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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了一片白雾之中,有什么东西,像是看不清楚了。
“见过。”
很老实的回答。
“以前我小的时候,他每次来,都会抱抱我,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是很温柔的。比父皇看我时,还要更温柔些。”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记得,只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每次他来,母妃都让我叫他一声师父。他也总说,我是最像他的一个徒弟。”
像?
桑丘子睿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就迸裂开来!
只觉得胸口有些沉闷,喉咙里有些堵的慌。
慢慢地画了一张画像,再放到了他的眼前,“你看仔细了,可是他?”
四皇子的眼珠似乎是动了一下,不过仍然是无神的。
“嗯,是他,只是,我记忆中的他,似乎是没有这么老。”
“他有多久不曾去看你了?”
“很久。”
桑丘子睿的手突然就无力地垂下,手中的画像,也像是柳絮一般,轻飘飘地掉在了地面上。
桑丘子睿的手突然抬起,直接就将四皇子给打晕了。
再看了看那张纸,桑丘子睿猛然就觉得喉咙处一阵腥甜,噗的一声,直接就喷出了一口血!
是师父!
怎么可能会是他?
他是紫夜皇一直在通缉的钦犯,蒙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屡次冒险进入皇宫?
刚刚他有仔细地看过四皇子,那张脸,有七分是像容妃的。
会不会是蒙天的孩子?
桑丘子睿不敢保证,甚至已经不敢再去猜了。
这样残忍且有些可怕的事实,实在是让人无力承受。
哪怕那个人是他曾经十分崇拜的师父,也让他瞬间就感觉到了什么叫天眩地转!
伸手将唇角的血擦干净,再慢慢地晃到了门口,轻声吩咐了一句之后,衣袖一扬,烛台滚落。
桑丘子睿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衣袖和前胸上,还有点点血迹。
长风一惊,再一看屋内,已是起了大火。
“公子?”
“不必理会,他自尽了。走吧,扶我回房。”
长风一愣,公子多年来,从不曾主动要求别人去扶他一下,可是现在看到了主子的脸色,长风的心里自然是跟着提了起来。
“您没事吧?”
“无事。走吧。”
两人走的极慢,准确地说,为了照顾到公子,长风也只能是跟着放慢了脚步。
直到屋子里的熊熊大火,冒出了滚滚的浓烟,二人,才走到了院门口。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救火,就说,是本公子允了他,许他火葬,也算是让他干干净净地去投胎。”
“是,公子。”
长风松开手,让公子扶住了院墙,快速到了外面,与下人交待清楚。
桑丘子睿慢慢地回过了身,淡然地看了一眼那大火中的房舍,伴着朦胧的夜色,伴着清凉的夜风,有些事,终究还是没有找出答案。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可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秘术,是从未失手过的。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浓浓的呛烟味儿,还伴随着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让人实在是不想再去多闻。
可是当他渐渐地冷静下来,仔细地想着今晚的一切,眼神中原本的那些迷惑,似乎是又没有了。
他再次吸气,这一次,不再是那种让人作呕的味道,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悠远的、淡淡的、而又沁人心脾,抬头看看那些梅花,再看看自己的前胸,有些事,果然并非就如同自己所想像的那般,是真的美好的,正确的。
冬天太干冷,秋天太破败,什么时候,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样消极的东西?
不该是这样的,他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不该有这样让人生厌的想法!
天越来越黑,似乎是即将进入那黎明前最黑的夜,灰暗的天空中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小星星。还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些,可是现在,怎么感觉就那么的让人窒息呢?
终究是心境不同,看到的万物也不再相同了么?
这一晚,刺史府内的一处院落,火光大起,因为是在半夜,所以,一直无人知晓,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然是控制不住了。
桑丘子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午时。
“公子,您醒了?要不要先用些东西?”
桑丘子睿摇摇头,梳洗了一番之后,再缓叔踱出了屋子。
睡了一觉,他的脑子,已经是清醒了许多。
“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回公子,火势太大,连两侧的厢房也烧着了,整个院子,都要重新修建。”
“嗯,让人备笔墨,我要给皇上写一道折子。”
“是,公子。”
桑丘子睿轻轻捏了一下眉心,对于昨晚之事,似乎是不曾放在心里了。
而远在梁城的肖云放接到了他的奏折之后,整个人则是表现得有些阴郁。
他不相信四皇子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可是不相信又如何?
正如桑丘子睿在奏折中所书,四皇子明知自己的下场如何,既然如此,自然是不如自尽的好。至少,他还能走的干净舒坦一些。
桑丘子睿在书房里,则是对着那张薄薄的纸,沉思了许久。
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有着皇陵的事,四皇子能准确地知道肖云放每次有多少人进入了皇陵,搬走了多少的金银,这说明了什么?
桑丘子睿想到了之前穆流年提到的饷银,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梁城。
有些事,除了肖云放,其它任何人做,都有些不合适。
“老四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自尽了?”
面对肖云放的质问,桑丘子睿没有一丁点儿的慌乱,“回皇上,您所言不差。四皇子并非是自尽,而是被微臣杀了。”
肖云放一愣,没想到桑丘子睿会说得如此坦白。
“你再说一遍?你为何要杀了他?”
“回皇上,您先看看这个吧。”
肖云放的眼睛在上面一扫,直接就瞪大了眼睛,脸色骤变。
“皇上,这就是微臣为何要杀了他的原因。至于那枚他藏于宫中,或者是皇陵的暗棋,请恕微臣无能,未曾打探出来。”
“这?这是他给你的?”
“回皇上,正是。他将此物交出,也只求能干净一死。他心知一旦回到了梁城,必然受辱,他身为皇室血脉,自然是不能忍受这个,所以,才会求了微臣。而微臣为了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也只能答应了他。”
好一会儿,肖云放才有些呆呆道,“你做的对。他的确是不能活着回到梁城。”
他们都明白,一旦让四皇子活着回到了梁城,那么,他再利用了手上的东西,以及早先先帝手下的那些元老,那么,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到时候,众说纷纭,势必会有人提出要让皇亲们打开皇陵,一窥究竟,届时,所有的一切,都将暴露在众人眼前。
肖云放不是心疼那些金银财富,他担心的是,皇陵之中是否有人进去过,那样的痕迹,是无法完全地抹掉的。
更何况,他每次还是派出了那么多的人,再往外抬金银的时候,岂能干净?
“表哥,是朕误会你了。还以为,你,你是故意要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微臣曾说过,您是姑母的孩子,是紫夜的皇,所以,微臣是不可能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来的。”
肖云放有些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在四皇子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看来,当初父皇的确是有意立他为帝,所以,才会将那些财富的隐匿之所告诉了他。毕竟,当初若是没有桑丘子睿的提醒,他根本就是不可能找到这些东西的。
“表哥,他死了,这一切?”
“微臣如此急切地进京,就是想要请皇上火速地排查,毕竟,一直以来,这行动的,都是您的心腹。所以,还得您亲自来查这件事情为宜。”
肖云放点点头,也的确如此。
这一晚,肖云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始终睡不着。
今天桑丘子睿带给他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让他这么半天了,都无法完全接受。
当然,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自认为隐秘无比的事情,竟然是一直以来,都在自己的死对头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这让他如何不懊恼?
想来,这半年的光景儿里,自己在他的眼里,就当是一个笑话吧?
肖云放来回地磨着牙,“好一个老四,你还真是深不可测呢,竟然是将朕给耍得团团转!你当时一定很开心吧?”
肖云放一拳打在了御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