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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也白了。当他确认是石大夯的时候,便赶紧迎上去,热情地握住他的手,面有愧色地说:“石书记,我们对不起你,千不该万不该,那年四清不该把你打成坏分子……”
石大夯不愿揭那块伤疤,他打断胖刘的话说:“现在平反了,不提它了。”接着问,“胖刘,你怎么在这儿?”
“大学一毕业我就分到市政府了。”胖刘热情地说,“走,到我家去坐坐。”
大夯说:“俺还有事。”
“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胖刘仗义地说,“我现在是市政府办公室综合处长,在市里熟人不少,办事挺方便。”
天上掉下个活菩萨,就凭胖刘这个处长,给他们推销点淀粉肯定不成问题,于是就跟他去了家。
一进家,胖刘就沏茶递烟地照应,刚坐下又自责越来:“老书记,我们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大夯见胖刘又提四清的事,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不提它了,就把这一页翻过去。三中全会叫咱们团结一致向前看,还翻那陈年旧账干什么!”
多么宽阔的胸怀啊!胖刘用敬佩的眼光打量着这位一心为公的老支书。他越不让提那事,胖刘心里越不安。他说:“老支书,整你的那个武云英+职了。”
大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说:“这也不怪他一个人。不说这个了。”
胖刘问:“这次来省城干啥?”
石大夯说明来意,胖刘说:“这事我帮你。我一个同学在国棉三厂当厂长,他们浆线可能用这淀粉。”
胖刘打电话叫爱人马上回来,说家里有贵客,嘱咐她买些酒菜。他爱人问:“什么贵客?”
“你认识,回来就知道了。”
大夯感到奇怪,“你爱人认识我?”
“我和小姚结婚了。”
“就是工作队那个小姚?这太巧了。”
小姚放下电话赶紧回来了,见是石大夯,不免问起了村里的一些人,特别是月萍,还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胖刘说:“天不早了,快做饭吧,吃着饭聊。”于是帮她弄了几个菜,几个人便边吃边聊起来。
晚来说起爹复职后抓集体企业的事,胖刘感动地说:“真是宝刀不老呀!农村干部都像你这样,农民早就富了!”
大夯感叹地说:“现在工作真难干呀,农民的积极性再也不像从前了。”
胖刘说:“现在安徽一些贫困地区实行了一种叫大包干的办法,挺受农民欢迎。”
石大夯心里有事,积压的淀粉压得他没心思听外地新闻,催促说:“胖刘,快吃饭,吃了饭我到国棉四厂去看看。”
胖刘说:“你轻易不来,今天咱要喝个痛快。”
晚来说:“俺爹不喜欢喝酒,你帮俺多推销些淀粉,比请他喝酒强多了。”
吃完饭,石大夯抬屁股就往外走。胖刘急了,拉住他说:“你这脾气也太急了,横是喝杯茶呀。”
“不喝了,不喝了。”大夯走下楼梯,向胖刘摆摆手说,“等我把事办妥了,咱们坐下慢慢喝。”
胖刘看着大夯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心里热呼呼的。
石大夯和晚来来到国棉四厂,厂长说每月用你们十吨,立马签了合同。
首战告捷,石大夯信心倍增。他从国棉四厂签订合同后,顾不得喘气,又和晚来去外贸局、棉纺厂、食品、包装公司。因胖刘打了招呼,一路绿灯。
晚上,他和晚来又到省食品三厂找许厂长。因为白天没等到,只好晚上去。
一连去了三趟,许厂长家都黑着灯。当他俩第四次去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楼道里一片漆黑。石大夯摸索着一磴一磴地慢慢往上爬,突然一只脚登空了,从楼梯上滚下来。
“爹!”晚来尖叫一声,赶紧下去扶他。
“没事。”石大夯说了一句就想爬起来,不料那条伤腿钻心疼。晚来说:“爹,把腿摔折了?”
大夯动了动那伤腿说:“好像没折,我慢慢站起来。”
他忍着巨痛站起来,听到有来了,赶紧拐着腿走过去,冒昧地问一声:“你是许厂长吧?”
许厂长警觉地问:“你是谁?”
“我是东堤下村的石大夯。”
许厂长舒了一口气,惊讶地说:“是石书记呀!胖刘给我打过电话了。走,快家里坐。”
进了家,许厂长拉开灯,见石大夯滚得浑身是土,关切地问:“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石大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楼道里挺黑,一不小心就……”
“真难为你们了。”许厂长动情地说,“就凭你这全心全意为社员办事的精神,我不仅支持你们,还要当你们产品的的义务推销员。”
“太谢谢了。”石大夯感激地握住许厂长的手,随后签订了每月供应二十吨淀粉的合同。许厂长还给他们介绍了一些销售门路。
石大夯像打了胜仗回归故里的将军,带着七八份合同回到了东堤下村,受到了全厂干部职工和社员们的热烈欢迎。前些日子因产品积压而耷拉脑袋的职工们,又像久旱逢甘露一样抖起了精神。晚来说:“爹,赶紧给鲁书记打电话吧,他还掂记着咱们呢。”
石大夯兴致勃勃地说:“电话里说不清,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向他详细汇报吧。”
转眼又到了秋天。社员们忙着割谷子,削高梁,砍豆子,摘棉花,抓紧腾茬、浇地,准备种麦子,忙得昼夜连轴转,简直连屙屎撒尿的工夫都没有。
种完麦子,石大夯抓紧给晚来和李秋荷办了婚事。这时晚立也定了亲,对象是韩正香。大夯戴帽子时,韩天寿拆散了正忙和晚霞,也反对正香和晚立来往。现在大夯又上了台,他后悔自己眼光短浅,也就不再阻拦正香和晚立好。
韩正忙又有俩月不回家了,可他一直惦记着晚霞,不知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决定回村看看。他想问张文然往家捎东西不,就去家找他。文然问他在厂里怎么样?他叹口气说:“县城人的等级观念太重,我这农村来的临时工事事低人一等。要不是搞了几项小发明,他们绝对不会吸收我入党。尽管入了党,没有门子也转不成正式工。既没有福利,看病也不能报销,越干越没劲。”文然说:“这种差别不是三天两早晨能够消灭的。”
正忙在厂里听到一些外面的新鲜事,就问文然:“听说南边闹大包干哩,是真的吗?”张文然说:“是真的,报纸上都登了。我看大包干不赖,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全是自己的。如果早这么干,农村早就富起来了。”
张文然毕竟在城里,消息灵通,知道的事多。正忙开阔了眼界,长了见识。第二天一回家,一伙子年轻人就凑过来,向他打听外面的新鲜事。正忙煞有介事地说:“安徽有个凤阳县,就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老家。那地方喜欢唱花鼓戏,过去穷得掉渣,连饭都吃不上了。现在把地分到户里种,‘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全是自己的’,人们的积极性可高了。”
这消息,村里业务员回来也说起过。有一次让石大夯听见了,严肃地喝斥他们:“别瞎叨叨,咱们是社会主义,决不会走单干的回头路。”大夯这么一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吐吐舌头不敢言语了。
这次正忙从县城回来也议论起大包干,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大夯就把正忙叫过来。他知道正忙在厂里入了党,夸奖说:“你入党前厂里来村里调查过,说你干得很好,还搞了几项革新,比你爹强多了。你爹不干正事喜欢玩心眼,总让人提防着。你俩不对脾气,一蹶子尥到城里去了。现在村里工作不如以前好做了,人心散了。我也上了几岁年纪,感到力不从心。希望你回来替我挑点担子,给咱村做点贡献。不知你愿意不?”
老支书说得十分中肯,字里行间充满了信任。正忙抬头看了老支书一眼,确实显老了,他仍在不分昼夜地为集体奔波操劳着。他从小就敬佩老支书,并把他作为自己的楷模,立志要做老支书这样的人。现在老支书要他回来替他挑担子,有些受宠若惊。想到自己不是城镇户口,在厂里处处低人一等,就有回来干一番事业的冲动,又觉得爹在村里名声不好。正犹豫着,老支书说:“正忙,外边传的大包干我也想过了。那都是三类队搞的,社员们连肚子都填不饱,集体咋会有吸引力?所以吵着闹着要分。这个教训我们要记取,必须壮大集体经济,你说是不是?”
正忙连连点头。他真想回来助老支书一臂之力,把村里工作干好。又一想,别看自己虽是临时工,转正不是没有一点希望。当工人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