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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刻,他却明白,除了固伦公主和大将军,谁都不能上去。
便是他,也不行。
因着娄锦,眼前的这个姑娘戒心甚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天,你那样子真是丑过了东城的夏氏。”
夏氏?
那传文中天下第一丑,眼鼻口全歪,一笑令人毛骨悚然,再笑令人寝食难安,三笑令人魂飞魄散的那个?
娄锦咬了咬牙,忽然又笑道:“本姑娘就算是哭也是倾国倾城。”
话一落,她又愣了下。
脑海中浮现出那越来越迷茫的月白色,她甩了甩眼,道:“望江楼坐坐吧。”
萧匕安摇了摇头,“去农村看看。”
皇宫之中,华清宫比往常还要冰冷。
一抹月白躺在了屋顶之上,他双手微微曲着交叉放在了脑后。
天空的云彩将耀眼的阳光遮住,徐徐落下的霓虹光泽将他包围。他紧闭着双眼,眉头却高高蹙着。
贤妃娘娘是他的生身之母?
而他的母妃却是四皇子的母亲?
他睁开双眼,再听着脑海中那样多的话语。
“爷,锦儿小姐在您走后在后头追着您,她叫着您的名字,哀戚地哭着,爷,您当时没看到,很多人看着都红了眼眶。”
“汪汪汪……”阿狸也说了几声。
顾义熙坐了起来,看向下方众人,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纵身一跳,从高处落了下来。
慈宁宫来的栖人早已经等在那,道:“三皇子,紫晓姑娘身子不适,又晕了过去,还请您快过去看看。”
刘韬跟在三皇子身侧,脸色有些不善地看向栖人。
他无良地想,人不都好好地吗?怎么一天要叫几次过去看?
三皇子摆了摆手,道:“太医在不是吗?我不懂医术。”
栖人摇头,“太医是在,可紫晓小姐受了伤之后,便什么都吃不好,若是三皇子在,她定会舒心些。”
阿狸跑了出来,朝栖人张牙舞爪地叫了两声,一副为其女主人叫屈的样子。
刘韬看了眼阿狸,暗地里重重地点了两个头。
三皇子却看了眼那长廊的尽头,隐隐觉得这段时间,有什么东西被他忘了。
他道:“那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见顾义熙拒绝,阿狸才安静了下来。
它跳下,朝长廊的尽头跑去,前往娄锦的屋子。
这屋子才三天没了人住,便觉得空旷荒凉地很。
顾义熙让刘韬送走栖人,便随着阿狸来到这里。
门上挂着一个符,顾义熙愣了下,随即也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符来。
细细看来,竟是同样的一对。
他怔了怔,下意识地打开了门,一副字画,一个香囊,都挂在了墙上。
阿狸朝那香囊蹦去,却屡次够不到。
顾义熙将那香囊取下,那出来看着。
“阿锦,我在郊外的峡谷那等你,等你在这一天到来,我会在你及笄那日,送上一份礼给你。”
这字迹……
他的心越是看下去便越是软,眼也模模糊糊的。
几番看下去,很多都是他写给阿锦的。
而最后一张打开的时候,他惊讶地看着上头的字,字迹娟秀,却字字刺人心弦。
“但求这一生无惧无悔,鸳鸯同醉,共垂老,同新土。生死相依,求得来世长依伴。”
他的心猛地一动,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的头一阵剧痛,却感觉,有个女子的声音靡软,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断。
“顾义熙,我中意你,很中意。”
他听着听着,不知为何,心仿佛被什么给堵地满满的。
他一定要找娄锦,只有她才能唤回他的记忆。
只有她才能让自己毫无遗憾。
可当他转身,刚要跨出一步的时候,一道明黄的身影堵在门口。
顾义熙深深地看了眼皇上,道:“父皇,阿锦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要去见她。”
“所以,你便可以丢下舍身为你挡下一箭的紫晓,去找一个你记忆中都没有的女子吗?”皇上沉了下声,语气中有几分沉重。
凤眼眯了起来,黝黑深邃的眸子仿佛闪过一瞬的挣扎。
可顾义熙却清楚,他必须得去找阿锦。
阿狸从他的衣襟中钻了出来,黑溜溜的双眼亮亮的,似乎带着鼓励。
“父皇,我如果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便不能明白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锦囊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写给她的,还有这玉佩,每一个字都是我对她的承诺。承诺,不是随意就可以许下的,一旦许下,便是用尽一生也要完成。这,是父皇教会我的!”
对上他那双执着的眸子,皇上不觉撇开头去,他道:“你失了记忆,那些承诺便失去了意义……”
顾义熙怔住,他几乎皱着眉头看向皇上。
那一瞬,他却摇头轻叹,“父皇,宫门内外风声鸦鸣,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她那样伤心,定是觉得我负了她……”
这么一向,那殷红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不清楚,原来之前,他还许下了那么多的承诺。
这一切,都是他写的。
他是忘了,可如果那是事实,为何不让他去寻找那个真相?
“那紫晓呢?她为了你中了一箭之后是如何都下不了床了。她当着你的面什么都没有说,可太医说她这两天恢复地很慢,你就不能等等吗?”
刘韬过来,见着这一幕忙向皇上请了个安,而后脸色有些郁闷地看向三皇子。
“主子,紫晓姑娘晕过去了。”
顾义熙抿紧唇,他道:“那一夜,阿锦在宫中遇险。我事后才得知,可她在那种情景之下,还让暗卫去寻我周全。她虽没有中箭受伤,可我后来想来,她的情况令人担忧百倍。我顾义熙是欠紫晓,可我,不欠情,欠个命字。”
话一落,他将符,锦囊还有墙壁上挂的东西纷纷取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出了这个院落。
刘韬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三皇子走了出去。
留下站在那神情疲惫的皇上。
不知为何,皇上突然想起了顾义熙问他的一句话。
“四海列国,春秋万载,我只要一个阿锦。父皇赐我一个义字,当知道,义之于我,天下可也,如何就独独容不下一个阿锦?”
现在想来,对于娄锦,三皇子是情也是义。
二人相互扶持两年多来,互相遵守对彼此的承诺,从没有放弃。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终究是朕亏欠了你。”
他朝身后的路公公道:“替朕颁发圣旨,就道三皇子乃是贤妃娘娘所出,当年的意外应该要拨乱反正了。”
路公公点了下头,便退了出去。
此时,一道银色的人影站在二人身后。路公公回过头时,虽有些诧异,但还是恭顺地朝贤妃娘娘行了个礼。
皇上转过身来,朝贤妃道:“走吧,去你的花兰殿走走。”
贤妃的一头银丝仅仅用一根绯色的丝带系着,她的脖颈白皙,如此看着,倒是宫中极为难得的一道风景线。
她没有说话,却道:“你既知道亏欠了他,为何还要这样阻拦着他?”
皇上皱了下眉头,道:“你不懂。”
贤妃娘娘低下头去,不再问了。
她想起小的时候,她问了眼前这还是少年的天子类似的问题,答案依旧是这三个字。
“皇上,义熙与紫晓并不合适。便是用那个恩惠强留下他,有什么意思?”贤妃娘娘朝前走了两步,便道:“就好比,把姐姐放在那从没有人记得的江南小地,她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如此过着,既如此痛苦,为何不早早喝下忘忧水……”
她说着,眼眶已经通红。
皇上的苦他忘不了,可这样的苦便让她的儿子来承受吗?
狭长的凤眸登时眯了起来,“因为我不敢忘,我怕有人和我一样重蹈悲剧。”
“可我们没有,你忘了,义熙好好的,他没什么问题,他不像姐姐的两个孩子……”
“够了,别那这一个意外来说明什么,没人比朕明白这种感受。”皇上甩下那句话,便快步离去。
过去的伤痛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微微闭上了眼,却听得身后那幽幽的,带着沉痛的声音传来。
“皇上,您早就知道万氏与我换了孩子是吗?”
这句话一出,那明黄色的身影一震。
他缓缓回过头来,见那高大的香樟树下,那一头银丝的女子站在那,眼眸中隐隐含着悲伤。
贤妃朝他笑了笑,见他脸上的震惊神色,她道:“我本应该猜到,在你听到三皇子和四皇子身份调换之际,你几次都担心地来看我,可你却对此毫无惊讶。你早知道,你早明白,所以你才对自小没了母爱的三皇子极好,好得几乎过分?”
她的推测让皇上心中一慌,他忙朝她走了两步。
贤妃却笑道:“你既早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皇上道:“你别误会,我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