,我们进去慢慢看,看中了就和掌柜说一声。”说完,又命左右奉了茶。
卫嫤不喝茶,只是好奇地站在屋子中间看来看去,又推窗看了一下外边的花园。
放眼处,是一片汪洋花海,花枝随风起伏,瓣叶夹着香风铺卷而来,倒将她看得惊呆了。梅家铺园的布置并不别致,就连这成片的花海都没有刻意的章法,园林假山等镇院之物更是不得一处。唯见这满天满地绚烂的花朵,像八面锦缎一般罩住了人眼,那样狂狷的气派与梅山的文雅做派简直格格不入。这才是皇商梅府该有的霸道,就连价值不菲的赵粉牡丹,都让当成杂草种了,看久了看腻了,竟也不觉得这些花有什么可贵之处。卫嫤不说话,已经看呆了。
“这花是大哥和三哥种下的,起先为了种什么种在哪里大吵了一架,后来被娘亲知道了。就一人罚了二十棍,现在好了,全种在了一起。不管深浅,不管俗雅,不管贵贱……看着就像一大锅腊八粥似的,香则香矣,却总令人觉得少了些什么。”梅山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深浅。不管俗雅,不管贵贱……”卫嫤倚在窗边看着那远处皇城飞檐的一角,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竟有些体悟,“若是整个持城,乃至于天下。都能如此,那该多好。”不做朝臣,不知天子之仪。不入疆场,不知百姓之苦,不见生死,不明身外之悟,梅家绣园里这拉拉杂杂的一堆奇花异草。倒像储着什么不了不得的道理,而她。也不得不对自己这位“素昧谋面”的姨母大感钦佩。
“刚才听人说是嫤儿表妹来了,便特地丢下摊子过来看看,表妹回扶城这么久了,就没想过来见见我们几个劳苦命的表哥么?”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卫嫤的思绪,她侧过身,恰见一人满身绸衣,疾步而来,到了跟前才虚抹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展颜笑了,“嫤儿表妹这些天可忙?听说圣上已经拟旨了,说要把曹小国舅被杀的案子交给姨父打理,想必嫤儿表妹也会出手的罢,上次冯状那个案子,真是破得精彩绝伦,你们大概不知道,馆子里说书的,三天两头就要念上一回呢。”
那华衣青年比梅山看起来大了十来岁,容颜是一式样的秀色,但皮肤更黄一些,眼睛也不似梅山那样清亮,满身绮丽瞧着是好,但看久了,便觉得那不过是个用来装点的外壳,还有一点,卫嫤也发现了,梅家这位大公子脚步轻快,呼吸匀长,是实打实的练家子,他是有武功傍身的。
当然,卫嫤还注意到这个大表哥没有头发,帽子下边两鬓清光,活脱脱就是个和尚,只是看绸缎庄的和尚,这个好似有些奇怪。
“大哥,我没听错吧?姨父就要随大军北上了,哪还得这样的闲工夫查案,再说,大理寺卿不是已经开始查了么?为何还要牵连旁人?”梅山也觉得有些不对了,怎么大案小案全都落在了不理朝事的姨父头上,他以前在瑶州不知道,可进了左相府才明白这地儿是怎么样的不得安生,怪不得娘亲会要派十六个人守着表妹,这屋里屋外高来高去的人也太多了点,普通护卫哪能守得住?
梅大一皱眉毛,抬起屁股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开始犯愁:“六弟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大理寺归大理寺,兵部归兵部,这曹小国舅自己的案子,为什么不是国丈来查?为何偏要摊上姨父呢?会不会有人故意在后边使绊子,想害姨父啊?唉,我早说了,这个官根本当不得。”
梅山道:“大哥,你别乱说。姨父好说是当朝帝师,就算有人施暗手,圣上也不会坐视不理。”
卫嫤本来立在窗前,听到他这样一说,陡地冷笑一声,走回来择了一张椅子坐下:“我觉得大表哥说得有理,许皓一案就是证据。”
梅山惊道:“许皓一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