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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不似那几人一般无知愚蠢。〃
裴煦眉眼温和,只伸手理了理凤曦的发,又收拢好那方巾,温声道:〃这人却是个外圆内方的人,明知得那狄祀有些不妥,却仍是愿尽些心力,将我们约定下来。自身却也有些避退那狄祀的,否则,怎会不留个名号?〃
凤曦眉眼儿微微挑起,那柔和的神色在昏昏的灯火下越发得羞涩皎然,猛然一见得,倒有几分二八的绝色女子,极是动人。若不是他那精神气劲清冽冷凝,别有几分泠然侵人的风度,使得大多的人略过他的容貌,恐怕见得凤曦的人都是陶醉在他的容貌之中了。
裴煦自是常见凤曦的人,但此时见得他这般神色,心力不知怎的也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感觉,只觉得眼前微微迷糊些,仿佛雾里看花,倒有一分奇异的感觉。
但这一感觉不多时便是被抛之脑后,裴煦微微笑着,与凤曦再谈笑一二,却听得外头喧闹之声越发得高了,车夫一声吁之后,便是将车停歇下来。
裴煦眼神眼角微微上挑,眼神突而变得清冽泠然,不过一瞬间后便是恢复了那波澜不惊,温和煦然的模样,弯腰掀帘而出。
这次,裴煦想着夏都素来安定,又不远多显示于人前,因此明面上却只带了安迩、敦义两人,其余的三四人却是远远在后面跟缀着。
裴煦出来后抬眼看了那府邸一眼,便自慢慢走了进来,这府邸不是别人,却是夏帝凤琰的亲兄弟舒王凤瑜的。
夏帝尚是个宽宏之人,除去那两个争夺帝之位的兄弟外,余下的三个兄弟便都是封了个王位,一应供给俱是好的。其中的舒王凤瑜,因着是陛下自己的亲兄弟,更是赏赐厚重,信任有加,常常不过三五日便是召他入宫商谈。外头常有传言,说陛下素日是极将凤瑜的话听入耳中的,只是这舒王三言常无半字臧否人物的。只是那得了他一句话的人,陛下更是谨记心力,多少有个印儿的。
而这舒王凤瑜却也是个奇人,虽对那政事一应不顾,但却极喜诗词书画,常日里便是邀请这些诗人画家,行歌酬唱。他在夏帝前有座,又说得话儿,心里更是有块地,因此,凤瑜邀请的人却是无一人不来的。
因此,那霍恬见得舒王的请帖,却是让裴煦前去一趟。毕竟,裴煦若是不去一趟,那舒王若是生出些事来,不论别的,只要多少有些碍着他那求官之计的。
裴煦心里慢慢地想过这么些东西,神色却依旧是淡淡的,只与凤曦一并往那府邸走去了。
这府前早有一个管家领着些丫环小厮,正满脸含笑,见着裴煦凤曦等人来了,便急急走了三两步,和声问道:〃您是哪家的公子,且让小的禀报一二吧。〃
边上的敦义见了,立时取来那张极清素的帖子,递与那管家。
那管家只瞄了请帖一眼,便极恭敬地双手接着那请帖,点头哈腰着引来一个清秀的丫环,笑着道:〃两位快请进,舒王殿下早已等候多时了。〃
忙忙地将那裴煦等人送走,管家眼见着他们渐渐走远了,又招来一个小厮,说上三两句,便自是招呼起后来的人了。
第九章:晏晏诗会
舒王府邸,虽是堂堂亲王府邸,但这里非是那等朱瓦红墙的豪奢之地,反是黛瓦粉墙,庭阁轩昂,花木明润,小桥流水,竟如江南水乡的庭院一般清秀闲雅,气度悠然,并不落半分富贵的俗套。
这时虽是夜时,但圆月清亮,灯火上下悬挂,却是剔透通明,映照这边上的那些事物好不清朗明晰。裴煦一路闲庭信步,倒也是抬眼细细看来的。见着楼台庭阁,玲珑之中不乏峥嵘,草木未曾多番梳理,却是明润有致。这等随性布置,如同天然画卷一般,倒使裴煦、凤曦两人对那舒王多了几分好感。
裴煦、凤曦两人正是慢慢行来,心境越发得清静温和,却不防再行数步路,便隐隐听得些丝竹之声,又有些人语对答,显是前面便是那等诗会所在了。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多言,只慢慢地踱步行去,却不想绕过前面一块大石,眼前忽而一亮。
抬眼望去,满眼都是那浩浩漫漫的数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映出满天的霞光。底下腾腾水气,徐徐上扬,细细地嗅闻,却是有些水气,再着眼细看,裴煦方始前行几步,挥去那些雾气,果见得一个小巧的玲珑石。这玲珑石略微发出些白光,上面又有一盆水,徐徐的雾气自此腾生而起。
豪奢富贵不露外,这舒王却是知得其中的奥妙的。
裴煦微微一笑,转头见着凤曦那微微显现出波澜的眼眸,并不言语,只与他一并往那杏花林子里走去。
丝竹之声越发得高扬,人言细微而沉静,绕过一株极繁茂的杏花树,裴煦两人便见得一座宅院里。这宅子,气宇轩昂,以一座高楼为主体,虽有些奇异,但更映衬出超脱流俗的味道,让两人不由细细看了数眼。
那小厮陪脸笑着,与边上一个管事说了一声,那管事诧异地看了裴煦一眼,便是笑着道:〃我家王爷早已盼着您来了,说要是您来了,怎么也得拜见一番,您可是能随小的去一趟?〃
眉间微微皱起,裴煦心里微微一顿,知道此日的事儿,倒是不能一厢情愿地低调处理了。这般想着,裴煦便是微微笑了笑,只和声道:〃既是应邀参与诗会,我这宾客确实得拜会主人家一二的。〃
那管事听得这话,倒是不甚意外,只是见得裴煦神色举止得体,心里也便生出了几分好感,微微躬身道:〃您且随小的来。〃
说罢,便是领着裴煦,一路往那高楼走去了。
楼外的庭院中,非是无甚人行动的,反倒是八成左右应邀而来的人,都聚集于此。这一是由于诗会大致的题材会落在园中,一些心有大志,蠢蠢欲动的才子,想着在诗会上大出风光,自是先行细细推敲琢磨;二则,诗会未启,舒王于楼中也只与那京中诗词书画大家先行一聚,这应试大比的才子却是不得其门的。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若是一众应邀之人都是如此,自是无甚话说,毕竟规矩如此,但其中脱跳出个裴煦来,便不是滋味了。那些人细细看着裴煦、凤曦不是那等京中享有大誉的大家,其年龄尚小,倒有几分士子的样子,此时却被引入楼中,十之八九都是想着此人背景极大,才学未必好的,却是想着让舒王说上几句话。
这般想着,大半的人心中不由都大为鄙夷这两人,一路行来,侧目而视的有之,杂言谇语的也不少,还有三两个被利益冲昏头的士子,竟公然冷嘲热讽起来,听得边上那引路的管事眉间陡然皱起。
冷眼看了这些失态的士子一眼,管事暗暗将这些人记于心中,面上只默然不语,领着裴煦、凤曦步入楼中。
高楼轩昂宽广,一层早已铺设出整齐的桌席,一矮几一高几,俱是清漆镏金的杏花花式,清淡却不乏精巧。高几上早已设有一个攒锦西番花纹盒,一个剔透的自斟壶,并些酒杯筷箸之类的事物。
那些个丫环见得那管事来了,忙不迭得俯身一礼,见老人略略沙哑着说了句免礼,方是自行退去张罗了。这管事领着裴煦、凤曦,一径儿往那楼上走去。
楼上早已是谈笑风生,此时听得那轻微的登楼之声,中间一人不由笑着道:〃听着登楼声响,殿下可是又请了哪位大家来?〃
舒王微微一笑,起身行至那门庭,温声笑道:〃说人人到,此人可是新近最为闻名的诗词才子,小王初时听闻这军营之声,却是暗叹为了避嫌,未曾到那贺老将军府邸一趟,至今跌足不已啊!〃
这话一说,那些大家虽不定是那等诗词出众之人,却也一定是那有些品味的,那些诗词早已传扬开来,他们自也是细细品味的,方才更是谈论赞叹再三。此时听闻如此,各个面上都是有些惊异,其中唯一的妙龄女子微微一笑,展眉温和地说道:〃殿下如此,却是为此次一聚添上不少风采,小女且先拜谢了。〃
她这话音方落地,外面那管事便是微微咳嗽一声,抬声禀报道:〃殿下,小的已是将裴大家请来了。〃
那舒王听闻如此,只微微与女子笑了一声,掀开那软金洒花帘子,躬身笑着道:〃裴大家来了,且请入座一叙。〃
裴煦、凤曦显是未曾料得舒王这等天皇贵胄也是起身相迎,但微一错愕之后,倒也极坦荡地回礼,裴煦只笑着道:〃拜见舒王殿下。承蒙错爱,晚生却当不起这大家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