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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锦,哀家与皇帝母子连心,他这些年来悲痛着什么,哀家同样悲痛。为了帮她超度,我这么多年来都在佛堂里度过,这也不过是让皇帝好过点罢了。”
娄锦猛地朝前踱出一步,问道:“她是乌云氏吗?”
“你知道?”太后诧异问了声,盯着娄锦的眼眯了起来,良久,她才坦然一笑,“既是如此,喝下吧,哀家不想用强。”
要她喝下?凭什么要她喝下?
那可是绝子汤!
娄锦陡然后退了一步,她尚未为自己辩驳一句,太后便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倔强。
“你与三皇子的婚事不是只靠皇上一句话,还有哀家的一句话。你们要想成亲,这绝子汤,你避不了!”
为了躲过皇上的咄咄逼人,她退而离开京城三个月。回京的路上屡被劫杀。
她求来的是什么?
欺骗吗?顾义熙为自己添一道伤痕,用军功和性命换来的天地为媒难道要在这上头撕裂开一道如此狰狞的伤口?
她不要!
娄锦走向那汤药,在太后的目光中挥手打翻那滚烫的汤药。
娄锦侧身看着太后,眼中的坚定一如当初。
“顾义熙我要,孩子我也要!”她的双眸有些通红,这两年多来她与顾义熙一道走过的岁月历历在目,她想要做一个母亲,很想。可她的心中还有顾义熙,那个在她心中犹如一尊石碑一样屹立不倒的男人。
“天真,太天真了。来人。”随着太后这话,进来一个宫女,她手上拿着的赫然就是与方才一模一样的汤药。
娄锦的眼眯了起来,她转过头来,怒道:“你告诉我乌云氏究竟是如何死的,皇上,又究竟为什么不让顾义熙与我结为连理?为什么答应后要赐给我这样的东西?”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将这埋藏在心底早就生根发芽的疑惑冲出口来。
“乌云氏是我的外甥女,我母家在早年的时候因被先祖贬谪,迁徙途中我姐姐为了救我被土匪带走。后来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只带着乌云珠如何都不愿意谈起那段过去。”
太后仿佛陷入了过去的沉痛回忆之中,她的胸口因着这一个一个字而微微起伏。
“因着乌云珠来历不明的身份我们并没有在明面上承认她的身份。可皇上很喜欢她,可因着乌云珠那说不出口的身份一直都秘密地藏在宫里。她怀孕之时身子极不爽利,太医也看不好她的病。后来藏空告诉我们,她腹中的孩子活不久。我们都不信,可没想到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
太后的声音透着颤抖,她仿佛被那一段过去勾起了极为伤痛的过往,声音仿佛都告知了千般不愿。
娄锦静静地听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乌云氏的模样,压下胸中的重重困惑,听着太后接下来的话语。
“我们原想着等到她怀孕生下了孩子,将会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可没想到……而我姐姐后来进宫来陪她,本快要崩溃的乌云珠后又怀了孩子,可那个孩子……后来,乌云珠便疯了,并且亲手杀了她的母亲,我的姐姐……”
太后怔怔地看着外头的柳条,扶住窗台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她道:“藏空告知我们,皇室血缘太近,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死便是残。所以,你们不能!你不知道皇上在那段时间近乎癫狂,哀家这个做母亲的若不是以性命相要挟,怕也没有三皇子他们了。”
闻言,娄锦的心也震动了起来,那故事竟如此凄厉,乌云珠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而皇上几乎为了乌云珠殉情?
这便是皇室的秘辛了,可这样的过往皇室是如何都不会外传的。如此,怕也是防着这样的事发生了。
可是,贤妃?
“这么说,你们是为了防止悲剧重演?既是如此?为什么贤妃娘娘能生下顾义熙,顾义熙聪明睿智,宅心仁厚,众皇子莫能出其左右,有了他这个例外,你又为什么如此偏执?”
她眯起眼,若是贤妃娘娘所生的孩子乃是弱智的四皇子,那么她还可以理解,但不是,总所周知,贤妃娘娘的孩子是三皇子!
“因为贤妃并不是平国公的亲生女儿!”
太后猛地喝了声,胸中一痛,她闭上了眼,脸上浮现出了炽红,娄锦震惊地站在那,摇头道:“这不可能!”
笑话,是笑话吗?
贤妃娘娘竟不是平国公所出?
“贤妃比乌云珠小了些,贤妃的母亲是极为忠心的奴仆,性子也较为泼辣。贬谪那两年平国公并不好过,府中上下被地痞和乡绅虎视眈眈,贤妃的母亲在地痞上门闹的时候拿起扫帚就打,人虽然被打走了,可她却动了胎气,在生孩子的过程中陨了命。后来贤妃才被抱来,世人皆以为她乃平国公所出。”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过头来,通红的双眸盯着娄锦。
“你该明白,皇上与贤妃并无血缘关系了吧。这个,就连皇上与贤妃都不知道。”
娄锦狠狠地后退了一步,脸色刷地极为苍白。
这不可能!
凭着藏空的一句话就断定她的未来,她的生死,做梦!
“我不信,这里头定还有因由。而且,我是大夫,我有把握我的孩子会健康聪明,我不会让别人来主宰我的命运。这药,您送来一碗我不喝,就算将这慈宁宫摆满了,我一口也不会喝!”
她肯定,这一切必定有藏空的一份算计在里头。是什么,她会查,可没有谁能逼她做出这样的牺牲。
“难道你想重复乌云珠当年的悲剧?她的母亲被她亲手绞杀,你想让三皇子随你一道殉情吗?他们毕竟是父子,而且是性子最为相近的父子。如果你有事,大齐的三皇子要随你一道而死,你如此自私,如何能配得上三皇子?”
太后指着她,目光中的狠戾直直朝娄锦投射了过来,娄锦却笑了起来。
“我还是那句话,顾义熙我要,孩子我也要!”她能感觉腹中的孩子正在慢慢长大,生命在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吸收着她的养分,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神圣。
“你既是三皇子妃,往后想要孩子便抬个姨娘,过到你的名下,你……”
“不一样,我相信顾义熙一定也想看看他和我娄锦生下的孩子究竟是怎样的,而且,我们之间容不得一粒沙,谁要是不长眼大可进来撞一撞,怕是头破血流不足以形容那人的结局。”
“你!”
太后盯着眼前的女子,娄锦,她从前从未如此细细深究过这个女子。果然继承了固伦的固执,也有着方宏的大将之风。此时的娄锦下巴微抬,杏眼中闪烁着光辉,熠熠夺目的模样,那是在皇宫生存的女子一入宫就湮灭的东西。
太后愣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平静了几十年的心境上投入了一颗石子,点点波澜,震动不大,心却没那么刚硬了。
她沉默了会儿,道:“哀家也有哀家的考量,你必须喝!来人。”
屋内陡然跃入了五个黑衣人,这五人将娄锦包围了起来,强大的气压一瞬间袭来,娄锦的手猛地拽紧,早已经准备好的药粉和金针在浮光透过的薄纱中隐隐若现。
她看向皇太后,道:“皇上也好,三皇子也好,我们所面对的都是用毕生的勇气换来的。我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若生一个孩子虽不会夭折,却瘫了,他难道不会怪你这个做娘的自私?或许生一个像四皇子一样的孩子,他虽不会怪你,可你怎么忍心?”
娄锦咬紧牙,她不会,她的孩子一定健康,她……
几个黑衣人朝她靠近了一步,容不得她多想,她只知道腹中的孩子需要她这个做娘的保护。
“上!”五人中不知道谁喝了声,有人眼尖的注意到了娄锦手上的银针,便先朝娄锦的手偷袭去。
娄锦咬了咬牙,药粉即将撒出去的时候,手被控制住,一道强劲的力道将她一击,那一瞬,她的身子一麻,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散去。
“快,有人来了,带走。”那黑衣人道了声,便拉着娄锦朝屏风后的小门走去。
娄锦眼睁睁被拖离这里,眼见着前方那一抹月白入了慈宁宫,她的声音却仿佛被卡在了喉咙口,半个字都吐不出。
太后深深看了眼娄锦,便坐在榻上,看向疾步而来的三皇子。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这是大齐皇室的骄傲,三皇子在北疆的战役中令人闻风丧胆,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小国连日来皆来朝奉,莫有敢挑衅生事之人。
太后哼了声,“再有万福也被不请示我就擅自闯入的儿孙给气没了。”
顾义熙半跪着,星眸扫了眼屏风后,太后娘娘这句话他并没有接,他只道:“义熙要接阿锦回去。”
简单直接,单刀直入。他素来不喜欢绕弯子。
太后的双眸眯了起来,“她在哀家这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