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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街,再到后来是涵贞围了老舒送的围巾。涵贞围着那条围巾上学,对人说是她妈托人从上海捎来的,她妈爱她不爱涵丽。
涵丽对她爸爸老林却孝顺。实际上香椿树街对涵丽的赞赏一半就缘于此。老林在街上下棋的时候,涵丽给他送饭送茶,回到了家涵丽给老林打洗脸洗脚水,涵丽甚至经常给老林剪指甲,丘玉美对人说涵丽想当老林的姐姐,涵丽跟她爸的关系就像姐弟一样。别人问丘玉美,那你呢,你觉得舒服不舒服?丘玉美说我随便,涵丽对他好,省了我一份心。
譬如这天下雨了,雨水打着十八号屋顶的铁皮管,傍晚湿润而寂寞。老林在楼梯口搓着手,他在找伞。老林从来不知道家里的伞放在哪里,他推开涵丽的房门说,“伞呢?”涵丽看着他不说话,老林就四处乱翻,结果找出一把散了架的破纸伞,他撑了半天也没撑起来。涵丽说,“下棋下棋,这么大的雨还要去下棋,淋病了没人管你。”老林把破伞往地板上一扔,“伞呢?这家里就没把好伞?”涵丽说,“就一把好伞,让她撑出去了。你就不能在家呆会儿,不下棋就不能过吗?”老林叹了口气,老林说,“这日子,不下棋又能干什么,操他妈的。”老林说完自坐到桌前摆起棋来,摆着摆着看见涵丽坐到了他对面。
“我跟你下一盘。”涵丽说。
“别捣乱,你不会下。”
“我会,我看你下都看会了。”
“那好。”老林想了想,“让你车马炮?”
涵丽看着老林的手不说话。涵丽那天有点奇怪。
“让你双车一炮?你自己说吧。”
“随便。”
老林拿掉了自己的双车一炮,让涵丽先走,涵丽走了个当头炮就再也不挪子了。涵丽的心显然不在棋上。
“爸,你跟她为什么不在一个房间睡?”
“你下棋,别瞎问。”
“不,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讨厌我,我讨厌她,干嘛要在一个房间睡?”
“可是夜里她房间里有动静。”
“她梦游,夜里睡不安稳。”
“不,我听见楼下老舒”
“你下棋,别胡说八道的。”
“大家都说老舒和她”
“烦死了!”老林抓住个棋子敲着桌面,“我不管他们的事。”
“你干嘛不管?是你自己的事,你知道人家喊你什么?”
“闭嘴,我心烦!”老林站起来抓住棋盘往涵丽那儿一掀,老林吼道,“都是混蛋,都不让我活痛快!”
老林抓起那把破伞跑下了楼。外面的雨水打在铁皮管上,使这个黄昏寂寞而湿润。涵丽跪在地板上一颗一颗地拾棋子,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在想爸到底是怎么啦?这个家到底是怎么啦?她听见楼外的雨声越来越响,香椿树街好像快被这场雨冲塌了。涵丽坐在地板上,觉得地板以及整座楼房都在渐渐下陷,楼上变得很黑,她跳起来去开灯,灯不亮,涵丽害怕起来,她跑到窗边朝楼下看,看见舒工也把身子探出窗外,他在收绳子上的那条蓝短裤,黑暗笼罩着香椿树街,惟有舒工的头顶上有一点亮。涵丽就朝楼下跑,她的脚步快疾如飞,震得楼梯咯咯摇晃。涵丽被一种模糊的绝望的思想攫住,她听见自己心里在说,谁也别管谁,我不管你们,你们也不管我。
涵丽冲进舒家的小房间,坐在一张藤椅上喘气。舒工疑惑地看着她,“谁在追你?”
“鬼。”涵丽说。
“停电了,好像电线刮断了。”
“我不是怕黑。”
“那你怕什么?”
“说不清。”
“有我在,你就什么也别怕了。”
舒工在黑暗中看不见涵丽的脸。他抓住藤椅弯下腰去看涵丽的脸,涵丽扭过脸去,辫梢在舒工的脸上掠了一下。
“谁也别管谁。”涵丽说,“我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他们也别来管我。”
“谁管谁?”舒工想了想,说,“自己管自己呀!”
“不是跟你说。”涵丽说。
“那你跟谁说?”舒工挑起涵丽的一丝头发,揪着。
“跟我自己说。”涵丽拍舒工的手,拍不掉。舒工反而兴奋。“你他妈真有意思。”舒工把那丝头发扯下来看着,说,“挺长。”舒工抓着那丝黑发走神了。他又说,“挺黑。”他感觉到一种灼热的欲望撩拨着他。这种欲望从虚无凝为实际,它就是涵丽给予他的。涵丽现在就坐在他身边,涵丽的气息使他酥痒难忍,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想他应该像夜里幻想的那样干一回了,舒工突然抱住了涵丽,他迅速地伸出舌头在涵丽嘴唇上舔了一下。涵丽尖叫着想从藤椅上跳起来,但舒工拼命地舔她,舒工用手掌捂住涵丽的嘴,“你别叫,你要是叫我就杀了你!”
涵丽的身体像兔子一样缩了起来,任凭舒工在她脸上胡舔一气。她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雨幂,很快冷静下来。“这没有什么。”她突然说。她想她就试试和男孩一起的滋味吧,她想她可以让丘玉美看着她也会不要脸。“这没有什么。谁也别管谁了。”涵丽笑了一笑,她终于推开舒工,她在黑暗中说,“我们应该约会。”她把重音放在约会这两个字上。
“怎么约会?”舒工抓住涵丽的手不放。舒工喘着粗气问。
“我懂,以后我教你。”涵丽说,“你现在放开我。”
“你要是耍我我杀了你。”舒工推开她,那儿已经挺湿了。
“不会的。”涵丽站起来,她嘟起嘴在舒工脸上吻了一下,“我得上楼了。等着以后,我就跟你好吧。”
舒农想找一些粗铁丝做一把枪。他走到楼梯下面的杂物间去,门是插着的,但搭钩坏了。舒农用劲一推门就开了。舒农觉得很奇怪,里面没有人,只有一只猫站在旧板箱上,猫眼闪闪烁烁的。舒农想可能是猫在作怪,猎是很神奇的动物,舒农走过去抱那只猫,猫跳开了。旧板箱上留下一双梅花瓣似的爪印,舒农晓得父亲把杂物都往这只箱里扔,也许能找到许多粗铁丝,舒农掀开了沉沉的盖子。舒农吓了一大跳。箱子里缩着两个人,他们同样被舒农吓了一大跳。
舒工和涵丽躲在旧板箱里,舒工光着身子,涵丽也光着身子。舒工的脸赤红,涵丽的脸却苍白如纸。
“你们在干什么?”舒农叫起来。
“我们在捉迷藏。”涵丽举起双手蒙住脸。
“骗人。”舒农轻蔑地说,“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舒农,千万别说出去。”涵丽从箱子里伸出手抓住舒农的胳膊。“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那要看我愿意不愿意。”
舒农把箱盖啪地关上,他朝门外走,他看见猫已到了门外,他朝猫那儿走。舒工从箱子里跳出来,舒工从后面挟住舒农,两个人扭打着回到杂物间。舒工很容易地把舒农损到地上,然后去扣那扇门。
“你来干什么的?”
“找铁丝,不关你的事。”
舒工从箱子里抽出一根铁丝,朝舒农摇了摇,“是这个吗?”舒农伸手去夺,被舒工撂开了。舒工朝手上缠着那根铁丝,舒工说,“这铁丝我留着,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用铁丝把你的嘴缝起来,让你当哑巴。”
舒工光着屁股,舒农注意到舒工的玩意儿像胡萝卜一样又大又直,他看见那上面沾着一些紫红的血迹。舒农呆呆地盯着那血迹,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惧。他掉转脸去看那只板箱,涵丽已经坐起来了,她的脸苍白如纸,她用手护住乳房部位,但舒农还是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光芒,一种熟悉的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