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础,将来国家成功了,我岁数也大了,还得你来领导。张学良当即表示,自己无意当全中国的领导人,只想保住东北。话虽如此,但如今东北已经丢失,张学良不能不对蒋介石的那番表白怦然心动。而且,张学良下野出国前夕,蒋介石把他们两人比作同舟共济的一对难兄难弟,难免让张学良产生亲如一体的幻觉。他的下野出国可以说是为蒋介石做的牺牲。
然而,政治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礼尚往来,蒋介石爬上南京最高权力宝座以后,与各地方实力派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惯了,张学良的忠心、坦诚并没有换来蒋介石的投桃报李。张学良信蒋介石太深,后来他遭受到半个多世纪的幽禁,未始没有这个原因在内。
第五章 剪不断,理还乱——与蒋氏夫妇的半世缘3、“安内攘外”与“攘外安内”(1)
“蒋先生和我在感情上是兄弟,但我们俩在政策上不一样。”
“我同蒋先生当时争论的问题是,他是安内攘外,我是攘外安内。”
“当然目的不同。这个很清楚。先对外作战,对外自然就能安内。蒋总统是先安内,以后再攘外。就是这样的问题,这是完全不同的。”
半个多世纪后,张学良如此评价当年他跟蒋介石在剿共和抗日上的争执。
1935年9月,张学良被蒋介石调往西安,担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代行总司令之职,在与红军作战中,连连挫败,对蒋介石的“平定内乱的国策”产生了怀疑和动摇。他开始“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官拜一级上将,身任“剿匪司令”,但却心想“抗日还乡”,他嘱咐部下,尽量避免与红军交火,并对友人说:“国人早先骂我不抵抗,我现在很希望领袖给我变换任务,不叫我‘剿匪’叫我去抗日。我觉得‘剿匪’牺牲,不如抗日牺牲更有价值。”他预感到“中国政府若是对内一寸一寸地收复,对外一省一省地退让,必遭广大群众的唾弃,结果政府将与国家同归于尽。”因此他说:“我们惟一的道路,就是靠自己死中求活,政府应当发动整个民族与日寇拼命。”他主张本着“兄弟阋墙,外御其侮”的原则,仿照孙中山先生的先例,对共产党“也应当能容”。
所以,张学良在西北一面和共产党交朋友,达成“停止内战,全国军队不分红白,一致抗日救国”的协议;一面又与陕西地方实力派杨虎城确定了退出内战、联合抗日的方针。
从1936年7月起,张学良开始频频向蒋介石“诤谏”上书,规劝蒋介石停止内战,团结抗日,但如石沉大海,毫无结果。然而,不断飞来的情报,不断演化中的西北,使蒋介石终于决定御驾亲征,亲赴西安视察、督战。
10月,蒋介石以西北“剿匪”总司令的身份,偕宋美龄飞抵西安。蒋介石知道西北的事不太好办,他没有采取强硬之法,而是声称“避寿”,要各地走一走。蒋介石在西安故意装出忙里偷闲的姿态,登华山,游终南,看秦陵,逛骊山,到处游山玩水,纵览西岳风光。然而,蒋介石毕竟是蒋介石,看似闲庭信步,其实处处玄机,游华山时,蒋介石指点着“远而望之若花状”的华山,一语双关地说:“西岳之胜在于险,一有失误,便会掉到万丈深渊里。”张学良当然明白蒋介石说的是什么意思,然而,他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站在巍峨的华山之颠,向北望去,祖国的东北正在遭受日寇的蹂躏,何日收拾旧山河?他的心情复杂万分,一首七言绝句脱口而出:
偶来此地竟忘归,风景依稀梦欲飞。
回首故乡心已碎,山河无恙主人非。
蒋介石尽量装出一副轻松悠闲的样子,但他总免不了要时时敲打张学良,他装做不经意地问张学良近来看些什么书,张学良直言不讳,说自己最近看了两本书,一本是《辩证唯物论》,一本是《政治经济学》。蒋介石闻言大惊,对他所获得的情报已经得到应证,他训斥道:“这些书都是苏联人写的,不适合中国国情,你看了会中毒的。”最后一句刚出口,他又改口道:“你该好好读读《大学》和《曾文正公全集》,你把这些书读通了,就能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辈子都受用不尽。”张学良心下大不以为然,又不想辩解,只好一笑了之。此番试探,蒋介石印证了张学良不愿剿共的原因。
数日后,蒋介石收起了无事一身轻的逍遥之态,开始着手部署东北军和西北军对红军作战,当他询问西北剿共和陕西的政治情况时,张学良趁机陈述说:“为了拯救国家和民族,请委座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他并恳切地说明,这不单是他个人的看法,也是东北军绝大多数将士的希望,是全国人民的强烈要求。蒋介石听后勃然大怒,厉声说:“风吹草低,兵随将走,当统帅的不动摇,当兵的就不会动摇。”杨虎城婉转地说:“我个人服从命令不成问题,只是部队抗日情绪高昂,剿共士气低落,很值得忧虑。”张学良也争辩说:“打内战是调动不灵了,要打日本,我保证调动自如,锐不可当。”蒋介石断然道:“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叫你向东,你就向东;我叫你死,你就得死,不要问为什么!”
过了两天,张学良再次陈述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意见,蒋介石又训斥说:“抗日之事,不要偏听共匪蛊惑。士气问题,我来解决。”为了彰显自己坚定的剿共意志和不可动摇的决心,蒋介石径直前往西安王曲军官训练团训话,他一上台就搬出他那套忠孝礼义廉耻的哲学信条,大谈“军人首先要明礼义,知廉耻,在家要尽孝,为国要尽忠,要服从长官”的道理,接着又大讲日寇是外敌,共产党是内患,内患之害甚于外敌,外敌不除便无法抗击外敌的谬论。他说:“我们最近的敌人是共产党,为害也是最急,日本离我们很远,为害尚缓。”又重申:“共产党不以民族为本位,不论其标榜如何,政府坚决贯彻‘戡乱’方针。”蒋介石这番训话,显而易见,不光是说给受训军官的,更是对张学良、杨虎城等的再次警告。
10月28日,张学良利用谒见蒋介石的机会,再一次要求停止内战,带兵赴前线抗日,并提出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计划,还强调中国要反对日本的侵略,就必须联合苏联,共同抗日。蒋介石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并说直到中国土地上每一个红军士兵都被消灭,每一个共产党员都被关进监狱,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不迟。张学良的劝谏仍没有达到预期目的。
10月30日,蒋介石偕宋美龄带着对张、杨极为不满的怒气飞到洛阳“避寿”,张学良想借蒋氏过生日不便发火之机,再次劝谏,便邀请阎锡山携王以哲、何柱国同赴洛阳,以祝寿为名,行进谏之实。
张学良这次学乖了,他觉得蒋介石已听不进抗日大道理,就换了一个角度,专讲东北军目前的困境。殊料,蒋介石早已觉察到了张学良的用意,他碰了个大钉子,蒋介石只是逼问他:“你只答复我一句话,是我该服从你们呢,还是你们该服从我?”
为了阻止张学良等的劝阻,第二天,蒋介石在洛阳军官分校作讲演,大骂主张抗日者,并重申:“日本是皮肉之患,不足虑;共产党才是心腹之患,非彻底消灭不可。剿共是我们的既定政策,也是国家的根本大计,决不能动摇。就是有人拿枪打死我,我也不变更。”
训话间,蒋介石情绪激愤,突然大谈起汉奸来,“汉奸有两种,一种是无知识的低级汉奸,如李守信、王英;另外一种是有知识有组织的高等汉奸,他们出卖整个国家和民族,实为汉奸之尤者•;•;•;•;•;•;大家要明白,通日本是汉奸,通共产党的也是汉奸,而且是二等汉奸。现在断不能用任何理由,去主张团结联共,否则,就是出卖国家民族利益,存心与共匪同声相应,甘为共产党下面的二等汉奸。”这番措词严厉、意有所指的指桑骂槐,没有谁会听不出来,张学良神色大变,面容惨白。
第五章 剪不断,理还乱——与蒋氏夫妇的半世缘3、“安内攘外”与“攘外安内”(2)
张学良劝蒋介石改变“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幻想终于破灭了,在回西安的飞机上,他若有所思地说:“阎百川毕竟饱经世故,昨夜劝我不要再和委员长谈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问题了,我决心不再谈了。”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