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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斯慢慢伸手捡起那个黄金脚环。看到那黄金的蛇头时,他又像是被火烧著了手似的,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我们是共犯。我和乔维安,我们一起谋杀了卡珊德拉,那个抚养我们长大的美丽的女人。凯莱尔,你永远不会知道,永远不会。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告诉你。
其实,我应该早就明白,能够让乔维安心甘情愿喝下毒酒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凯莱尔。即使是塔希尔都办不到。因为,乔维安虽然深爱塔希尔,却对他并没有愧疚。但乔维安对卡珊德拉──或者是凯莱尔,一直有很深重的负罪感。那是重压了十几年的十字架,一旦偿还了,对他未尝不是解脱。
他再次望了一下那个滚落在地上的黄金脚环。在落日血红的光芒下,血红的蛇眼闪耀著诡异而冰冷的光。
是你在笑吗,卡珊德拉?或者,是凯莱尔?
白色的Cassandra,或者是红色的Cassander,从来就没有区别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塔希尔正在对著镜子梳头发。虽然他的头发已经足够柔顺,他还是在用一把象牙的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梳。瓦伦斯就站在门口,久久地从镜子里注视著他。
“凯莱尔走了。”
“……到哪里?”
塔希尔的手停在半空里。他的手也像是象牙雕刻出来的,跟象牙的梳子几乎无法分辩。
“在罗马的习俗是人死後火葬,保留骨灰。他是西罗马的皇帝,也不能例外。”
叮地一声,梳子落到了桌面上,瓦伦斯走到他的身後,轻轻拿了起来。
“我来帮你梳吧。”
一下,一下,又一下。突然,遇到了一个结。瓦伦斯想梳通那个结,但又怕弄痛他。他问塔希尔:“怎麽办?”
塔希尔对著镜子的他微笑。“如果你遇到一个死结,你会怎麽做?”
“拔剑,斩断。这样,结就会打开了。”
塔希尔继续微笑。“很好的作法。那就那样做吧。”
瓦伦斯慢慢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冷冷的寒光,与房间里的珠光宝气是完全不相符的。宝石的颜色是热烈的,而武器,是冰冷的。冰冷得透到骨子里。他慢慢举起手,冰凉的匕首尖抵在了那优雅地高仰著的脖颈上。
塔希尔闭上了眼睛。後颈处一凉,一缕头发落了下来。
他回过头,惊愕地望著瓦伦斯,带著一丝惊喜和乞求。瓦伦斯把匕首扔下,俯下头去亲吻他。“换衣服吧,换上你最喜欢的衣服。我带你去那片金穗花开的地方,这时候,应该是开得像火一样红了。”
是的,在燃烧的金穗花。像流血的心。
塔希尔眼里的惊愕渐渐淡去,然後慢慢浮上的,是微笑的绝望。“是的,陛下。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换件衣服,好吗?不会太久的,我发誓。我还想……喝一点酒。”他指了指一个黑陶的瓶子,“能帮我倒一杯吗,陛下?斟满那个最大的银色的杯子。”
“……当然。”
紫色的酒液被缓缓地倾入雕花的银杯。银色的杯子顷刻间变成了一种紫黑的颜色。塔希尔站起身。他开始解开长袍。黑色的波浪堆拥在他脚下,蜜色的身体美丽得让人屏息。“你说……凯莱尔在罗马,会不会觉得寂寞?”
瓦伦斯的眼神,飘荡在远处。“寂寞?……会吧。他从小就怕黑。他小时候,总是要把整间屋子的烛台都点燃。我给他找了很多会在夜里发亮的珠子,用玻璃的瓶子装著,这样就算是蜡烛熄灭了,他也不会害怕……”
塔希尔笑了。“那麽,以後他在大理石的陵墓里,在一个精雕细刻的盒子里,一定会非常非常寂寞的。什麽都没有……一无所有……有的,只是那麽虚浮而没有意义的名誉,如此而已……”他的微笑更缥缈,“你还会给他种上无数的Cassandra吗,瓦伦斯?”
“不,不会了。他已经再也不需要了。永远也不需要了……”
十五年不间断的Cassandra,洁白的,红底金线的蝴蝶一样的花朵。再也,不需要了。卡珊德拉不会再看到了,凯莱尔……也不会再看到了。
他也不会再要了。
“但是,我会为你,永远地种上黑色的鸢尾花。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塔希尔的笑意更深。“这就是你对我死後表示怀念的方式吗?谢谢你,瓦伦斯。”他双手捧起变黑了的银杯,把紫色的酒一饮而尽。“喝少一点,就是迷醉的天堂。喝多一点,就是没有痛苦的美丽的死亡。我常常喝一点,只是一点。所以,瓦伦斯,我想我还有时间,跟你到那片金穗花盛开的地方。”
他侧过头,倾听著从窗外飘来的女人的恸哭声。“那是什麽声音?”
“那是在哀悼皇後过世的哭声。”
塔希尔微笑。“她死得很突然,是吗?虽然苏琳一向体弱多病?”他突然伸出手,用力去拔左腕上那紧咬住手指和手腕的金色的蛇。他满手鲜血淋漓,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那种尼罗河畔的药草,原本就能让人的痛觉麻木。
“叮”地一声,那条纯金的盘蛇落在了瓦伦斯脚下,一颗鲜红的蛇眼被摔得滚落了出来。“我不想带走任何东西。不过,我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瓦伦斯。我死後,把我也火化吧,我什麽都不希望留下。”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害怕凯莱尔寂寞,让我陪著他吧。你想说的,是这句话,是不是?”
瓦伦斯轻轻把黑色的斗蓬披在他肩头上。“是的,塔希尔。你死後,并不想留在我身边,是吗?”
塔希尔的微笑再次闪烁了一下,美丽到眩目的地步。“对,哪怕仅仅是骨灰。”
帝国迷情69
那时候是深秋,接近入冬了。清晨的风已经是透骨的凉,吹动著山谷里一片燃烧的金穗花。一大片燃烧著的原野,鲜红的,冶豔的,喷薄而出的一种红。没有任何一种花能比它更红,仿佛是在鲜血里浸泡而出的。
塔希尔扶著他的手,从马上下来。他赤著脚,把肩头上斗蓬扔开,里面是一件鲜红的衣服,红得也像是鲜血一样。
“还想再看我跳舞吗?像八年前那样?”
他的脚,踩碎了金穗花的花瓣。花瓣的碎片粘在他的脚面和脚底上,鲜红的汁液浸进了蜜色的皮肤。他仿佛是淌在鲜血里在起舞。
碧绿的水波里喷涌而出的鲜红的朝阳,青绿的树丛里少女的一抹鲜豔的红唇。
瓦伦斯著了魔一样地对著他看。
他还没来得及跳完,就被夺去了呼吸。瓦伦斯搂著他,两个人翻滚在花丛里,压碎了花瓣。没有叶,只有花,弯曲而细长的花瓣,像血红的柳叶,或者少女用胭脂染红了的眉。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塔希尔躺在血红的花丛里。血红的汁液染进了他的皮肤,塔希尔抬起一只手,他十指的指甲是一种深紫色。就像是喝下的酒液的颜色。
“没有用……就算你说一千次一万次,我的手上也染了你所爱的另一个人的血。你不会原谅,你不能原谅。”
“瓦伦斯,如果要死,就让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死去。让我……感觉不到痛苦。”
金穗花的花丛随著风和雾在摇摆。两个人交叠而疯狂律动著的身体在花丛里起伏。
“你爱过我吗?……你这一生,爱过任何人吗?……”
瓦伦斯双手抓住塔希尔的脸,他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塔希尔的脸上。“我并不想这麽做,塔希尔。塔希尔……”
“如果在那时候……你不说要带我到这里,也许……我不会喝下去。你并不会强迫我的,是吗,瓦伦斯?……在冥河那里……我会见到我想见到的人……乔维安,凯莱尔。而你,你会一直在这里。你追不到我……”塔希尔的视线逐渐被一片血红蔓延,仿佛是一场从地平线燃烧起来的大火。有那样的火吗?……有那样宏伟的宫殿吗?从极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