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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行大礼祭拜,这行不行?
“拿你爷爷的人头祭我父亡灵,办得到吗?”陈天仇根本不妥协。这一说,刘朝带又没词了。
这时下人提了两个食盒站到了门口。
刘朝带说:“送饭来了,好香,我都闻到香味了。”他摆摆手,下人进来,把食盒打开,将菜盘子摆在新搬来的桌
子上,刘朝带让下人退下,说:“早饿了吧?快吃吧。”
陈天仇看了看饭菜,问是他关照的?
刘朝带回答是爷爷和四奶奶关照的,他敢吗?连他见陈天仇,没有他们发话,也见不成啊。他说自己正好也没吃,
要陪她一起吃。
陈天仇说:“行刑前都有让犯人吃顿好饭的规矩,不让犯人成为饿鬼,你们刘家是不是要打发我上路啊?”
“你看你,尽往坏处想。”刘朝带说,“别的先不说,先吃饭吧。”
正是开饭的时辰,刘铭传、程夫人、陈展如也都在歺厅用歺,刘铭传只喝了几口稀饭就不吃了,刘朝带垂手侍立上
文桌旁,他已经报告完了与陈天仇会面的经过,直听得几个人目瞪口呆,耸然心惊。
刘铭传长叹一声,去拿水烟袋,刘朝带帮他点上烟。
陈展如说:“想不到有这段公案,我说这陈天仇不像一般民女嘛,果然来历不浅,竟是太平天王护王之女。”
程夫人回忆,打下常州前,曾记得老爷出面招降过陈坤书。
刘铭传说,他不从,咬断了舌头吐了刘铭传一脸血。那倒也是条汉子。
程夫人说:“你也是,把他押到李鸿章那,听他处置不就完了?何必结这个死仇。”
“你说的轻松。”刘铭传有他独到的理论,他当时想,也成全陈坤书一个大丈夫美名。像中堂大人破苏州时,倒是
有八个太平天国的王降了,不也被李中堂降而后杀了吗?这八个人落下的是变节的臭名,陈坤书不是比他们强吗?
程夫人说他这浑理没人听得懂。
刘朝带趁机进言,抛开私怨,陈天仇也算得上烈女了,为父复仇,情有可原。
“混帐!”刘铭传道:“人家来杀你祖父,你说情有可原!依你,是不是该马上放了她,再给她立一块烈女碑呀?”
刘朝带不敢做声了。程夫人倒想起了白盘本是护王府所得,陈天仇该不会是为白盘来的吧?若为这个,索性给了她,
有个了结,也算物归原主,她早说过,这是个不祥之物。
刘铭传不屑于听。
陈展如也以为,不管怎么处置她,也该拿主意了。
“是呀,”程夫人说,家里设个牢房,传出去多不雅,咱可是厚道人家呀。
刘铭传放下水烟袋,突然说:“我去见她。”
陈展如说:“你去?她会让你难堪的,还是我去吧。或者谁也不用去,叫盛芬到臬台衙门去报个案,叫他们来拘人
完事了。”
刘铭传在沉思,左右为难。
刘朝带看出了症结所在,他故意击祖父的软肋,惊动官府好吗?传扬出去,对刘家名声不利,好像刘家在天下有多
少仇家似的。
刘铭传赞赏地看了孙子一眼说,只有这一次,他孙子看得远。
“换衣服,我去见她。”刘铭传站了起来。
第二章第八节
敢释放杀自已的刺客,也需要胆魄。可惜刺客声称她会再来取他的人头,谁会有如此雅量?无奈和尚和谋士都劝他
放人,即便真的是纵虎归山,也只好认了。三百棍僧为国出征,却又声称不为朝廷服务,这令人耳目一新。
当刘铭传突然出现在陈天仇面前时,因为出乎意料,她怔了一下,才又逐渐恢复平静。为了显示威严,刘铭传倒背
着手,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半晌不出声。
倒是陈天仇先发制人了:“用不着这样看我。要杀要剐听便,我是你的阶下囚。”
刘铭传说:“你以为你能活吗?你行刺朝廷命官,罪大了。”
“杀不了你,是天不保佑我。”陈天仇说,“有罪的不是我,你是两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你自己睡不着觉的时
候算算看,你杀过多少人!你倒来说我有罪。”
刘铭传说:“到了这一步你还嘴硬!”
陈天仇说:“你如果正大光明,你应当把我送到官府去定罪,我愿意大张旗鼓地去伏法受死,而不是在你的刘老圩。”
刘铭传说:“我若不准呢?”
“那是因为你心中有鬼!”陈天仇说,“你怕我在刑场上把你的丑行传扬出去。”
刘铭传申明,战场上杀人并不是谋杀,他也从不讳言。只是陈天仇的出现,他很难过,一夜没睡……
陈天仇揶揄道:“是吓的吧?”
刘铭传苦笑,战场上九死一生,什么险情没遇到过?说他是被陈天仇吓的,未免夸张,只是心里不好过。他万万想
不到她是太平天国护王之女,尽管那是战争,他心里总是不安的。
“不要拣好听的说了。”陈天仇并不因为他说了软话而被他打动,她说自己现在手无寸铁,陷在他的牢中,对他没
有半点威胁,他也用不着说这些壮胆。
刘铭传在磨坊里走动着说,人的一生,荣与辱、富贵与贫贱,往往是一念之差。她可能根本不信,他当年差一点当
了太平军,如果当了,也许就杀不着她的父亲了。
陈天仇像听天书一样怔怔地望着他。
刘铭传说的倒是实话。在乱世起兵时,家乡刘、张、周、唐四个寨子的头头,在周公山马跑寺歃血为盟,决定大干
一场。但却不知该投奔谁,那时太平天国的陈玉成大军正好席卷安徽,声势浩大。他们就议定投靠他去建功立业。在焚
香祭礼那天,本来晴空万里,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哗啦啦一声把旗竿连根折断了。刘铭传的侄子,也
是他的私塾老师刘盛藻就说:这是天不助我,投太平军必不吉利。当时又正值天京城里太平天国杨韦内讧,他们就改了
主意,去投了与太平天国为敌的李鸿章,成了太平天国的生死对头,他能不感慨吗?人生往往取决于一念之差,就这么
怪!
陈天仇并不买帐:“你讲这些,是想让我不恨你,对不对?你想说,你差一点就是和我父亲一样的人。”
“这倒不是。”刘铭传只是说,他说的是实话。人一生下来,奔的是什么?谁不求荣华富贵?他想投太平军也好,
投官军也罢,也都求的是封妻荫子。除了这些,大丈夫一生一世,总不能白活一回,为国家干一点事,雁过留声,人过
留名啊!
“你不要在这念道德经了。”陈天仇说,在她眼里,刘铭传就是她的仇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追杀的人。
刘铭传念她一片孝心,一片为父伸冤之情,假如他不追究她,放了她呢?他问陈天仇会怎样?
这大出陈天仇意外,她愣了一下,马上说:“你会这么大度吗?是刘朝带求你这么做的?”
“是他。”刘铭传走到门口,叫来刘广,刘广递上一个包裹,一个信封。
刘铭传告诉她,这是一包衣服,这信封里有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允许她远走高飞,从此他们的恩怨一笔购销了。
她没有接,冷静一下自己,说:“你以为这样大度会感动我,是不是?你以为你这样做,良心就不再受谴责了是不
是?”
刘铭传说:“我做到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真的放我走吗?”她咄咄逼人地直视他。
“大丈夫办事,岂有戏言?”刘铭传说。
“你不后悔吗?”陈天仇说,“我也是明人不做暗事。你的银子我不要。我告诉你,你放了我,就等于又给了我一
次报仇雪恨的机会,明年,也许后年,我还会再来取你人头的,什么时候你的人头供到了我父亲的灵牌前,我才能罢手。”
一席话惊得刘铭传连连后退,倒吸一口凉气,覚得自己低估了这美丽而又不可理喻的姑娘。
陈天仇说:“后悔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不说,我可要走人了。”说罢大步趋出。
但毕乃尔、刘广和陈展如在磨坊外靣拦住了她。陈天仇说:“是你家老爷要放我的呀!”
陈展如说:“你太猖狂、太过份了。现在,就是老爷发慈悲放你,我们也断不允,你行刺未遂,不求你认罪,总不
该这样恩将仇报吧?为了日后的安宁,也不能放你。”
刘铭传还要说什么,陈展如已下令关紧了牢门。陈天仇冷笑不止。
刘铭传显得很气恼,坐在太师椅里生闷气,他本以为自己的大度会赢得陈天仇的良心,会化干戈为玉帛,没想到她
竟如此固执。
陈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