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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全集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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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到了这种天气,比较富贵的世家,如同曾家这样的门第,家里早举起了炕火,屋内暖洋
洋的绕着大厅的花隔扇与宽大的玻璃窗前放着许多盆盛开的菊花,有绿的,白的,黄的,
宽瓣的,细瓣的,都是名种,它们有的放在花架上,有的放在地上,还有在糊着蓝纱的隔
扇前的紫檀花架上的紫色千头菊悬崖一般地倒吊下来,这些都绚烂夺目地在眼前罗列着。
主人高兴时就在花前饮酒赏菊,邀几位知己的戚友,吃看热气腾腾的羊肉人锅,或猜拳,
或赋诗,酒酣耳热,顾盼自豪。真是无上的气概,无限的享受。

像往日那般欢乐和气概于今在曾家这间屋子里已找不出半点痕迹,惨淡的情况代替
了当年的盛景。现在这深秋的傍晚——离第二幕有一个多月——更是处处显得零落衰败的
样子,隔扇上的蓝纱都退了色,有一两扇已经撕去了换上普通糊窗子用的高丽纸,但也泛
黄了。隔扇前地上放着一盆白菊花,枯黄的叶子,花也于的垂了头。靠墙的一张旧红木半
圆桌上放着一个深蓝色大花瓶,里面也插了三四朵快开败的黄菊。花瓣儿落在桌子上,这
败了的垂了头的菊花在这衰落的旧家算是应应节令。许多零碎的摆饰都收了起来,墙上也
只挂着一幅不知甚么人画的山水,裱的绫子已成灰暗色,下面的轴子,只剩了一个。墙壁
的纸已开始剥落。墙角倒悬那张七弦琴,琴上的套子不知拿去作了什么,橙黄的穗子仍旧
沉沉的垂下来,但颜色已不十分鲜明,蜘蛛在上面织了网又从那儿斜斜地织到屋顶。书斋
的窗纸有些破了,补上,补上又破了的。两张方凳随便地放在墙边,一张空着,一张放着
一个作针线的簸箩。那扇八角窗的玻璃也许久没擦磨过,灰尘尘的。窗前八仙桌上放一个
茶壶两个茶杯,桌边有一把靠椅。

一片淡淡的夕阳透过窗子微弱地洒在落在桌子上的菊花瓣上,同织满了蛛网的七弦
琴的穗子上,暗淡淡的,忽然又像回光返照一般的明亮起来,但接着又暗了下去。外面一
阵阵地噪着老鸦。独轮水车的轮声又在单调地“吱扭扭吱扭扭”地滚过去。太阳下了山,
屋内渐渐的昏暗。

(开幕时,姑奶奶坐在靠椅上织着毛线坎肩。她穿着一件旧黑洋绉的驼绒袍子,黑
绒鞋。面色焦的,手不时地停下来,似乎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离她远远地在一张旧沙发
上歪歪地靠着江泰,他正在拿着一本《麻衣神相》,十分人神地读,左手还拿着一面用红
头绳缠拢的破镜子,翻翻书又照照自己的验,放下镜子又仔细研究那本线装书。

(他也芽着件旧洋绉驼绒袍子,灰里泛黄的颜色,袖子上有被纸烟烧破的洞,非常


短而叉宽大得不适体,棕色的西装裤子,裤脚拖在脚背上,拖一双旧千层底鞋。
(半晌
(陈奶妈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子打开书斋的门走进来。她的头发更斑白,脸上仿佛

又多了些皱纹。因为年纪大了怕冷,她已经穿上一件灰布的薄棉袄,青洋缎带扎着腿。看

见她来,文彩立刻放下手里的毛线活计站起来。
曾文彩(非常关心地,低声问)怎么样啦?
陈奶妈(听见了话又止了步,回头向窗外谛听。文彩满蓄忧愁的眼睛望着她,等她的回话。陈无

可奈何地摇摇头)没有走,人家还是不肯走。
曾文彩(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又坐下拿起毛线坎肩,低头缓缓地织着)
[江泰略回头,看了这两个妇人一眼,显着厌恶的神气,又转过身读他的《麻衣神相》。
陈奶妈(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四面望了望,提起袖口擦抹一下眼角,走到方凳子前坐下,迎着黄

昏的一点微光,默默地纳起鞋底〕
江泰(忽然搓颤着两只脚,浑身寒瑟瑟的)
曾文彩(抬起头望江)脚冷吗?
江泰(心烦)唔?(又翻他的相书,彩又低下头织毛线)

(半晌。
曾文彩(斜觑江泰一下,再低下头织了两针,实在忍不佐了)泰!
江泰(若有所闻,但仍然看他的书)
曾文彩(又温和地)泰,你在干什么?
江泰(不理她)

[陈看江一眼,不满意地转过头去。
曾文彩(放下毛线)泰,几点了,现在?
江泰(拿起镜子照着,头也不回)不知道。
曾文彩(只好看看外边的天色)有六点了吧?
江泰(放下镜子,回过头,用手指了一下,冷冷地)看钟!
曾文彩钟坏了。
江泰(翻翻白眼)坏了拿去修!(又拿起镜子)
曾文彩(怯弱地)泰,你再到客厅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啦,好么?
江泰(烦躁地)我不管,我管不着,我也管不了,你们曾家的事也太复杂,

我没法管。
曾文彩(恳求)你再去看一下,好不好?看看他们杜家人究竟想怎么样?
江泰怎么样?人家到期要曾家还,没有钱要你们府上的房子,没有房子要

曾老太爷的寿木,那漆了几十年的柄木棺材。
曾文彩(无力地)可这寿木是爹的命,爹的命!
江泰你既然知道这件事这么难办,你要我去干什么?
陈奶妈(早已停下针在听,插进嘴)算了吧,反正钱是没有,房子要住——
江泰那棺材——
曾文彩爹舍不得!
江泰(瞪瞪文彩)明白啦?(又拿起镜子)
曾文彩(低头叹息拿出手帕抹眼泪)

[半晌。外面乌鸦噪声,水车“吱扭扭吱扭扭”滚过声。

陈奶妈(纳着鞋底,时而把针放在斑白的头发上擦两下,又使劲把针扎进鞋底。这时她停下针,
抬起头叹气)我走喽,走喽!明天我也走喽,可怜今天老爷子过的是什
么丧气生日!唉,像这样活下去倒不如那天晚上。。(忽然)要是往


年祖老太爷做寿的时候,家里请客唱戏,院子里,客厅里摆满了菊
花,上上下下都开着酒席,哪儿哪儿都是拜寿的客人,几里旮旯儿
(“角落”)满世界都是寿桃,寿面,红寿帐子,哪像现在——

曾文彩(一直在沉思着眼前的苦难,呆望着江泰,几乎没听见陈奶妈的话,此时打起精神对江泰,

又温和地提起话头)泰,你在干什么?
江泰(翻翻眼)你看我在于什么?
曾文彩(勉强地微笑)我说你一个人照什么?
江泰(早已不耐烦,立起来)我在照我的鼻子!你听清楚,我在照我的鼻子!

鼻子!鼻子!鼻子!(拿起镜子和书走到一个更远的椅子上坐下)
曾文彩你不要再叫了吧,爹这次的性命是捡来的。
江泰(总觉文彩故意跟他为难,心里又似恼怒,却又似毫无办法的样子,连连指着她)你看你!

你看你!你看你!每次说话的口气,言外之意总像是我那天把你父
亲气病了似的。你问问现在谁不知道是你那位令兄,令嫂——
曾文彩(只好极力辩解)谁这么疑心哪?(又低首下心,温婉地)我说,爹今天刚从
医院回来,你就当着给他老人家拜寿,到上屋看看他,好吧?

江泰(还是气鼓鼓地)我不懂,他既然不愿意见我,你为什么非要我见他不可?
就算那天我喝醉啦,说错了话,得罪了他,上个月到医院也望了他
一趟,他都不见我,不见我——

曾文彩(解释)唉,他老人家现在心绪不好!
江泰那我心绪就好?
曾文彩(困难地)可现在爹回了家,你难道就一辈子不见他?就当作客人吧,


主人回来了,我们也应该问声好,何况你——
江泰(理屈却气壮,走到她的面前又指又点)你,你,你的嘴怎么现在学
得这么刁?这么刁?我,我躲开你!好不好?

[江赌气拿着镜子由书斋小门走出去。
曾文彩(难过地)江泰!
陈奶妈唉,随他——

(江又匆匆进来在原处乱找。
江泰我的《麻衣神相》呢?(找着)哦,这儿。

(江又走出。
曾文彩江泰!
陈奶妈(十分同情)唉,随他去吧,不见面也好。看见姑老爷,老爷子说不定

又想起清少爷,心里更不舒服了。
曾文彩(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您的鞋底纳好了吧?
陈奶妈(微笑)也就差一两针了。(放下鞋底,把她的铜边的老花镜取下来,揉揉眼睛)

鞋倒是做好了,人又不在了。
曾文彩(勉强挣出一句希望的话)人总是要回来的。
陈奶妈(顿了一下,两手提起衣角擦泪水,伤心地)嗯,但——愿!
曾文彩(凄凉地)奶妈,您明天别走吧,再过些日子,哥哥会回来的。
陈奶妈(一月来的烦忧使她的面色失了来时的红润。她颤巍巍摇着头,于巴巴的瘪嘴激动得一抽

一抽的。她心里实在舍不得,而口里却固执他说)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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