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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自然也就不是了……
自瓜步山押送至京城的奇珍异宝终于辗转着送到了鹿苑,跟随萧竹来行宫的侍女喜滋滋地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好了,不好了!‘常侍’她——自己剃了头发!”一路大呼小叫冲出了殿前的环廊。
众人心里为之一震,万岁凯旋之日,他们这些下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成群结队地奔向佛殿,嘴里愤愤咒骂着那个混蛋和尚。
昙曜搞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一阵兵荒马乱,一脸诧异地跨出佛殿,看到众人来势汹汹赶忙合十双手询问,“阿弥陀佛!敢问诸位菩萨何故恼火?”
“死秃驴!你还好意思问?这几天你都跟‘宗爱公公’说了些什么?我等在宫里当差不容易,你干嘛非跟我们过不去?”
“诸位菩萨息怒,贫僧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当然是大事。常侍自己剃度了,这还不是天大的事吗?万岁回来,我们活不了命,你这死秃驴也逃不了干系!”
昙曜怔了片刻,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冤孽啊冤孽!”疾步冲下山前的石径“常侍人在何处?贫僧有几句话要对她讲。”
萧竹收拾起一个简单的包袱,决定离开鹿苑了。昙曜师傅不肯收她,天下自然有愿意收留她的地方。也许不在大魏,渡江去刘宋也好。南朝香火鼎盛,不怕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挂着包袱步出殿门,与昙曜师傅和众多宫女杂役撞了个正着。刚剃了头发,对这个尼姑的形象还有些不太习惯。扯开一副尴尬的笑脸,“怎么,昙曜师傅也来了?”
“女菩萨这是要去哪里云游?”不卑不亢,不疾不徐。
“断了三千烦恼丝,所到之处无非空门。”
“佛祖教诲: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女菩萨这一走,怕是要牵连千万条无辜的性命。尘缘未尽,业债累累,如何清净修行?”
泪水悄然红了眼眶,“师傅,昨晚我留了一封信在佛堂里。他若来了,烦劳师傅转交给他。万岁看了信,想必能理解我的苦衷,不会为难大家的。”
昙曜合十一拜,“阿弥陀佛!女菩萨遁入空门,许是贫僧的罪过。佛曰:不可说,一说即是错。贫僧却对你说了太多违缘的话。”
“师傅度了我,应是功德无量,何必这样自责?”
“哎,贫僧修行不精,哪里是度你?分明是误你!”
“昙曜师傅千万不要这样说。情深生幽怨,我放下了;杀之恨,也放下了。这还不算是善举吗?”
“好吧,纵然算个出家人,你的慈悲呢?你能想象得出万岁回来时找不你会伤心成什么样。”
“师傅!”突然间声泪聚下,“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伤害他,也不愿意面对他,默默走开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结局在哪里啊,你看得到吗?红尘擦肩,藕断丝连,你以为一走了之,你们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我不会再见他了。”心里无比坚定,“这些日我想得很明白,是我害他不停地造下杀业。譬如这次南征,烧杀掳掠,多少无辜的婴儿被挑在长矛尖上炫耀,又有多少恩爱的夫妇惨死于马蹄之下?身居洛阳的女还在城门外等着那位逃亡江南的将军,整整一生都等不到南去的爱人。我就算念一辈《金刚经》也超度不完那些冤死在他马下的亡魂。失去儿,失去爱人,这原是我应得的报应……”
“明知他烈性难驯,你这一走必然又造一场杀业。”双手合十,让出身后去路,“阿弥陀佛!曾听师傅们讲起:菩萨住世,于家宅与妻俱,未尝暂舍菩提之心。正念思惟萨婆若境,自度度彼,令得究竟。以善方便化已眷属,令入菩萨智。……以本大悲,处于居家,以慈心教,随顺妻,于菩萨道无所障碍。
凡夫执着,不是那么轻易就度得了的。菩萨不厌其烦,一世度不得,来世再度,三世度不得十世度,直到众生度尽才肯成就菩提正果。可笑你一个出家人却连一点慈悲都没有,明明看见个杀业深重、身堕恶趣的众生,居然自己找个地方躲清净去了。”
萧竹淡淡嗤笑,轻轻走过散在御阶两边的人群,望着远处覆盖着坚冰的湖面,轻声说道,“我不是菩萨,度不了他。或者,连我自己都度不了……”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444章 盱眙饮恨蛟龙为孽
拓跋焘远远眺望着映红了江水的熊熊烈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不得不承认,刘宋比他曾经对战的所有敌人都要强大,的确是大魏国势均力敌的对手。
浩荡的江水一浪接着一浪,不断冲向江边的火焰,宽阔的大江水气缭绕,与浓烟混成一片飘渺的迷雾。帝王跨上马背,恋恋不舍地再看了一眼滚滚东去的江水。
对岸是怎样的一个国度?那里也有草原和大漠吗?
也许就是一处处小岛,泥泞不堪的小岛……
“岛夷!岛夷!”无奈之下,拓跋焘只好这样安慰自己,“成不了气候!起驾还京!”
然而凯旋的道路却并非一帆风顺,沿途宋军依旧负隅顽抗,山阳太守萧僧珍决开池塘水淹魏军。无奈归心似箭,决定取道盱眙北撤。
事实上,拓跋焘并未想过在盱眙勾留作战,只是照旧由着性派人去向守城的官员要酒吃。谁料守城的臧质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存心要报淮水兵败的一箭之仇,使了一招激将法,自已撒了一泡尿封好送去了魏军大营。
这下可好,生性骄傲的皇帝老勃然大怒。一夜之间命人筑起长围,运土石填平了沟堑,在君川上架起了浮桥,切断盱眙的水陆通道,发誓要打下这座小城,生擒胆大妄为的臧质。
拓跋焘明知道魏军缺乏攻城得器具,而攻城原非鲜卑人所长。无奈火爆的脾气影响了准确的判断力,写了封信送给臧质,并附送了一把锋利的刀:”朕派去攻城的军队都不是我鲜卑人。攻打城东北的是丁零人和匈奴人,攻打城南的是氐人和羌人。假设丁零人死了,可以减少常山、赵郡的贼寇;匈奴人死了,正好减少并州的贼寇;氐人、羌人死了,也就减少了关的贼寇。你放马过来,但杀无妨!”
谁料那臧质原始个地痞无赖,嘴皮功夫更加厉害,阴损刻薄地回信道:我早就听说北朝佛狸出了名的奸诈!你仗着自己四条腿,屡犯我疆界。知道为什么王玄谟被你打散了吗?难道没有听过一首童谣‘虏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吗?我军故意败退,就是为了让你饮上长江水,你的冥期已经注定,谁也改不了!如今自己跑来我这城下送死,我怎么能让你再活着回到桑干川享福呢?哦,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若有幸,就被乱兵所杀。若不幸被活捉,我就会用锁链锁住你的脖,让一头小毛驴驮着你,把你一直押送到都城建康。就凭你那点智力和军力比得过苻坚吗?如今,春雨已降,四方大军云集,你安心攻城莫走。如果粮食不够吃,我供给你,你所送刀剑已收下,你的意思不是想让我挥刀斩了你吧?
拓跋焘看了信,觉得此人很有意思。打仗是要靠实力说话,不是站在城头像娘们儿似的对骂。不屑地嗤之以鼻,随手丢进了炭盆。
隔日拓跋焘便为他直率的个性付出了代价,臧质居然把他之前的信誊写了无数份在大魏军队内大肆散发以削弱北方各族战士的斗志,又把南朝悬赏的告示写在上面“斩佛狸首者,封万户侯!”这下可把他惹恼了,遂下令大举攻城。
入夜,双方大军终于偃旗息鼓回营整顿歇息。拓跋焘正在跟将军们讨论用兵之策,营门外突然来了一名南朝使节,战马后还拖着个一身魏人装束的战俘。来使把战俘放在营门外,说了一套客气的官话便带着人马扬长而去。
很快证实了俘虏的身份,的确是魏人,而且是一名来往京城与前线之间的信使。拓跋焘长久没有收到京城的消息,心平添几分惦念,来不及披上大氅便急不可耐地冲出了门外。
“启禀万岁,小的奉吴王之命南下,不幸了南人的埋伏。”
“好了,侥幸捡回一条命。京如何?”若由晃儿监国,他的心不会这么七上八下的。余儿坐在朝堂之上,他随时都担心后院起火。
“朝廷上一切安好。只是……”信差心里暗暗埋怨:送他回来,还不如当俘虏呢。这话一说出来,备不住就被砍了。
浓眉一皱,“因何吞吞吐吐?说!”
双腿打颤,冷汗已经湿了脊背,“万岁息怒……,,常侍她……她……”
心口一紧,一把一提对方的衣领,暴躁大喝,“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她,她剃度了。”
两眼发黑,缓缓放开遏着对方双手,“为什么……为什么?何人为她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