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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夯立马想到造纸厂,没有吭声。
“如果不解决环保问题,搞生态农业、发展食品业就是一句空话。”
“这没问题。”晚来自信地说,“农村的环境比城市好多了。”
“咱们黑龙河的水已经有死鱼了。”
“很可能是造纸厂弄的。”晚来不假思索地说,“如果要上淀粉糖,就让正忙把造纸厂停下来。”
“说得轻巧,”大夯不满地白了晚来一眼,“这是咱村的一棵摇钱树,正忙干吗?”
爹的话把晚来说了个透心凉,“那怎么办?”
平安对晚来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河里的鱼是不是与造纸厂有关,还说不准。再说,污染能够治理。”李平安回局里向鲁歌今汇报了东堤下村的情况,她既支持开发淀粉糖,又担心造纸厂的污染。她说:“这事说重了得罪人,说轻了不顶事。你刚毕业不能和正忙唱对台戏。如果得罪了干部和乡亲们,阿姨怎么在村里待呀!”
这事平安也觉得棘手。几年的大学教育使他懂得了什么是大局,知道应该坚持什么。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对鲁歌今说:“鲁科长,如果存在污染问题,不仅影响大棚蔬菜和淀粉糖的开发,还会影响到方方面面。孰轻孰重明摆着呢,我们能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吗?”
歌今觉得平安误解了她的意思,解释说:“我们搞农业的最关心的就是环境,怎么会忽视污染呢。我是提醒你对这事不能着急,更不能莽撞。不能听风就是雨,更不能仅从两条死鱼上就断定黑龙河是造纸厂污染的。这事牵一发动全身,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一定要慎之又慎。”
李平安明白了歌今的意思,这是真心关怀他,帮助他,心里热乎乎的。感激地说:“还是科长想得周到。”
“平安,咱俩在一起,不要叫我科长好吗?你是哥,我是妹,叫我歌今或小鲁好吗?”
“那样不礼貌吧?”
“这显得更亲。”
“好。歌今,这事你要帮我。”
“没问题。”
“谢谢鲁科长。”
“看看看,又来了。”
李平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先入为主的习惯可难改口了。”
“难也要改。”
“遵命!”平安调皮地行个礼。
鲁歌今和李平安一起来到东堤下村。白天帮乡亲们除治棉玲虫和玉米钻心虫,晚上开办夜校给乡亲们讲解种大棚蔬菜的知识。半夜里,他俩偷偷起来,从造纸厂的排污口查起,顺藤摸瓜,查清了污水排放的路线。造纸厂的污水果然排在了黑龙河里。他俩从黑龙河里提取了水样,拿到县环保局化验。
化验结果出来了,黑龙河水严重超标。李平安说:“这回我看正忙还说啥。”
“证据是抓到了,也不能逮住蛤蟆攥出尿。这事环保局要管,我没让他们介入。”
“为什么?既然环保局知道了,为什么不让他们管?”
“我是为你着想。”歌今说,“如果县环保局介入,正忙肯定说你告的状,那矛盾就激化了。关键是提高农民的环保意识。如果不讲究方法,会事与愿违的。”
别看歌今小几岁,想问题却比自己周到。平安佩服地点点头,“我听你的。”
李平安听众了鲁歌今的意见,想把造纸厂的污染放放再说。他见正忙不拿这当回事,又火冒三丈了。
那是在一次研究企业发展的支部会上,正忙说:“淀粉糖确实是个好项目,但投资太多,能不能上还在两可。眼下造纸厂是咱村惟一挣大钱的企业,我们要饱满生产,千万不能松劲。”
平安见正忙根本不重视治污,就又提出了黑龙河那两条死鱼。正忙不满地说:“你怎么抓住这事不放呢,听蝼蛄蛄叫就不种麦子了?”
一句话把平安噎得够呛,火气在心里涌动。他真想把环保局那化验单拿出来,让正忙看看。歌今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提醒说:“抓紧生产没错,环保问题也不要忽视。”
“从理论上讲,环保确实重要。但我们是农村,能有什么污染!”
平安见正忙这态度,十分恼火。他想起歌今的劝告,才没有发作。散会后,他对找到歌今说:“正忙不认账怎么办?就是发展大棚蔬菜,也必须保证有个好的环境啊。”
歌今沉着地说:“管是要管,而且一定管好。关键是要找好切入点。”
“我们手里有证据,不能作切入点吗?”
平安说得理直气壮,歌今却摇头否定,“这证据是我们偷着搞的,如果冷不丁拿出来,正忙会怎么想?”
“你光为正忙着想,怎么就不为生产着想?”平安着急地说,“要等着他觉悟,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啊!”
“造纸厂又不是今天才建的,污染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这么着急!”歌今说,“关键是要让村民们认识,群众认识了这问题就好解决了。”
“这要等到什么驴年马月啊!”
“群众会慢慢认识的。”
两条死鱼在村里引起了风波。有的说:“造纸厂把咱村的水全污染了,不能喝也不能用了,造纸厂不能再干下去了。”有的说:“李平安终究是大学生,站得高,看得远。”有的说:“造纸厂是棵摇钱树,万万停不得。”有的说:“平安是不是见晚霞又和正忙好了,要报正忙的夺妻之恨呢?”也有人说:“当年韩天寿硬压着平安不让考大学,现在能不报复正忙吗?当爹的种了蒺藜,现在扎儿子的脚了!”
开始,韩正忙对死鱼的事并没有多想,知识分子就爱吹毛求疵,空谈理论,不讲实际,书生气太单纯。我们是农民,没那么多讲究,眼下是赚钱致富,管它什么污染不污染!现在见平安真的计较起这事来了,不由地同爹卡他考大学联系起来。他气愤地找到平安说:“我好心好意地盼着你回来帮我把咱村的大棚菜搞起来,没想到你报仇来了。我爹卡你考大学是不对,也不能报复我的造纸厂呀,没想到你会这么狭隘!我告诉你,想在咱村抓点,你就听我的;如果成天挑三拣四,干脆卷铺盖走人!”
韩正忙的话把平安说懵了,怎么会把过去考大学的事联系起来了?难道这就是农民的狭隘?他虽生气,却耐着性子说:“正忙,你爹卡我上大学的事,我谁也不怨,只怪那个。你对咱村的贡献谁也否定不了,我也不想把造纸厂毀掉,真心想帮你把咱村建设好……”
“得了吧!你一回来就在两条死鱼上大做文章,我看你居心不良!”
“正忙,你误会了。”平安心平气和地说,“环境污染确实不是小事。它不仅对养殖业、种植业有影响,也会影响到人的健康。一天两天可能不显什么,出了大毛病后悔可就晚了。”
“你别吓唬我,没那么严重。”正忙委屈地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认为上这个项目容易吗?我把心操碎了,头发愁白了,腿跑细了,嘴皮子都磨烂了。现在刚刚受益,你却说这道那,这究竟为什么?难道你不盼着咱们村富起来吗?”
平安看着正忙那委屈的样子,心里非常难过。他说:“正忙,我能体会到你的不容易,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不能只看眼前,不管长远。我们既要看到现在,更要看到将来,为子孙后代着想。”
“平安,讲辩证法你比我懂。我也知道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得必有失。不能因为蝼蛄叫就不种麦子了吧?造纸厂也是这个理。不能因为有点污染,就让它下马。”
“可以治理呀!”
“治理?说得轻巧!你知道花多少钱吗?少说也得百十万,咱治得起吗?”
“治不起就任其发展吗?”
正忙争辩说:“只要能为村里挣钱,让村民们致富,就是有点污染,受点损失,算起账来也是划算的。你不要下车伊始就乱发表议论,也不要不问青红皂白就乱说一气,现在人们的思想已经够乱的了。”
平安也觉得这事给正忙的工作带来了一些影响,不好意思地说:“正忙,对不起,我发现问题应该先给你反映,不该在大街上乱说。我不成熟,请多多原谅。”
“你是学农的,集中精力把大棚蔬菜搞好就行了,企业的事就别插手了。”
平安见正忙这么说,心里好别扭,刚想表白自己的一片好心,就被韩正忙的话打断了:“说穿了,你无非是想表白自己站得高,看得远,比我知识多,学问大。论知识,论学问,我确实比不过你,论农村工作经验你还差远呢。”
李平安见他一时转不过思想弯子,不想再争论下去。他说:“正忙,相信你会慢慢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