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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看清楚了。
——居然是胡军。
……
他正坐在窗边的椅子里,头完全埋进面前的膝盖中,脸埋在双手中,完全看不到。
他在哭。
那个曾经爽朗自信的爱着我,也被我爱着的男人。他在哭。
压抑而低沉的,几若不闻的,闷声闷气的,哭泣——
他的双肩在剧烈的颤抖,两脚紧紧的并拢,仿佛生怕哪滴眼泪落到地上,惊醒了别人。
……
我从来不曾见过,这样脆弱的他。
……
看着他哭,我忽然恍惚的想,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曾经无数次同情过失去蓝宇的捍东,那种痛失所爱的心情,是何等的绝望与哀恸。
蓝宇是残忍的,他除了爱,什么都没留给捍东。
然而在这样的夜晚,在我爱的人无声哭泣的身体面前,我才发现,我是更残忍的那一个。
我若这样死了,连爱都没给他剩下,只让他和悔恨内疚,苦度余生。
……
月色冷清的,从医院的窗口洒进来,一地清辉,风声呜咽。
我终于知道,这一次我对他的伤害,有多深。
(四十七)
第二天的清早,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他已经醒了,正在笨手笨脚的把刚打回来的米粥倒进一个小碗里。
我看了他一会儿,轻声叫:“师哥……”
他好象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最近,他特别害怕我在身后突然的叫他。
堂堂七尺男儿,仿佛受不起一点惊吓似的。
他放下粥碗,回过头来,勉强笑道:“……恩?”
“我想……”我有些迟疑:“我想打个电话。”
我的手机想必是扔在那个饭店的宾馆房间里,估计早就没电而关机了,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想找我的人会找不到。
他犹豫了一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来递给我,然后转过头去继续专心致志对付那碗粥。
……
我拨通了一串号码,听到那边清亮的声音响起:“喂——”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轻松一点:“喂!娜娜吗?”
……
他手里的粥忽然洒了一点出来,他连忙手忙脚乱的扯过纸来擦拭干净。
……
娜娜在那边尖叫起来:“刘烨你这个死人!你死到哪里去了!打你手机也关机!你是拍戏还是坐监狱啊!……”
一开口就像机关枪一样,劈头盖脸而来。我几乎可以想象她跳脚的样子。
我苦笑,这丫头一口一个死字,殊不知还真是猜对了,差一点刘烨就死翘翘应了她的预言。
我语气安慰:“没事,啊。我前几天手机坏了……恩,对,不爱打公用电话,恩……”
……她忽然语气迟疑:“……烨子,你在哪儿?”
我愣一瞬。脱口而出:“片场啊!”
她似乎有些期期艾艾:“……你身边,都谁啊?”
我又一愣,忽然脑子里一闪念,登时反应过来——
我用的是胡军的手机!
……
我倒没想到,她还记得胡军的号码。
又是苦笑,人果然不能撒谎。
“我身边啊……关导,师哥,还有林……”自己的声音,应该很自然吧……听不出什么破绽。
她似乎也自然了些:“……啊,你师哥也去了?”
“恩。”我答的流畅:“来探班。”
……
她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我不跟你多说了啊!我还有节目呢,得赶快去准备了!拜拜——”
我连忙答应:“拜——”
第二个拜字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线了。
……
我有点发呆的盯着那电话,然后自嘲的笑了下。
……
然后又给爸妈拨了个电话,他们在电话里听起来精神状态都不错,似乎也习惯了我常年在外面拍戏,也很放心的样子,还一个劲儿叮嘱我要注
意身体,多吃东西。
我连声答应着,眼睛却不知不觉又潮了。
……
挂了线,我把电话递还给他,他接过去,握在手里看我:“不打了?”
我笑笑摇头:“不打了,谢谢师哥。”
他把手机随便的揣起来,然后坐到我身边,把已经微凉的粥舀起来,喂我。
我苦笑:“师哥,我自己能吃。”
他却固执的把勺子凑到我的嘴唇边,不动。
我想了想,就要伸手来拿那粥碗。
谁知我的手刚一动,他就低声厉道:“别动。”
我一愣,那粥不知什么时候已进了我的口中,说话不得,只好咽下去。
……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语气严厉,眼神一下子有些不安,吞吐道:“你……别用你的手,伤还没好呢……”
我又咽下一口粥,目光却注视他。
忽然之间懂得了,他的恐惧。
……他害怕见到那受伤的手臂,那厚厚白色纱布下的伤口。
我那狠狠的一下,不但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大抵,也伤了他的心。从此那入骨的恐惧和慌乱,未曾稍离。
……
我默默的任他喂着,一口一口。
那粥,竟如此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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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导来的时候总给我带各种各样很好吃的水果,我猜他自己比我还爱吃,每次都和我抢,也不脸红。
有次我笑着说关导你要是这么喜欢内地的水果,干脆以后就在内地生根吧。
他笑起来,然后正色道:“我本来就已经开始在内地发展了。”
我惊讶。
他笑笑:“下部戏,我就打算在内地拍的,《画魂》。”
我听关导提起过的,但是这部戏似乎安排的日程很遥远,不知为什么此刻突然拿出来说,不免有些疑问。
“那……《夺情天》呢?”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关导偷眼看了一下在窗边无甚表情的胡军,支吾道:“……不拍了。”
我似有些明白,轻吸口气:“那剧本其实不错。”
关导尴尬笑笑:“以后有机会再谈吧。”
……我没再问。
……
胡军忽然转头,冲关导一笑:“你们先聊,我下楼抽根烟。”
关导点头,看他拿了烟盒火机出门去,笑着对我说:“……病房不许抽烟,这几天估计把他憋坏了。”
我咬了下嘴唇,微微点头:“……给你们都添麻烦了。”
关导摇头,伸手拍拍我的头:“傻孩子,你真是……”
我闭闭眼睛:“关导,那天……那天你们怎么找到我的?”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
“那天晚上,多亏了林去找我,说胡军来了……”关导轻轻叹息:“当时我正在吃饭,她说看你们两个脸色都很不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让我去看看……”
“我到饭店楼下的时候,正看到胡军冲出来,我拦住他,他好象很生气,一把拨开我的手,我拉住他,跟他吼,他也跟我吼,结果楼下的服务
员都在看我们……后来我大叫了一声:你知不知道烨子为你受了多少罪!他一下子就停住了,木木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看着我。”
“……我们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我缓和了语气,说走吧,跟我回去吧,你们把话说开了,是分是合也和我没关系,像现在这个样子,两
个人都难受。然后我往上走,他就跟了过来……”
……我闭着眼睛,身体的凉意又开始不断的袭来,那夜的纷乱,又不停的涌来:“……然后你们就找到了我?”
关导点头,重重的叹息:“……我们看到你的时候,都傻了……我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扑过去了,拉起你就往身上背,背了几下,不知是
腿软还是怎么的,一下子就摔倒了,我连忙去搀他,他站起来,满身满脸都是血水,那种表情……我从来都没见过那样的他,他好象比你还像
一个死人……”
“……后来把你送到了医院,我不大明白内地医院的手续办理,一直都是他去办,居然没出一点儿错。但是都办完以后,我让他坐下来,他在
椅子上,就一直哆嗦,一直哆嗦……后来我拍他的背说,胡军,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结果他抓着我的衣服,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哭得声嘶
力竭的……”
“他那样子,好象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似的,好象除了哭,也没有别的发泄方式了……”
……关导转过头去,我看见他的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
其实我自己并没意识到。
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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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了一个星期的院,胡军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第一次知道他也是这样一个会照顾人的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