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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真如完颜宗弼所说,是有预谋偷袭宋境了。
他心中盘算不休。瓦桥关至此太远,若要取得援兵,最近的一个关口是溢津关,翻过日照山的双峰,便是默勒河汇入黄河之处,过河之后便是溢津关。
如今辽金交战正剧,谁也想不到辽军竟会分兵大宋,若是兵力不止这一万,奇兵突袭夺得溢津关,河北西路与永安军路正在调动换防,中路空虚,若让辽军打通通往太原的通道,不但北可援上夹击金国,南下更可突破三门关直抵汴京。
……
“我只可送你们到这里了,不过北峰之下伏兵已甚少,又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两位可从容离去,至于两位的下属,我可代为寻访。”
此处已是豁口尽头,急风一阵紧似一阵在缺口处流转,三人勒马于乱石阴影里,底下草丛里的伏兵位置已可尽数了然。
“小弟虽仍不知二位来历,但总是中原风流人物,现在两国并结联盟,将来总有机会沙场并肩,再共谋一醉。”
这番文绉绉的话由一个长眉骨奇的塞外大汉说出来,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诚恳,戚少商不由微微一笑,拱手道,“山长水阔,后会有期。”
横地里却听顾惜朝轻道,“四皇子可知敌意所向?”
完颜宗弼微微一怔,肃然道,“在下苦思了数日,才想到他们可能意在打通宋辽通路。”
“既然如此,四皇子可有妙计施之?”
完颜宗弼沉思了片断,方缓缓道,“在下已飞书宗翰将军,建议南下锦州以防辽军偷袭。”
“为时已晚。”顾惜朝转过身,淡淡道,“大当家,溢津关兵力如何?”
“步卒约有两万余人。”戚少商的声音仿佛被刀片刮过,十分冰冷凛冽,“就算你能把瓦桥关的飞骑军调动出来,能来此围截的也不足一万人。”
完颜宗弼猛地睁大眼睛,“你们想……”
黑色披风里伸出一截青翠的衣袖,淡淡朝两个山谷间的腹地指了指,“这个山谷十分狭长,大军施展不开,可以抵消辽军兵力上的优势。四周峭壁林立,林间枯木缠蹄,不利于骑兵却非常适合步卒箭手伏击,可惜入口处开阔了一点,如果辽军发现中伏后退,还是能逃出一部分来。”
戚少商摇了摇头,“我们兵力不足,山谷那么长,容易顾此失彼,如果绕到山脚下埋伏,时间一长也容易被发现,又势必要减少中间和豁口这一带的伏兵,如果辽军不退反而全力前冲,只怕前锋会被击溃。”
完颜宗弼目光闪了闪,插话道,“我随身带有五十余人,就隐在山下,俱是箭术高手,界时可在后以火石故布疑阵,暂阻其退路。”
顾惜朝侧头想了想,突然一笑,“不用。”他的笑意分分化过,竟有几分冷冽的温柔,“你不是负责补给吗,让你的人袭击粮车,大军在数日之内必不能开拔,再将剩余粮车和补给用的弓箭运到山谷左侧,然后带着你的人上山。”
见二人瞠目而视,他悠悠一笑,“刚刚上山时,我发现左峰上有一条很深的溪流,此时雪水初融,如果截流几天,再突然掘开……”
“那可比什么擂石滚木都管用,”完颜宗弼快意大笑,又突然省起不能高声,笑声顿时转成胸中沉闷的回响,“对,哈哈哈,咱们学回关羽,水淹他奶奶的七军。”
戚少商忍不住一笑,“完颜兄果然对中原典故知之甚详。”一整容,他目视二人,缓缓道,“此战就算不能全功,也必能打乱辽军奇袭中原的计划。”
三人相视一笑。完颜宗弼掏出一面小旗递给戚少商,“这是我的族记,可作传令。”
戚少商接过展开,黑旗上一只白色鹏鸟展翅欲飞,他眼神闪了闪,小心叠好放入怀中,却听完颜宗弼深深吸了口气,“两位珍重。”
戚少商一笑拱手,顾惜朝却只缓缓策骑而出,淡淡道,“留着一条命,我们沙场见。”
急风旋而又旋,完颜宗弼目送二人身影渐渐驰下,转入林中不见。
中原,那曾经遥望了千万遍的地方,不仅有万千斯文的亭台楼阁,也有不可一世的勇将高侠。
他从来只为河山大川激荡的胸膛突然惊过一丝惆怅。
乱世浮沉风雨飘零,各自走的是刀光剑影血战沙场的路,眼下虽是人中翘楚,翩翩而立,谁又知道,这一别之后,可有再见的机会?
朝阳正在升起。半山瑟瑟,半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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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大金四皇子居然敢亲自潜踪辽营,寻得机会破坏了辽夏多年盟约,而他们徒然间也得到强援。这一切,是不是都在顾惜朝算计之中?
一番西夏盗图,四国俊杰频出,龙争虎斗,各出奇谋。西夏皇帝是为了铲除外戚政敌,萧如远是为了瞒天过海突袭宋境,完颜宗弼是为了与西夏缔结盟约,反是他们……戚少商摇了摇头,顾惜朝自然有他自己的目的,而他戚少商,又是为了什么?
马蹄滴答,越过树林。
顾惜朝不说话,戚少商也很沉默。
还有一点,刚刚谁也没说——借兵溢津关,须得经过一处地方。
记忆如同小刀刮过白骨,几片血肉漂浮沉没,还有几片还粘着模糊的血丝。
戚少商很熟悉那个地方。他曾在那里啸聚一方,马踏过荒芜山梁,人呼吸扑面黄沙,涓涓而过的溪流如此冰凉……
顾惜朝也很熟悉那个地方。他曾不止一次在地图上默默盘算,要怎么,踏平这片山水,取得那柄剑那颗项上人头。
黄沙萦绕之地,不但熟悉,而且刻骨难忘。
连云山水。人义水甜。
戚少商握紧马疆,面沉如水,竭力让自己的思绪不再四处奔腾。但他也不再回头,只负手于后,举起三根手指,晃了晃。
适才在山顶他已看得分明,右首四十步后,左首三十步外,各有三个暗桩。他向右摇了摇手,自己策马向左而去。
暗林里猛地响起喝叱,“口令。”戚少商依完颜宗弼所说,用辽语答了一句,林里便站起两个人,眯目向他们看来。
戚少商突然离鞍,衣袂与剑华一起翩翩飞掠,鲜艳的血光随着剑寒升起。
顾惜朝也动了。他没有离鞍,反而策马,一瞬那已冲到右首四十步外。寻常士兵纵是好手,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一错身的功夫,两具血肉之躯就已被摧枯拉配的剑势突破。
回马顺手一剑,扫向最后那个正急速跃开的士兵——突然间,血海|穴骤然一麻,瞬时一股尖锐的疼痛自十余道重|穴同时刺入,他眼前一黑,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
汹猛的颤抖由心脏奔流到指尖,剑光一闪即颓,人已自马上坠下。
响箭的哨音破空响起,那士兵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惊诧的表情,但下意识已举着陌刀迎头斩下。
顾惜朝心中暗叹,闭目不言。
剑光惊雷般绽过,那士兵狂叫一声,跌出丈外,口角溢血登时气绝。
“你怎么了?”轻诧的声音里含着几丝惊颤。
怎么在这里?偏偏在这里!
他愤怒地咬紧牙关,想努力平复内息,转瞬之间却已疼得满头冷汗,四肢抽搐,手指无力陷入土中,连呼吸哽在喉间。
戚少商大惊,再不想其他,右手抵上他后背,催动内力,却猛觉顾惜朝内息狂乱奔涌凌乱之极,自己一股纯正真气如入泥潭,竟不起半分波澜。他不信地睁大眼,手上内力再催,顾惜朝突然剧烈一颤,张嘴喷出一口血,又颓然倒下。
牙齿深深陷入唇中,映得唇色皆成了一种惨白。
戚少商心头骇然,再不敢乱渡真气。耳听四周纷乱脚步渐近,他知行踪已泄,一咬牙,伸手抱他上马,再顾不得原定路线,打马向侧峰冲去。
后面蹄声喝叱渐渐响成一片,再冲数十米,已到侧峰顶,他马快剑疾,瞬间已刺倒岩上站着的几个辽兵,抱着顾惜朝跃下岩石,突然心底一凉。
脚下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对面的峭壁离得并不远,若在平时,二人联手许还有一掠之力,但此时——
人沉沉挂在他手臂上,两道浓眉被冷汗浸得分外伶仃,却已晕晕沉沉。若带着他施展轻功,远非自己一跃之力能及。
更令他心急的是,对面已经影影绰绰看到辽国伏兵的身影,若二人耽在这里,与完颜宗弼商定的计划未成行便胎死腹中。
背后风声骤急,他头也不回,回剑格扫,惊怒之下,这一剑用上全力,两名马快的辽兵被他扫中马腿,惨叫方起,人已飞坠入悬崖。其中一人被一块突出的岩石碰了一下,弹起,然后才落入深渊。
戚少商眼前突亮,还剑入鞘,三两下撕下布帛将顾惜朝牢牢缚在自己背上。这一下行动立刻自如了许多,手攀岩地,施展轻功,三两下攀到那方突出的巨石上。
这里离对岸的峭壁距离已经近了许多,然而也看清对面峭壁上尽是滑不溜手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