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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不久,彭德怀在毛泽东那里开会,向毛主席汇报军队的工作。由于刘亚楼还在休养,我去参加了这个会议。没想到会开到最后,当着毛泽东的面,彭德怀又说起空军丢了本子的问题。他还说:“我这个人是高山上倒马桶,臭名远扬。但是我主持军委工作,一定要公事公办,对什么问题都要一查到底。”当时弄得我十分紧张。
那个笔记本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笔记本究竟丢在了哪里,又对国家造成了多大的损害,到现在还是一个迷。
坦白地说,因为这个本子的事,当时我对彭德怀的印象是不太好的。后来在刘亚楼休养期间,空军的工作暂时由我主持,有关空军的问题也就由我直接向彭德怀汇报和请示。另外,时间一长,慢慢的我的看法就有了一些改变。我认为,彭德怀秉性刚直,炮筒子脾气,好训人、骂人,有话就说,憋不住。但是真正办起事情来,对部下还是很关心的。
与此相反,刘亚楼同林彪及罗瑞卿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据我所知,刘亚楼与林、罗二人的关系,是从红军时期开始的。大革命失败后,罗瑞卿被派到闽西去开展武装斗争,从而认识了闽西人刘亚楼。闽西暴动以后,罗瑞卿成为闽西红军的领导人之一,刘亚楼则在闽西红军中初露锋芒。一九二九年七月,闽西红军被编为主力红军红四军的第四纵队。一年以后,林彪接替朱德担任红四军军长,从此罗、刘二人便开始在林彪的直接领导下工作,并先后分任十一师和十二师政委。一九三一年,罗瑞卿在林彪任军团长的红一军团任政治保卫局长。那时的保卫局在建制上是和军团司令部、政治部并行的。因此,罗瑞卿当时也是红一军团的领导人之一。一直到长征结束,林彪和罗瑞卿的关系是非常好的。他们天天在一起,行军骑马,走在一起,住在一起。
那时军团下面的建制就是师,刘亚楼先在红一军团二师当政委,后来又在一师当师长。红军到了陕北以后,刘亚楼又回到二师当了师长。随后,林彪、罗瑞卿、刘亚楼一起到了延安,进了红军大学。红军大学改为抗日军政大学后,林彪任校长,罗瑞卿任教育长,又抽调刘亚楼任训练部长,专管军事训练。当时,林、罗、刘三个人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
抗日战争开始以后,刘亚楼被派往苏联学习并治病。不久,林彪也因为负伤去苏联治疗和休养。抗日战争胜利以后,林彪被毛泽东派到东北,担任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此时的刘亚楼,正作为苏联红军的一名少校军官,在苏联红军远东方面军司令部任情报处处长。日本投降后,刘亚楼随苏军来到了大连,并坚决要求回中国工作。不久,经过林彪的提议,刘亚楼出任东北民主联军参谋长,成为林彪的得力助手。
一九四八年十月东北解放后,在平、津战役中东北的第四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并肩战斗共同完成平、津战役的重大任务。在战役进行过程中,林彪、刘亚楼和当时任华北军区政治部主任兼二兵团政委的罗瑞卿,在共同的作战中更加深了彼此之间的情谊。
建国以后,林彪、罗瑞卿、刘亚楼三人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但却经常见面,关系依然如故。所以,林彪接替彭德怀主持军委的日常工作以后,罗瑞卿自然成为了林彪的助手。正如彭德怀主持军委工作以后,就把总参谋长粟裕撤掉,而让时任湖南省委第一书记的黄克诚来当总参谋长。毛泽东说过:“党外有党,党内有派,历来如此。”这话一点没错。
关于粟裕被撤职这件事,我认为彭德怀的作法是欠妥当的。红军时期,彭德怀一直是红一方面军三军团的主要领导人。黄克诚也是红三军团的,是彭德怀的老部下,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彭德怀主持军委工作以后,为了用起来顺手,就必然要把黄克诚调来当总参谋长。本来,当时的总参谋长粟裕,也是我们军队中一位非常有名的战将,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林彪这个人自视甚高,但他却非常看重粟裕,很重视粟裕的意见和建议。然而彭德怀不光一下子把粟裕撤掉了,还给他戴上了好几项政治上的大“帽子”。这几项大“帽子”一压就是好几年,最后在粟裕逝世时也没能完全拿下来,以至成了他的一件终身憾事。
对黄克诚本人,我是很敬重的。他是一个坚强的共产党员,在抗日时期,我一直在黄克诚的领导下工作。我认为,黄克诚是位好领导,好老师,尤其在个人品格方面,是我学习的榜样。对于他的一生,我们党中央已经在对黄克诚同志的悼词中作了公正的评价,我认为他是当之无愧的,愿他的在天之灵,能原谅我在他生前曾对他有过的不敬。
对彭德怀也是一样,我对彭德怀也一向都是相当敬重的。在彭德怀的问题彻底平反之后,我们党对他的一生的功绩也作了公正的评价,这些我都基本同意。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也认为,彭德怀的“山头主义”也确实是存在的。不承认这一点,也就无法理解他撤换粟裕总长的理由以及有关空军的一些事情。
二、军委扩大会议批斗彭德怀和黄克诚
一九五九年八月十六日晚上,我接到刘亚楼从庐山上打来的电话,得知了庐山上发生的重大事件。第二天一早,我接到北京的电话通知,要我和王秉璋立即返回北京,参加军委扩大会议。接到这个通知,我同王秉璋当天下午就乘机返回了北京。我还记得,那天下午北京下了一场大雨,飞机在南苑机场降落以后,我们坐车回家的路上,看见到处都积满了水。这场雨整整下了两天,一直下到了八月十八日。
我们回到北京的第三天,也就是八月十八日下午,贺龙、刘伯承与彭德怀、黄克诚同坐一架飞机,从江西九江返回北京。把贺龙与彭、黄二人放在同一架飞机上的安排是周恩来决定的,实际上是一种监视。
那天,按照空军党委的规定,我正在机场指挥所值班。贺龙、彭德怀等人乘坐的飞机从九江机场起飞后,飞到济南上空时,因为北京正下大雨,飞机不能降落。于是,根据当时的气象预报,我要求贺龙等人的飞机在济南机场降落,暂住一晚。八月十九日,飞机才从济南起飞回到了北京。得知飞机从济南起飞后,我随即去南苑机场迎接他们。
我刚到机场,飞机就降落了。机场上,除了我及贺龙等四个人的司机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人来接机。第一个走下飞机的是贺龙,他和平常一样面带笑容。第二个是刘伯承,也是神态祥和。第三个是彭德怀,他的脸色阴沉,很难看。第四个是黄克诚,也是面无表情。我走上前去,向他们一一敬礼。他们分别和我握了握手,但谁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上了汽车就走了。我本是黄克诚的老部下,和他非常熟悉,但这个时候他也没跟我说话。我看到黄克诚那种样子,感到情况不好,心里非常难过。我不知道在庐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在这种场合下,我不好问,也不敢问。
八月二十一日上午,军委扩大会议正式开始,会场设在中南海怀仁堂,毛泽东没有到会,但以刘少奇为首,朱德、林彪、刘伯承、贺龙、陈毅、罗荣桓、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粟裕、陈赓、谭政、萧劲光、张云逸、罗瑞卿、王树声、许光达等都到了会。除了将要被批判的彭德怀、黄克诚和患病的徐海东以外,所有的元帅和大将都在主席台上就坐。参加这次会议的,有驻京各部队、各军事机关、各军事院校和京外部队选派的一千零六十一名师以上干部,以及五百余名有关列席人员。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开会,把整个怀仁堂挤得满满的。
会议由林彪主持。我记得好像是罗瑞卿先传达了庐山会议的精神,但传达得很简单,连彭德怀七月十四日给毛泽东的信都没有全部念。彭德怀的这封信一直没有公布,也没有在会上印发。会议上什么文件都没有,只是听罗瑞卿传达说,庐山会议出了一个“反党集团”,并且点了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的名字,说他们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反党集团”和“军事俱乐部”,猖狂向党中央和毛泽东进攻,是“右倾机会主义”的代表。
接着是刘少奇讲话。他说,彭德怀对当前形势的估计,是一种“右倾机会主义”的观点,这是彭德怀犯错误的思想基础。从政治上说,彭德怀有个人野心,想夺权。
再下来是陈毅讲话。他说:“彭德怀是‘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在庐山公开跳出来反对毛主席,应当彻底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