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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也说呢,陛下是经历过千劫万难的,怎么会如此糊涂?原来是听信了这个老糊涂的话。现在妖猴压在五行山下了,就让长庚星顶缺去做弼马温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亏你想得出来——”玉帝乐了,把手伸进被窝去,想在那热乎乎软绵绵的美人胸前摸一把再走,手背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来人啦,服侍陛下穿衣。”娘娘叫嚷一声,把头埋在被窝里。
玉帝不由眉头微皱。娘娘到底是女仙头子,平日威严惯了,在老公面前都温柔不起来了。唉,要不是借助她统领女仙,朕才不要这样的女霸王做老婆呢。朕宁可……宁可要那个会烤鱼的凡间女子!
玉帝面前浮现一双美丽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那双眼睛后面,是碧波荡漾的泸沽湖……
当侍女和玉帝的脚步声远去,娘娘忿忿地踢开龙凤被,把鸳鸯枕掷在汉白玉铺就地板上,敲打着黄金榻,又哭又嚷:“老婆撒撒娇你哄也不哄!有本事你永远不来沾老娘的身子……喑喑喑……人未老珠未黄你就嫌弃了……喑喑喑……”
娘娘这一闹,唬得仙女们屏息静气,个个低眉垂手,如同木(又鸟)。
“没用的丫头,你们是瞧热闹的么?说几句好听的话都不会么?惹得哀家性子起来,把你们扔进谪仙井,到人间投胎做小母猪!像猪八戒一样……”
“噢——”黄金榻下传来一个声音,如同婴儿啼哭。
紧接着,一只九尾白狐从龙凤榻下跑出来,跳到娘娘枕边,用猩红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娘娘的指尖。
娘娘把九尾狐搂在怀里,爱怜地抚摸着它,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九九多懂事,它知道安慰哀家呢。”说到这里,娘娘横一眼众仙女:“你们还不如一头畜生!”
玉帝由仙女们簇拥着经过重重华门锦帏向寝宫外走去。
那双亮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浮现在玉帝眼前,不论他睁睛闭眼。此刻玉帝才意识到,在泸沽湖边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有“什么”潜在她目光里注入了自己的身体,同时又有“什么”被她的眼睛攫取了——此前它一直潜伏在自己身体的某个角落,从不知晓。
那种“什么”究竟是什么?玉帝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不再像原来那样高高在上踌躇满志,心中似乎产生了缺失感。
真是滑稽!无玉帝无声地讪笑起来。朕与天地齐寿,长生不灭。相比之下,一个凡人的生命是那么短暂。记着她如同记着一个美丽的随时会破灭的气泡,有什么意义呢?可是,就这么一个凡人,她却改变了朕视凡人若蝼蚁的态度。要不是遇上她,朕真不敢相信人间会有如此奇妙的女子,她会用蚌肉一样湿柔的唇噙一片木叶吹出好听的声音,她会用红红的火焰烤巴鱼,她的眼睛比湖水更清澈,她的歌声赛过天宫的仙女……
“恭迎天尊!”
武曲星君领着一班金甲侍卫齐刷刷地行单膝跪礼,甲胄上的金片相互碰击发出“哗哗”的响声。
哦,怎么就到了寝宫大门了?玉帝回过神来,眉头微皱:“传朕的口谕,长庚星即日去御马监,补弼马温的缺!”
“臣……遵旨!”
太白金星是灵宵宝殿一品大员,为什么会连降九级贬作弼马温?武曲星既惊又喜。惊的是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喜的是惯常得宠的太白金星终于好运走到头,开始走背时运了。这个死老头,动辄以资深智囊自居,不把我们武官放在眼里呢!人家嘴皮子耍耍就高官厚禄,老子降妖伏魔出生入死,待遇还比不过他,真是气煞!
月光下,崇山峻岭依稀可辩,山谷中河流和湖泊银光闪闪,如同水银。湖畔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若是白天,这个湖可美了,它在青山环抱之中,在蓝天呵护之下,湖滨长着茂密的绿草,湖上船儿划来划去——划船的是红裳白裙的姑娘,她们会唱好多好听的歌子——她,此刻入睡了吗?
玉帝在云端独自彷徨,低头凝望着泸沽湖。泸沽湖也在遥望着天上的玉帝,充满期待,像她的眼睛一样……
难道朕动了凡心?
这个念头电光火石般一闪,玉帝吓了一跳:朕是三界十方的最高审判者,天箴仙规的最权威代言人,朕怎么会冒出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呢?不会的,朕只是偶然与她相遇,指尖都不曾碰触过。
可是,有一个声音在对玉帝说:别自欺欺人啦,你要是不喜欢人家,怎么老把一个凡人惦记着?你想去看她的,不是吗?快去啊,她正在苦苦地等待你呢。
这个声音让玉帝感到恐慌,这是朕的声音么?
玉帝不由得四下看了看,四周再没有别的人,只有满天星子在散发着寒冷的光芒,如同幽灵的眼睛。玉帝这才发现“朕”所处的这个躯体里面藏着另一个“自己”。这个“自己”不是那个至高无上的“朕”,“昊天上圣大仁慈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这个“自己”是“我”,陌生,带着几分野性。“朕”要维护繁缛严厉的箴规,“我”却企图挣脱一切约束。“我”和“朕”在玉帝心里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谁都想将对方赶走,独自占有这个身躯,如同两只寄生蟹在争夺一枚海螺壳。
玉帝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人间灯火稀疏了许多,那汪湖泊也黯淡了许多。
她的那盏灯也熄了吗?她会记得我这个陌生人吗?从未有过的遗失感小老鼠一样窜出来,在玉帝体内四处奔突,企图找个出口。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个意识咕咚一下冒出来,玉帝顿时有些失措。人间一年过去了,她过得怎么样了?朕若不是玉帝……朕就下凡去看望她……这个念头像钓鱼的浮子一样在玉帝心头沉沉浮浮。玉帝第一次因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昊天上圣大仁慈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而感到左右为难,就在安天大会上,这个三方十界的统治者还无比自豪呢。
“我”要去一趟人间,这是“我”的私事,就当是去收回那个玉鱼。天宫之物流落凡尘,毕竟不妥。玉帝终于找一个“理由”,他化作一颗流星穿过云隙向下界飞去……
第一卷 第四章
“我从来没有看过鬼胎分娩呢!”
“别瞎说,宝力格都不敢随便说的,你敢?”
“真是蹊跷,宝力格连打三卦,贝壳次次都竖起来,让他没法算!”
“那胎也是奇怪,一怀胎就大得像箩筐,十二个月还没有生产,啧啧……”
“卓玛拉丛的阿注是谁?”
“谁知道?听说是一个白衣人,坐了卓玛拉丛一回猪槽船,吃了卓玛拉丛一条烤巴鱼,卓玛拉丛就怀上孕了。”
“不同床也可以怀孕的?真是难以置信!”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两个在船上就‘那个’了……”
“船那么小,怎么‘那个’啊,格格格……”
“嘘——快到了——”
几个摩梭女人议论着,提着灯笼,向湖边卓玛拉丛家的木楞子走去。
天空悬着一轮冷月,白白的,滑滑的,像贝壳光洁的内壁。月光下山啊树啊屋啊什么的都呈现出清晰的黑影,轮廓边缘描着淡淡的银辉。月光落在涟漪微微的泸沽湖,仿佛漂着无数的银箔。
多么美妙的夜晚!
可是一进入卓玛拉丛家的门楼,女人们立即感觉到一种紧张而不祥的气氛!卓玛拉丛家的阿乌们聚集在一梅外面,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按照摩梭人的习惯,分娩是禁止男人在场的。看到妇女们进来,阿乌们赶紧迎上来,压低声音说:“快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进入一梅,令人惊骇的景象出现在女人们眼前:
卓玛拉丛穿着一件宽大的对门襟上衣,裸着下(禁止),披散着头发仰坐在火塘前。她双手向后支撑着地面,脸皮白得像纸一样,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在身体下方铺着一团破裙子,羊水和着血水正不停地往下滴,如同屋檐滴水一般。宾玛其珠蹲在卓玛拉丛身边,双手扶着自己的女儿,无比焦虑:“使劲啊,使劲啊!”
难产,卓玛拉丛是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