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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昌(不理她)我上次介绍你的《抗战必胜》,你读了没有?
丁大夫我忙得很,只看了一半。
丁昌你应该读完!(热烈地)并且读了一遍还要再读!再读!(下面的话说得异
常诚挚而流畅,讲着走着,做着手势)这本书会增强你对于抗战的认识;认识
正确,你才能有坚强的信仰,(着重)这信仰就是我们抗战必胜的根
据。(指着)妈,你是我们的技术人才,你必须有正确的世界观念,
社会观念,更要紧的是正确的政治认识,你才能够广大地发挥你的
力量,(一句比一句有力,逐渐嘹亮)你才不会为一时的情感所左右,你才
不失望!不悲观!持久地为我们的新中国服务,直到我们打胜了为
止!(突停。不知觉已走到左门前)
丁大夫(为她儿子的充沛的精神所激动,满心喜悦,抑制地)昌儿!
丁昌干什么?
丁大夫(立起)过来。
丁昌(走过去)怎么?
丁大夫(突然紧握他的一双手臂,颤声)我的儿子!
丁昌(颟顸地脱离开母亲的手)妈,我的话,你——你相信么?
丁大夫(肯定地)相信。
丁昌(笑着)那么,你失望么?
丁大夫(愉快)我没有说我失望。
丁昌那你到哪儿去?
丁大夫我到别的伤兵医院去。
丁昌(憬悟)你——不是到上海?
丁大夫哪个告诉你?
丁昌我以为——哦,刚才从上海来了一个电报。(从袋内取出递给她)
丁大夫给我的?(收下电报拆看)
丁昌什么?
丁大夫上海的朋友给我法市三十万元办医院。
丁昌你去么?
丁大夫你想我会?
丁昌那怎么办,妈?
丁大夫(把电报交给他)你替我按地址复个电报,说(沉吟)——
丁昌说什么?
丁大夫说“伤兵救护忙,不能去”。
丁昌真不去?
丁大夫自然。
丁昌(大喜)我的妈妈,我知道你不会叫我失望的。
丁大夫(笑着)我希望我永远不叫你失望,我的小先生!
[陆由左门上,口鼻蒙上了纱布,一手还拿着丁大夫的纱布日罩,一手拿着消过毒的橡皮
手套。
陆葳开刀室已经预备好了。
丁大夫好,我洗了就来。(到铁盆架旁洗手)
陆葳丁——(用手指着白衣口袋里)干妈的信。
丁昌在哪里?
陆葳你自己拿,我的手消毒了。
(丁昌从陆的白衣口袋里取出信件。陆走到铁盆架旁,帮助丁大夫消毒,戴好口罩同白帽。
同时胡医官由右门上。
胡医官丁大夫,您看见那封电报了么?
丁大夫(忙碌着)嗯。
胡医官你真要走么?
丁大夫走。
胡医官您走了,(眷眷地)这些伤兵会想念您的。
丁大夫我也是舍不得他们。
丁昌(读着信笑起来)有意思。(对陆)张干妈硬说我们给她照的相片,不是
她,是她的亲家。
丁大夫(望丁昌,转对胡)胡大夫,以后丁昌给我的信暂时请你转一下。
胡医官是。
丁大夫听见了没有?昌?
丁昌嗯,听见了。
丁大夫昌,你还能待多久?
丁昌(看表)二十分钟的样子。
丁大夫昌,你走吧。
丁昌(听见,蓦然)妈!(放下信,跑到她面前)
丁大夫(缓缓地)走吧,不要误了车子。这个手术不是一会儿完得了的。
丁昌嗯。
丁大夫(忍住眼泪)快——去——吧。(凝望他,半晌)
丁昌(蓦然)我走了。(拿起帽子就向右门走)
丁大夫喂,你的绒衣服!
丁昌哦。(回来一句话不说,抓起绒衣,手背顶着鼻孔,低头快步走出)
胡医官丁大夫,我替你送送他。
〔胡医官迅速由右门追下。
(丁大夫呆望门口,陆为她戴好白帽,罩上口罩。
〔奏院长由右门匆勿上。
秦仲宣丁大夫。
丁大夫(没想到)哦,你——
秦仲宣丁大夫,可拜望着你了。丁大夫,您看见我留的信了?
〔丁大夫点点头。
秦仲宣您是我们医院的台柱。您是义不容辞,非帮忙到底不可的。
[丁大夫摇头。
[陆葳静静地由左门下。
秦仲宣不过,丁大夫,至少梁专员,您得见一见。
丁大夫(依然在悲感)我要去看病。
奏仲宣请你无论如何要委屈一下。
[范兴奎由右门威风凛凛地走上。
范兴奎梁专员到。
丁大夫(对院长)对不起,不陪了。(丁转身就走)
秦仲宣(追了两步)丁大夫!
[丁大夫由左门下。
[几乎同时梁公仰由右门上,后面跟随马登科。秦院长还在望着左门。
范兴奎(大声)专员到。
[梁公仰是一位五十七岁的老青年,穿一身旧灰棉军服,外套一件旧黄军呢大衣。脚下是
一双式样笨重,而且蒙了尘土的长统黑皮靴。他体大胸圆,紫红的面色,微微透着苍老,
鼻翼饱满,大嘴上有些斑白髭须。光顶,发根也是苍白的。他略微驼背,举止仿佛笨缓,
但实际遇了大事,他行动走路既准且快。他目光含蓄而有神采,但他第一个印象并不引人
注意。除非细细端详,一般人总看不出在他自然的收敛中,蕴藏着多少智慧,经历,了解
和做事的精力。他眉毛粗长,但有时笑起来,十分慈祥。他深知中国官场的人情世故,然
而遇见他所痛心疾首的事情,他又忍不住恶毒地讽刺,甚至于痛骂,毫不假借。他有些远
视,口袋里带一副椭圆金丝老光镜。
[他稳步踱进来。
范兴奎(又大声)专——
粱公仰(指着范)这位同志是谁?
范兴奎(莫名其妙)范,范兴奎。
秦仲宣院里的勤务。
梁公仰(斜眼望着他)他又吓了我一跳。
马登科(殷勤)怎么,专员受惊了?
梁公仰(很厌恶这里的官气)以后请马主任不要叫他老跟在我后面,可以么?
马登科(莫名其妙)是,是。
梁公仰(朴实地笑了一下)我是个乡下人,进一个门他就这样一叫,我倒没觉得
威风,总是他的威风把我先吓了一跳。(秦、马尴尬地随笑)院长,我是
说的老实话。
秦仲宣(对范)哪个叫你老跟着后面?还不快走。
范兴奎是,院长。
[范由右门下。
粱公仰(四面望)这屋子看看倒还坚固,还整齐。
秦仲宣是,我们把前面顶好的房间作为伤兵同志住的病房。
粱公仰(含蓄的讽刺)你们诸位的家眷住坏的。
马登科(得意)是,是。我们自然住——
奏仲宣(究竟院长懂得察言观色)是,职员家属住在院里只是暂时的。最近就要在
外面找定房子,一两天就搬。
马登科(这才明白)是,一两天就搬。
梁公仰那就很好。(忽然)丁大夫呢?
秦仲宣她出去了。
马登科她看见您来,反而出去了。
秦仲宣刚才派人找了她三趟。
梁公仰(一面参观,一面揣度丁大夫的性格)嗯。
马登科三趟她都故意地不见专员。
梁公仰哦。
秦仲宣这种名医平时就态度做岸,时常不听长官的调度。
梁公仰(沉稳地)我看这也看哪种人来调度她吧。哦,丁大夫现在正做什么?
秦仲宣(故不做声)嗯——
马登科不晓得她又躲到哪里去了?
(陆葳匆忙由左门上。
马登科喂,丁大夫呢?
陆葳(进门就拿她的器具)在开刀室。
马登科你告诉她,专员一直在等着她,让她立刻就来。
陆藏她没有工夫。
[陆立刻由左门下。
马登科您看她手下的人见着长官都这样不知规矩。
梁公仰(不理他,对院长)听说她要走,是么?
奏仲宣据说,有这么一说——
梁公仰为什么呢?
马登科据登科想,总是嫌此地生活太苦,要回上海。人家在上海,有家有业。
您想(羡慕)上海,上海,好,那多舒服!这个小伤兵医院,又在内
地,衣食住行都非常简陋。她又是个妇道,您想哪有不想回去的道
理?
粱公仰秦院长的意思呢?
秦仲宣这种猜想大概是不错的。
[况西堂抱着一堆表格由右门上。
况西堂专员,陈秉忠就在外边。
秦仲宣(吃了一惊)他来干什么?
况西堂专员吩咐的。
梁公仰请他在外面等候。
况西堂(对院长)院长说是把表格拿过来。
秦仲宣专员,请,请您过目这一部分的表格。
况西堂(指点着)这一张是医院设备的统计表格,这一张是关于伤兵人数同床
位——
马登科这是医院里最准确的统计。
梁公仰我看这些东西,还是不看吧。(随便问似地)院长,现在医院床位有多
少?
奏仲宣(含糊其词)有五百多。
梁公仰五百几?
奏仲宣(没想到问,只好乱说)大概有五百七十几张。
梁公仰五百七十几?
秦仲宣大概是五百七十四五吧。这一这要查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