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铭传不相信地望着他,说:“你去看看陈天仇,我想她不会在我这呆下去了。但我诚恳地挽留她,既然旧怨已解,
就没有介蒂了。”
陈展如说:“你真是不可救药啊!你还要留她?知道她哪天翻脸又要杀你!这绝对不行,石超,你不用去。”
石超问:“我不知道是听老板的对呢,还是听老板娘的对。”
刘铭传说:“除了这件事,你都可以听她的。”
马来诗媛晓行夜宿,乘海船、走旱路,历尽千辛万苦,真的到了天子脚下,她不能不惊叹,北京竟如此壮丽辉煌!
经过一番探听,这天她出现在东直门外南横街头条胡同里,她躲在别人屋檐下,看着东直门大街。
这时锣声渐近,已经看清大轿了。马来诗媛看见轿帘半掩,半隐半现地露出翁同和慈善的脸庞来。她鼓足勇气,猛
地从小胡同里冲出去,差点把前面的轿伕撞个跟头,轿子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马来诗媛这时已扑倒在大轿前跪下,轿
子想绕也绕不开,只好停下。立刻上来几个跟班的,抡起鞭子就抽,抽得马来诗媛满地打滚,后来她受不了啦,开始反
抗,挥了几拳,打倒了两个,又把一个衙役的刀抓到了手中。正当更多的护兵把枪对准马来诗媛时,从轿子里传出一个
浑厚的声音:“不要伤害她,一个小姑娘嘛,我来问问她。”
马来诗媛马上说:“大人,我是从台湾来的,我有天大的冤情要来向大人说。”
翁同和完全挑起轿帘,打量一眼她的装束:“你是山里的番民?”
“是呀!”马来诗媛说,“我叫马来诗媛,我从刘铭传、刘大帅府上来。”
翁同和疑惑地沉吟片刻,对跟班吩咐,“把她带回府中。”哗一下放下轿帘。两个兵一人扯住她一只胳膊,扯到跟
班后头,拥着她走。
马来诗媛抗声道:“我是翁大人的客人,你们怎么像押犯人一样对我!”
一个兵吓唬地说:“客人?不杀你头,你已经是很便宜的了。”就这样,她被带回东直门外南横街翁同和府邸,管
它是不是押解,她总算见到翁同和了。
翁同和用过晚餐,漱过口,忽然记起来了,就问:“那个番人小姑娘呢?”
家人答,锁在马厩里呢!
翁同和说:“怎么可以这样!她总不会是歹人吧?快请她来,算了,我去。”说着往外走去。
马来诗媛被绑在马厩的柱子上。翁同和一出现,她立刻吐了一口,大声说:“人都说你姓翁的是个好官,原来你也
这么坏,你这样的人,能教出好皇帝来吗?”
“大胆,该死!”家丁们大惊,发一声喊,上来就打。
“住手。”翁同和说,“她说的不对吗?人家是拦舆喊冤的人,这自古有之,又不是犯人,把人家绑在马厩里不给
饭吃,这若真是我主使,我是没有当帝师的资格呀。”
马来诗媛说:“你手下的人一个个像强盗,你管教不严,比刘大帅差远了。”
翁同和捻须而笑,山里人直来直去,也挺有意思,这样的民风,至少北京没有。
马来诗媛说:“这句话还是句人话。”话未落地,又引来一片呵斥声,又有人上来要打她。
翁同和说:“山野之民没受过教化,不为罪,别难为她了,给她松绑,先送她去吃饭。”想想,又改了主意:“把
饭端到我书房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大概不懂翁大人为什么如此宽大她。
翁同和的书房犹如书库,图书充梁接栋。此时翁同和坐在太师椅里看书,马来诗媛在小几上快速吃着饭,咽下一口,
她说:“大人你和刘铭传是好朋友吧?”
“要称刘大人、刘中丞。”翁同和说,现在吃饭,不要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文明人都应当有规矩。
马来诗媛并不买帐,吃饭不说话就是文明了?
翁同和专心看书,不理她。她几口把剩饭剩菜全吞下去了,说:“可以说了吧?”
“说吧,刘中丞派你有什么事来找我?”翁同和说,“有他手书吗?”
“没有啊。”马来诗媛说。
“那怎么能证明你不是谎言?”翁同和说。
马来诗媛说她从小就没说过谎。
“好吧,算你没说谎。”翁同和问,“你说刘大帅长的什么样?”
马来诗媛说脸上有浅白麻子,不注意看不大出来,人长得牛高马大,说话嗡嗡响,像敲钟差不多,爱写诗,写对联。
翁同和笑了:“那,书归正传,他派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呀?”
马来诗媛说,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朝廷有个规矩,不准番汉通婚,违令者斩。这是不是太霸道了?
“有这个律令吗?”翁同和说连他都不知道。刘中丞可以上折子请示朝廷撤销禁令啊,用得着她来跑吗?
“没我的事,我才不来呢。”马来诗媛说,刘大人上奏折了,听说驳回来了。
翁同和望着马来诗媛那天真无邪、充满期望的脸,忽然明白了,他沉吟着说:“这样说来,你想和一个汉人小伙子
成亲,对吗?”
“是啊!”马来诗媛说,她和刘铭传的孙子好,可刘铭传不让,她一赌气把牌楼上的灯笼都射下来了,他发了火,
赶她走。
翁同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有趣。你到底说漏馅了,并不是刘大人派你来的,而是你自己打他旗号来的。”
马来诗媛说:“我也用不着打他旗号,我知道你和刘家有交情,你能帮我忙。”
翁同和忍住笑打趣她:“可你并不是刘家的人啊,我凭什么帮你忙?”
她说:“你不是好官、清官吗?”
“坏了,”翁同和说,“我若不给你办,就一定不是好官,而是贪官了?”
马来诗媛说她没钱送礼。听人家说,找京官办事,都得大把大把地送银子。
翁同和忍住笑问:“这么说你也是打算给我送银子来了?”
“你还能缺银子?”马来诗媛说。
“我怎么不缺呢?”翁同和反问。
“你教皇上念书,少罚他几回站,少让他背几回书,他还不大把地赏你银子呀?”
翁同和听了,不禁开心地抚掌大乐。
马来诗媛说,依她看,他缺的不是金子、银子,而是寿命。
“你倒挺会说话。”翁同和说。
马来诗媛说他多活几年,不就能多为百姓办点好事吗?
翁同和笑着奌头,这话倒说得不错。
马来诗媛从包裹里拿出一棵包在红布里的有小笸罗大小的灵芝来,说:“见过吗?”
翁同和拈起灵芝,说:“了不得,这么大的灵芝,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宫中也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贡品。”
“这是玉山上的千年灵芝。”马来诗媛说,她父亲都没舍得用,特意拿来给翁大人的。
“我哪有这个福气。”翁同和放下灵芝,说:“你真有意思,难为你一片心。大老远从台湾跑来找我,我理应帮忙。
可你不懂,我没有办法为这样一点小事去打扰太后、惊动太后。”
“这是小事?”马来诗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呀。”
翁同和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对她来说是大事,可对朝廷来说,连芝麻粒大的事也够不上啊。
很失望的马来诗媛退一步说,太后若没空,翁大人跟皇上说一声也行啊,皇上好歹是他的学生啊,能不给他这点面
子吗?
翁同和有点啼笑皆非,他解释说,皇上还小,没到亲政年龄,他向皇上说,是他不懂规矩呀。
马来诗媛一把夺回灵芝草,生气地说:“怪不得人家都说,好人别当官,一当了官心就黑了、硬了呢。”转身要走。
翁同和说:“好大的脾气。你回来。”
马来诗媛又满怀希望地回过身来,问,“你回心转意了?”
翁同和笑了:“算是吧。这样吧,你先住我这,不过你不能急,有机会我试试看,办得成呢,是你的造化,办不成
呢,你别怪我。”
马来诗媛高兴地说:“你只要用心办,没有不成的,若不给你面子,你别教小皇帝真本事,看他日后怎么治国。”
说得翁同和笑出了眼泪。
当大臣们开完御前会议都陆续退出养心殿后,西太后问留在后面迟迟不走的翁同和:“你好像有事要单独说。”
翁同和说:“老佛爷圣明。”
“是皇上不好好读书?”西太后说,“我不是早说过了吗?他是皇上,又是你的学生,你该督教的,不必客气。”
“不是,皇上很用功。”翁同和说:“学问也大有长进,我是为一件小事……”他从袖子里拿出灵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