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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人准备散去的时候,路公公发了话。
“皇上有旨,所有人在没有得到圣旨之前不得离开。”
底下传来了窃窃私语之声,路公公扫了他们一眼,便就朝内走去。
几个受了惊吓的贵女们低声交流着,“皇上为什么还不让我们离开?”
“不知道。”
在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仅仅一墙之隔的外头传来了凄厉的,可怖的嘶声哭泣和求救声。
那是……
英嫔的声音。
固伦公主扫了他们一眼,便带着萧琴和方瑶他们一道入内,临走之前,她道了声,“都给我好好听着。”
其他人身子一凛,都纷纷明白过来。
原来皇上是要杀鸡儆猴啊。
英嫔的声音越发悲哀,越发嘶利。直直传到这空旷又幽深的夜色中,惊起了林荫小道那归巢消息的鸟儿,引得乌鸦盘旋在空中,等待着即将腐朽的肉餐。
一些贵女名媛缩起了脑袋,更有些倚靠着自家父兄,脸色发白。
后宫妃嫔们人人自危,听着英嫔的叫声越来越弱,心似乎敲起了一阵阵雷鸣般的钟来。
那是,丧钟!
待半个时辰过去,有些承受不了这叫声的人虚弱地晕了过去,有人侧眼看到被拖着带走的英嫔更是吓地站不住脚来。
宸妃的脸色异常难看,梅贵人一直低着头,没人看到她的脸色,更不明白她此刻在想着些什么。
而屋内,流萤和乌嬷嬷照顾着娄锦,三皇子抱着娄锦擦干她的发丝。
皇上和太后面色凛然地站在那,看着三皇子时不时地捂手,时不时地给昏迷的娄锦说着话。
那温柔的模样,堪堪是狠狠地刺了他们的眼。
贤妃娘娘道:“太医呢?”
流萤的身子陡然一僵,乌嬷嬷与她对视了一眼之后,都脸色一变。
固伦公主走了上来,她看了眼娄锦,道:“这宫中的太医我不相信,这样,太医由我来命。”
刚走进来的皇后听得固伦公主这话,脸就黑了。
今日,固伦公主扫了她几次面子,一次一次都是在讽刺她治宫不严!
“这宫里的太医是极好的,怎么?出了一次事就成了惊弓之鸟?”皇后有些不屑与固伦公主狡辩,毕竟固伦公主那胡搅蛮缠的劲她是体会了多年。
“我好好的外孙女送入皇宫就险些丧命,我也是从皇宫出来的,别给我整你那套干净的东西。”固伦公主哼了声,她看了眼面色有些难看的皇上,再看了眼同样面色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却只看着三皇子,良久,三皇子才抬起了眼来,清冷的凤眸直直看向皇上,俊美灼人冠玉面容上透着一抹疏离。
“父皇,这段时间家国大事还请父皇与六弟处理,我与阿锦想要有个清净日子过一过。”
皇上怔住了,三皇子竟是要罢工?
“朕不是答应了你,下个月封王之后便有了王府行宫,为何还要……”皇上的话在看向昏睡之中的娄锦时,顿了下来,一时间真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去。
皇后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皇上早早就培养三皇子看奏折,太子殿下回来之后虽一直握有重兵,可这批阅奏折一事却一直没有交代下来。
今日,当真是一个好机会。
太后怕三皇子赌气,道:“你要到哪儿去?”
“这便不牢皇祖母担心了。”顾义熙落下这话,便转而看向贤妃娘娘。
“母妃在宫中多年想来也是有些无聊,儿子愿意带母妃一道出去走走。”
贤妃娘娘本被三皇子上一个请求弄得有些错愕,可听到儿子说出这话来,她那冰封了多年的心瞬间开起了一朵花来,这皇宫她着实呆地有些累了。
皇上的脸色有些难看,合着一家四口故意落下他一人。
就在皇上准备提出要求的时候,屋外传来了高太医求见的消息。
皇上点了下头,命路公公传人。
固伦公主眉头一皱,道:“高太医此人我并不熟悉,这样吧,乌嬷嬷,你去请了阮太医过来。”
乌嬷嬷点了下头,想着现在能拖延一时是一时,而且阮太医总是有办法周旋。
此时,床上发出了动静。
浓密的睫毛动了一下,那张瓷白的小脸皱了下,殷红的唇发出了一声嘤咛。
床上的人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那水波流转的双眸睁开,那一瞬间犹如刚刚开了卷的画,山水浮动,月色出云。
方才进来的萧匕安见着这一幕,颀长的双腿却突然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怔怔地看着那从别人怀中醒来的人儿,看到从那杏眼中倾泻而下的万丈柔芒,那一瞬,他只觉得胸口堵塞地严重。
一股陡然而升的懵懵心动,怦怦然地撞击着他的胸口,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那沸腾的血液当口,他猛地咳嗽了起来。
可声音却被生生压了下去。
萧匕安转过身去,在舒朗瞪大的双眼前,伸手擦了下唇角,道:“进去吧。”
“殿下,您……”
舒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因着殿下垂下来的眸子被一层阴影遮掩,那里看不出一丝丝飞扬跋扈。
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笑着与那唤作娄锦的三皇妃说话,舒朗觉得,殿下,中毒太深。
“锦儿,你醒了是不是要谢谢你的匕安哥哥?这次可是我救的你。”俊挺的下巴微翘,他半眯着眼那微微得意的模样,仿佛在告知娄锦,这一次终于是我救了你。
娄锦才一醒来,头疼地发涨,听了萧匕安这话,她微微一愣,却笑了起来,“那就多谢匕安哥哥了,只是,这屋子内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酒味?”
萧匕安面上的笑凝滞了下,他挑了下眉,却没有继续说话。
言语之中,一道视线与他的相交。
那是一道清冷的目光,然而,那目光之中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感激。
顾义熙抚着娄锦的后脑勺,那力道不轻,压地娄锦唉唉直叫。
顾义熙似乎知道自己力道重了,他看了眼在场的众人,想着换种方式让阿锦舒服点,便将娄锦打横抱了起来,直直往外走去。
经过萧匕安身侧的时候,他微微侧目,狭长的凤眸犹如冷月。
“多谢六弟救了阿锦。”
话方一落,人便出了门。
萧匕安沉默了下来,他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床,笑了起来。
他与锦儿还来不及多说两句话……
这一笑,笑地很涩,皇后娘娘在一旁看着,一阵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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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皇上皱眉看向萧匕安,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道了声回养心殿便走了。
太后娘娘也疲累地很,让贤妃娘娘扶着离开。
固伦公主他们也相继走了。
很快,屋内便只剩下了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
萧匕安笑了良久,笑到心肺都震痛了起来,他才猛的咳嗽了声。
皇后娘娘心惊地看向他,道:“匕安,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母后。”
萧匕安沉默了,沉默下来的他却显得那样孤寂和落寞。
皇后看着,心揪疼了下。
“太子……”
“母后,我还没来得及与她说第二句话,她就走了。这次是我救的她,终于是我了……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怎么都不够。你说,是不是我彻底报答了救命之恩,是不是便不会再去计较,便不会再去奢望。这样,我们两人也就彻底不欠谁了。”
皇后怔住了,她看着那站在床边,微微低垂着头,张扬的五官却柔和了许多的太子殿下,她的儿子。
她亏欠了儿子。
这种深深的责备和愧疚感瞬间充满了皇后的心间。
若是一开始儿子便是太子,他与三皇子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没有因为多次的暗杀而警戒心四起,是不是就不会输得这样彻底?
皇后没敢想,这一切乃是天意。
萧匕安跨步朝外走去,一步一步,有些沉。
舒朗在门外站着,见殿下出来忙去扶了一把,萧匕安甩了下手道:“回军营。”
那一夜,皇宫之中发生了许多事,可因着三皇妃的失踪,有些事便被人忘了。
比如,紫晓落水后便陷入了昏迷。
三天过去了,窦公府让太医来了去去了又来,不过是开了一些药和参汤来续命,别的,药石都开,却都无药效。
而安府的人自那一夜听闻紫晓是上了太子殿下的船后掉下湖中去,便没去理会紫晓的死活。后来还是窦公派人上门才把半死不活的紫晓给带了回来。
依着太医所言,紫晓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也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醒。但只要有汤药在,即便会削瘦也不会死。
盛夏时节,天气极为闷热,便是繁华的路边也能听到蝉鸣声声,燥热的天气让人恨不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方能痛快。
宁城是大齐北方的一个城市,这里的人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