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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什么呀!说就痛快说。”
“说没有吧,俺爹给我说了一个;说有吧,我又不同意……”
“这闺女是哪村的?我认识不?”何春秀调皮地追问。
石大夯支吾着说:“我不同意,也就没问。”
“你到底怎么打算?”何春秀步步紧逼。
“老人让娶这个。”
何春秀咯咯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老人叫你娶?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我不同意。”
“这不得了嘛!”何春秀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好像轻松了许多,赶紧说:“大夯,你要不同意,回去赶紧吹了。”
好个泼辣爽快的姑娘!何春秀说得大夯动了心。不由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却一点也不害羞。相比之下,自己倒有些相形见绌了。
“我也向你通报一下,今年整二十,还没有对象。但有一条可以肯定,我的婚姻大事肯定由我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
石大夯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位姑娘。她穿一件红白相间的方格粗布褂子,映衬着她那白皙的鸭蛋脸,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两个深深的小酒窝,细长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很是俊气。
何春秀见大夯在打量她,仰起脸让他欣赏,“本姑娘长得还算可以吧?”
真是一个疯姑娘,但她疯得可爱!大夯不好意思表态,只是抬头看看天,月亮已经西移,便说:“天不早了,回去吧。”
在回来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言语,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会一散,韩天寿就回村了。石大夯又留下开了半天农村党支部书记会,具体布置了发展农业社的方法步骤。他觉着天高了,地阔了,浑身是劲,回村的路上走得很快。
下了黑龙河东大堤,就是他们村的地界了。地里的麦子长得高低不齐,好赖不匀。好的密密实实,足有尺把高,墨绿墨绿,丰收在望;差的像秃子的头发,一片片没苗,蔫黄蔫黄,减产已成定局。棉花长得也不一样。好的一拃多高,叶子像小蒲扇,开始抽枝了;差的刚出地皮,叶子蜜得打了卷儿。这差别反映了互助合作的差距。在这次会上,县委梁书记明确提出:“要把互助合作运动同爱国增产运动紧密结合起来,突出抓好抗旱和棉花治虫。”他决心打好这两个硬仗,夺取夏季大丰收。回村后先把仅有的几眼土井安排好,歇人歇马不歇井。同时,发动人们扁担上肩,浇一垄是一垄,浇一棵是一棵啊!
走着走着,听见前面有人在吵。听声音是他爹石老大和李万福,便赶紧从岔首上走过去。
李万福在井边赶着毛驴浇麦子。他爹一蹿一蹿地逼近李万福,大声吼着:“轮到我浇了,你凭啥还占着井!”
“我还没浇完呢。”
“这是互助组立的规矩,你凭啥不遵守?”
“这井是我的,我就得浇完。”
“你这样就乱套了!”
“我不管这些,就得浇完。”李万福的口气很霸道。
石老大生气地说:“你怎么拿着不是当理说?既然成了互助组,就得按规矩办。”
李万福自感理屈,不再言语,却打了毛驴一棍子,那毛驴跑得更欢了。
石老大上去抓住了驴笼头:“你必须停下。”
“你凭啥?给我滚开!”李万福上去就把石老大推了个趔趄。
石老大恼了:“你占我的时间还发横,太不讲理了!”也搡了他一把。
在旁边锄地的韩大有见两人动起手来,赶紧过来劝。李万福根本不听。他指着石老大的鼻子,一蹿一蹿地说:“甭觉着你儿子当支书就怎么样似的,今天我就得浇完!”
石老大抓住那驴笼头就卸,“我让你浇个屁!”
李万福见石老大卸驴,上去就揪住了石老大的脖领子:“这驴是我的,你凭啥给我卸!”
石老大紧抓着驴笼头寸步不让:“今天该我浇哩!”
李万福回身抄起把铁锨,威胁说:“你敢卸驴,我就拍死你!”
石老大把胸脯子一挺,“你敢?简直无法无天了!”说着,两人扭打起来。
周围干活的人赶忙过来劝架。韩大有紧紧把李万福抱住,“有事好好说,怎么动手呀!”
“住手!”石大夯大喝一声,大步赶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石老大愤怒地一指李万福:“你问他!”
李万福放下铁锨,铁青着脸说:“大夯,你爹仗势欺人,硬是不让我把麦子浇完。”
“今天该咱家浇,他就不停。”石老大气得呼哧呼哧地喘气。
石大夯说:“万福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互助组是有规矩的,应该遵守,不然就乱套了。”
“我知道你就会向着你爹。”
“我是在说这个理。
李万福把脑袋一别楞:“这井是我的,这就是理!”
石老大插嘴说:“你拿着不是当理说,还是人吗?”
李万福眉头一皱:“你敢骂人!”
“我就是骂你这个不说理的。”石老大愤怒地跳起来,“只顾屁股不顾脑袋就不是人!”
李万福冲石大夯说:“你爹是仗势欺人。”
石大夯见状,只好把气咽到肚里。对爹说:“既然万福叔想浇完,就让他浇吧。”
“他不说理,我才不让他呢。”
石大夯劝爹:“爹,我来浇。”
“我就不!”石老大的犟劲上来了。
石大夯为难地叫了一声:“爹!”
韩大有在后面拽拽石老大的衣角,低声地:“老大哥,大夯是支书,你就给他点面子吧。这么吵下去,不是白耽误时间嘛。”
“爹,你先回去吧,晚上我惦记着浇就是了。”
石老大蹶打蹶打地回村了。
大夯走到村头一块麦田里,见小平安在地里逮蝴蝶,把麦子扑腾了一大片,就把他叫过来问:“怎么你自己在地里玩?”
小平安有两岁多。他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瞅一眼石大夯,“大舅,我跟娘来的。”
“你娘呢?”
“在那边。”
石大夯顺着小平安指的方向望去,见李月萍正在棉花地里猫着腰擗棉花叶子,不禁皱起眉头,“月萍,你怎么擗棉花叶子呀!”
“这蚜虫闹得太厉害了,根本治不住。”李月萍见大夯走过来,问道,“听说你去县里开会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街上无意中听到的。”李月萍出身地主,除了下地干活,从来不串门儿,村里的大事小情一概不闻不问。
大夯兴奋地说:“月萍,咱村往前就要办社了。”
李月萍不知道办社是什么,也不问。只是说:“还没吃早饭吧?快回家吧。”
大夯瞅瞅月萍地里的棉花说:“你这棉花蜜得太厉害了。”
月萍无奈地叹口气,“光说‘要发家,种棉花’。这蚜虫治不住,怎么会有收成呢?”
“你把叶子都擗下来,这棉花怎么长啊!”
“不擗又有什么办法!”
“你这法儿太笨了。”大夯责备一句说,“这次在县里开会我学了一手,回头我教你。天快晌午了,回家吧。”说着,把小平安抱起来。
“你先走吧。”月萍命令平安,“快下来!”
大夯知道月萍怕村里人说三道四。小平安紧紧搂着大夯的脖子说:“我就跟大夯舅走。”
月萍拧不过儿子,就嘱咐小平安:“听话。”
“嗯。”小平安点点头,骑在大夯的脖子上,得意洋洋地说:“骑大马喽!”
月萍望着大夯和儿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因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石大夯到家已经快晌午了。娘见他肩上扛着被窝卷儿,怀里抱着小平安,累得满头大汗,心疼地接过孩子,说:“你爹等着你呢。”
大夯问:“什么事?”
娘神秘地小声说:“你爹说的那门亲,码头镇那边等你去相亲哩。”
石大夯不以为然地说:“这着啥急!”
娘把嘴一撅,“你爹说了,这回说啥也不能听你的。”
大夯忙把这事岔开,“娘,快吃饭吧,我的肚子都饿瘪了。”
“吃饭急啥!”
“在县里开了三天会,村里的事攒了一大堆,我忙着哩。”大夯说着,从饭篮里拿了个高梁饼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看你这急样儿!”娘说,“饭熟了,我去给你盛。”
这时石老大正在北屋里抽烟,他在生儿子的气。今天本来该轮到自家浇地,大夯却胳膊肘子望外拐,让他窝了一肚子气。
石大夯狼吞虎咽地吃了三个高梁饼子、喝了两碗面汤,就往外走。
娘拦住问:“你又去干啥?”
大夯像没听见,脚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