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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恩!”他重重点了点头。
我笑笑:“好,那我就去办。”转身要站起来离开,自己的手却突然被他拉住了。
我回头看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他的手温热而湿润:“陈哥,谢谢你。”
我曾经无数次的触碰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此刻,我握着他的手,身体中最普通的一个部分,我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跳加速。我想我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他的温度,那种怀念,和眷恋,已经快要把我打垮。
我反过手去,紧紧的,也握了他一下。
(八)
我问过蓝宇他发病那天有谁来,他说没谁来,就是他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什么,然后就一下子头疼了起来,其他的记忆都很模糊,我问那声音是男是女,他也说不准,我看他费力而痛苦的表情也不忍心再追问下去。医生的诊断是他的脑部神经依旧有些紊乱,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他先在病院里再观察几天,也给自己留下一段时间准备他出院后的事宜。
爱莎那边却有点麻烦,她没有走。我观察蓝宇,她在观察我。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考虑再三,最后给爱莎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总住在刘征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让她自己在北京随便玩,又给她介绍了几个朋友,她研究了我脸上的表情半天才嘟起嘴来说好吧,不过你必须常常陪我,我敷衍的说好的好的。
我的公司一切进展的都比较顺利,以前生意上的伙伴一一联络上了,电话里听起来每个人的声音都很热情,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只要有价值,你就有朋友。
我想这个世界唯一不需要价值的,就是我和蓝宇之间的感情了。
刘征那边似乎不大顺利,他的生意在走下坡路,听说还和诗玲吵了几架,有时候还不回家,我陪他喝了几次酒,他嘟嘟囔囔的跟我说他活得太累,太不容易。我喝多了但是头脑还清醒,谁活得轻松呢?自从上次的入狱出狱我就看清楚了,人无非就是活个顺畅,要得太多,反而就是羁绊。所以我目前的公司生意从不走邪路,我怕自己出事,我出了事,就没有人来照顾蓝宇了。
可我没想到,接蓝宇出院之前,他居然又一次发病了。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一个外商老头儿谈生意,我匆忙解释了几句就跑了出来,手机里嗡嗡的信号不好,大夫说蓝宇在**医院。
医院?我大吃了一惊,怎么会送到医院去呢?无暇多想,我驱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看到病院的大夫,他也一脸焦急,我急忙拉住他问:“蓝宇呢?”
他指指抢救室。
我的情绪差点失控,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你们把他怎么了?啊?”
大夫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我的手下挣脱开来,气喘吁吁的说:“我们能把他怎么样啊?还不是他自己又突然犯病闹的!”
“他犯病!你们给他打一针不就行了么?”
“这次出现了点问题……”大夫叹口气:“今天他发病的时候又很突然,我们都在吃午饭,赶过去慢了一步,他居然往窗子上撞,撞得碎玻璃一地,身上好几处伤口,流血不止,我们吓坏了,就赶忙送到医院里来了。”
“我——操!”我愣了两秒钟,然后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急救室的门开了,我急忙拦住急匆匆走出来的大夫:“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皱眉看我:“失血过多。”回头又问护士:“A型血,还有么?”
护士摇头:“还有,但是可能不够。”
大夫看我们:“你们谁是A型血?”
“我。”我毫不犹豫的把胳膊伸出去,我从来没像此刻一样,庆幸老妈给了我这么强健的身体和这么合适的血型。
我看着针头扎入我的胳膊,鲜红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身体里慢慢流出,有点疼,不过我有种刺激后的快感,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欠这个男孩的,能为他做这些事情,我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我闭上眼睛,想象着这些血液一点一滴的流入蓝宇的体内,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温度与他的合二为一,融为一体,我感到幸福。
几个小时以后,我坐在医院长椅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急诊室的门又开了。我被惊醒,急忙站起来:“怎么样了。”
“脱离危险了。”大夫笑眯眯的:“给他送到病房里去,好好休息吧。”
“好的好的。”我紧走两步,往大夫的衣兜里塞了沓钱,低声道:“大夫……麻烦你,给用点好药……”
大夫笑着点头,招过个护士来吩咐了几句,回头冲我说:“成了。没问题。”
我点头笑着,跟着蓝宇和大夫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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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坐在床边守着蓝宇,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孔上,几绺汗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漂亮的眼睛合拢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嘴唇有点干,我突然想起那年车祸后,在太平间里我看到的他的样子,我的心里忽然一阵恐惧。我不能,我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他的打击,那种痛苦,实在不是人遭的罪,我再也不想重来。
不知道守了多久,我觉得头有点发昏,这才想起来自从献血以后还没有吃饭,我下楼买了个盒饭,回到病房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刘征打来了个电话,问我晚上去不去他那里喝酒,我简单给他讲了讲我这里的情况,他也很紧张,问需不需要帮忙。我想了想说,你拿点钱过来吧。我还真怕自己身边的钱不够应付蓝宇住院的费用。
一个小时以后,有人轻轻的敲门,我以为是刘征,随口应道:“进来。”
进来的不是刘征,而是林静平。
我意外的看着她,她走到我身边,冲我温和的笑笑,探头看了眼熟睡的蓝宇,然后把一个罐子放在我身边的桌子上:“这是我在饭店给你买的人参红枣鸡汤,听说你献血了,喝这个有利于恢复……要是一会儿他醒了,给他也喝点。”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这是刘征托我给你带的钱。”
“刘征怎么会找到你?”我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他家里有点事,突然走不开,就托我过来了。”她似乎不愿多解释,把钱放在桌面上,一眼看到了我缠着纱布的手,犹豫了一下,她拉起我的手,纤长的手指在纱布上轻轻抚摩着,良久,她抬起头来,我看到她的眼里有泪光:“捍东,你为了他……就能这么玩儿命?”
我轻轻把手抽回来,我的感情,没法跟她说清楚,我笑笑:“静平,谢谢你,你回去吧。”
她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
她转过身去向门口走去。
我突然又叫住她,语气中故意不带任何痕迹:“……静平,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一直和刘征在一起,谈生意。”她回过头来:“怎么了?”
刘征?她和刘征在一起?谈生意?我顾不上想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谈生意,我只是在想,这么说林静平今天没去过病院?那么是谁又一次刺激了蓝宇,让他发作的这么厉害?我攥紧了拳头。
林静平轻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捍东,你怎么了?”
“啊?没事。”我抬起头来,冲她摆摆手。
她担忧的看了我一会,转身出去了。
而我,还在苦苦的思索。
(九)
蓝宇苏醒的时候我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睡得很香,我甚至又做了那个梦,蓝宇在白色的花海中回过头来,冲我微笑,我抱着他,想要吻他。可是当我的唇刚刚触到他的唇的时候,我醒了。
我感觉头顶有轻微的呼吸,我抬起头来,蓝宇半靠在床头,怔怔的看着我手臂上的纱布。
“你醒了?”我马上爬起来,帮他把身后的枕头拉高点让他舒服一些,伸手到桌子上去拿水,倒了一杯递给他:“鸡汤都凉了,我让医院的人给你热一下,一会你喝点儿,啊。”我拎着鸡汤罐子站起身来。
“陈哥。”蓝宇声音低低的叫我。
“恩?”我回头看他。
“谢谢你……”他嗓子有点哽。
我笑了,看起来他恢复的不错:“今晚想吃点什么,恩?”
……
蓝宇整个晚上都很沉默,我喂他喝汤他就喝,给他买的饭菜也乖乖的吃光,话却很少。我甚至有点怀疑他的病又有些加重,想叫医生来给他再检查检查,却被他阻止了。
“陈哥,我就想你这么坐着,在我旁边陪着我。”他说。
“好。”我坐着,把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拉:“那我陪你说会儿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