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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话音一落,湖边洗衣服的人,就如同炸开了锅一样,纷纷说道:
“天啊!猫儿,你快回家啊!你们家出举人老爷了!”
“是啊!我来帮你洗剩下的吧!”
“哎呀!那南瓜现在不就是举人娘子了吗?真是好福气啊!”
“哎,我从小看福倌儿就是有福气的孩子!”
“南瓜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刚生了儿子,一下子就又是举人娘子了!”
“猫儿你不开心?”红菱见猫儿没什么表情,不由有点诧异的问道。
“开心啊!”猫儿笑眯眯的说道:“我大哥考上了举人,我怎么不开心?”
“那你怎么都不笑?”红菱觉得她冷淡的不正常。
猫儿说道:“我不是在笑吗?走了,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回家吧!”顾福中了举人她当然开心,可是要让她做出什么开怀大笑,欣喜若狂的举动,那是不可能的,她受前世教育的影响太深了,让她在外人面前开怀大笑,那是不可能的!再说她对自己大哥深怀信心,考上举人只是他仕途的开始而已!
等猫儿赶到家里的时候,几个哥哥都已经回来了,二哥还带了一大串鞭炮回来,在门口放鞭炮。猫儿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火花、四处乱溅的小红纸就害怕,顾寿见了小妹害怕的样子,大笑着连人带盆抱起了她走进了家门。
招娣连忙赶了出来,接过她的盆,“猫儿你回来了,大哥中举了!”
猫儿点点头,脸上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知道,红菱跟我说了!”
这时顾四牛从房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打赏前来报喜的人,王氏拿了一把铜钱分发给来家里的小孩,大家脸上尽是开怀的笑意!
村长哈哈大笑的说道:“我们村隔了二十年,终于又出了一个举人了!”
猫儿被杂乱的声音闹的头疼,一闪身去了南瓜的房间,小柱子正在房里大声的哭泣着,南瓜正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哄着,房里坐满了人,全是前来恭喜她的乡亲。猫儿一一给人见礼之后,默默的抱着孩子退下。说来也巧,孩子一到她怀里,哭声就渐渐的歇了下来。
“南瓜,你家猫儿还真乖啊!看那抱孩子的样子,多熟练啊!”
“是啊!小侄子也跟着嬢嬢亲啊!你看,一到嬢嬢怀里,就不哭了!”
南瓜憨厚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猫儿也打从心底为大嫂高兴。她抱着孩子,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柱子年纪好小,这么热闹的场面说不定会惊到他呢。还是到清净的点地方比较好。
等到了晚上,前来庆祝的人散去,猫儿才知道,原来是柳家人事先得了信,赶着过来告诉顾家了,邸报还有过两天才能到。而顾福和陈君玉这个过年也不会回苏州府了,他们要直接去京城,准备来年的春闱。
顾四牛磕了磕烟枪里的烟丝说道:“就算福倌儿考上了进士,咱们家的日子还是要照过的!禄倌儿,你明天就带着全倌儿回府城里,让他继续读书。寿倌儿你留下多陪你家主婆几天,她有了身孕,你就该多照顾着一点。贵倌儿你去镇上代你哥哥看店。”他环视了几个儿子一眼说道:“你们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就是大哥考上举人,就高兴这样子,一点城府都没有,还不及你们小妹妹呢!”
猫儿抱着小柱子闷笑不已,明明爹爹也是很开心的,可他就是喜欢讲反话,不过爹爹说得也对,大哥考上了举人,家里也是照过日子。就像她不可能把那一盆尿布丢了一样!毕竟这可是她辛苦做出来的,等三嫂生了孩子,还可以再用呢!
因家里还是顾四牛做主,他说的话,几个孩子不敢不听,第二天一早,便乖乖各自乖乖的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两天后,顾福中举的邸报送来,顾家人才松了一口气,虽说知道柳家不会胡说,但是没见邸报总是不放心的。顾四牛将报子挂了红,送在当日在教学的书房内供给,写了一百两的谢票。
老槐村出了两个举人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东山镇,那镇上开钱桌的,放钱债的,备了大礼,上门都嚷着要送钱给顾家人使,利钱任凭顾四牛开口说,还说要是借的日子不多,连利钱都不要。还有不少亲朋友好,不用利钱,将银子送上门,只说借给顾福上京赶考用。
顾四牛和王氏好话说了千百遍,连嘴皮子都磨破了,总算把那些人送来的银钱都退了回去。便是顾四牛在镇上租借的那房子的主人董三,也将房子送上,说是要给顾家人居住,顾四牛连声说不要,那人留了房契便要走。被顾四牛死死的拦住,两人退让了半天,董三才收了一百两银子。
亏得南瓜借口坐月子、招娣借口安胎,来找她们的人不多,猫儿镇日躲在两人的房里,才逃过了一劫。等这阵风声过去之后,顾四牛和王氏都累得瘦了一圈,直嚷着受不住!猫儿也很同情自家爹爹姆妈,但是没办法,古代就是一个将人情的社会,尤其是这种敏感时候,更是不能得罪人!
南瓜、招娣和猫儿虽然得了空,但是也镇日不得闲的在房内赶制顾福和陈君玉的冬日新衫,考上了举人当然衣着不比当穷秀才的时候。再说京城的冬天可比江南冷多了。
柳教授让人准备了一千两纹银,置办了绫罗衣衫,让顾禄带上四个小厮,携了四匹好马、六头走骡去京城给两人送钱。并让顾禄告诉两人银钱方面不必节省,该花的地方就要花,但平时读书也不许松懈的。
那柳夫人怕京城的灯红柳绿、纸醉金迷让两人迷花了眼睛,尤其是担忧陈君玉被人那个狐媚子迷魂了头。而柳教授却得意洋洋的对夫人说道:“不碍!若论美人香,京城哪里及得过我们江南?我一早就让致远但他们去见识过多次了?”
“什么?!你让致远带你女婿、学生去哪个地方?”柳夫人一听大发娇嗔,“老实交代,你自己可曾去过没有?”
柳教授说过之后,就自悔失言,听了太座大人的娇嗔,苦笑连连作揖,给夫人陪不是。
顾禄去京城的那天,除了南瓜和招娣之外,顾家人都赶去了府城送他,顾禄行囊里,鼓鼓囊囊的全是家里猫儿等人连夜赶制出来的新衣,还有几封由顾贵代笔的书信。顾禄听到了顾四牛的嘱咐,王氏的唠叨之后,就踏上了船离开了。望着二哥远去的背影,猫儿有预感,顾家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日(一)
“春季里杏花开,雨中采茶忙,夏日里荷花荡,琵琶叮咚响,摇起小船,轻弹柔唱。桥洞里面看月亮,桥洞里面看月亮,哎呀哎呀。秋天里桂花香,庭院书声朗,冬季里腊梅放,……”
花丛里,春芽领着两个小丫鬟在花丛中灵巧地摘拣半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小丫鬟一边唱歌,一边在花丛中摘拣花蕾,嘻笑玩闹。花丛外,秋实用木杵将蔷薇花瓣捣成汁,用绢纱滤去杂质后,取其厚而纯的红色液汁,然后把一块块裁剪好的新茧丝浸入其中。
猫儿手里拿了一把小刷子,将旧年的桃花花汁刷在宣纸上,袖口稍稍的挽起一些,露出了一截凝脂皓白犹如初冬新雪的皓腕,纤长的食指仿若石莲花瓣。来回刷了几遍之后,就让丫鬟将纸拿到园子里去阴干。还记得当年在学校,用茶水染宣纸的时候,就有同学曾经感叹古人风雅,用花汁做原料染宣纸,想不到自己现在也有时间和金钱学古人风雅一回!
“嬢嬢,嬢嬢!”猫儿一个不妨突然被人抱住了双腿,她低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嘟着红嫩嫩的小嘴,仰头委屈的望着她。
“小柱子,你怎么来了?今天功课做完了。”猫儿放下了刷子,坐到了椅子上,将小男孩抱了起来。
小柱子埋头扑到嬢嬢软软香香的怀里,撒娇的说道:“嬢嬢,陪我一起练字嘛!我不要一个人写字、背书。”
猫儿哭笑不得抱着小侄子,“小柱子以后去考科举了,也要嬢嬢坐在边上陪你吗?”
小柱子扭着肥嘟嘟的小身子说道:“不嘛,不嘛!我就是要嬢嬢陪。”说着小脑袋不住的蹭着嬢嬢的脖子,“嬢嬢,抱抱!”
“好好,我陪你一起去练字。”猫儿被小柱子缠不过,连声答应。虽说这五年来,家里陆续添了不少侄子,可只有小柱子是她一手照顾长大的。大哥在四年前考上庶吉士之后,姆妈就把家里的事情全部交给大嫂,让她当了家里的女主人。
大嫂管家之后,忙碌了许多,都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儿子。小柱子名义上是王氏照顾的,其实从小到大,他的一切事情,都是猫儿一手包办的。说是自己侄子,其实也跟儿子没两样了。
小柱子笑着搂着猫儿的脖子,嘟起小猪嘴在嬢嬢的脸上亲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