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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点勇气吧,你以为世上就是你痛苦吗?”那人的语气竟俨然严肃了几分。
薄皑皑这才上了心,他抬起头,将那人左右上下仔细打量。人倒不丑,算得中上;身上衣服也颇为合衬,使他看来很是精神。可是,这并没有给与他嚣张的用教训人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权利啊!
“你是我们救回来的。你的伤是我治的,是我弟弟照料的。你一路吃的……”
“啊!你……你是小褐的哥哥!?”薄皑皑跳起来惊叫打断,想起那个小正太,一时少了些抑郁。“我求见你几次,为什么不见我?!”说起这个,他就来气。
“我从来不见外人。”他说来平平常常,倒像理所当然。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薄皑皑怀疑的斜眼瞥他。
那人倒是颇有耐心,对这种明显在和他对着干的低级问题也细心解答。“小褐拜托我送你到家。你家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薄皑皑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沉着头若有所思,好半晌,答非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单名竭。我父叫革。所以大家叫我革竭。”
他听的糊涂,不明白名字怎么能这样取,只好答:“哦,那么小褐就叫革褐咯?”
革竭摇头答道:“不是。一家之中只有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名,所以小褐只有单名褐。”
薄皑皑只有张大了口“哦”的份儿。两人虽同行一路,实际相处却只有适才那一会儿,说完了应酬的话,话题便又归于零点。
“为什么给我黑馒头?”薄皑皑沉默着,突然冒出来一句。
革竭讶然道:“你不是喜欢吃馒头嘛。所以我才特地买来的黑馒头啊!”
薄皑皑闻言苦笑,道:“那是因为我怕钱不够,才只吃最便宜的黑馒头呀!”早知道一路有人买单,他就拣最贵的吃,也不会一路上吃那么多黑馒头,以至于如今见馒头就反胃了。
“你不喜欢黑馒头,可我看你也吃得挺开心的……”革竭再度疑惑。
薄皑皑忍不住要笑,没察觉自己的心情正渐渐变好。“我不开心也不成,谁叫你每回送馒头来的时候,我都快饿死了呢?”
“别老是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你才多大?”
“我二十啦!”革竭没料到他会回答他的话,愣了愣,轻轻说了句什么,心中发虚,垂头不看他。
薄皑皑没听到他的话,不发一言仰头看着天许久,忽地转头笑道:“我没家可回呢。跟你回去做山贼吧。”
总第14节
请别怀疑薄皑皑的动机,他虽然数次起心要做了白薯,这次却是真心诚意的要去当山贼。其目的基本和出家当和尚无异,只因薄皑皑找不到这儿的寺院,才想着去做山贼,起码混口饭吃。
革竭能够遵守对他弟弟的承诺,一路两个多月照顾薄皑皑到丘镇,可见他不是个坏人(也很有可能是个大恶人)。做山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被人欺负时,可以请出背后的山贼大群体做靠山。何况,山贼老爷爷老妈妈都是大大的好人,山贼小弟弟小妹妹更是可爱至极——还有那永远精力十足的小褐。
忽然,薄皑皑发觉自己对小褐最深的印象竟是他大喊着“哥哥——”冲出茅屋的情景。他的哥哥就是眼前这个不多话的家伙啊。真是奇怪的感觉,仿佛故事书里的人物突然走到现实来了一般让人措手不及。
他一直在想小褐的哥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那么没礼貌,那么傲慢,想来应该是很酷的。全没想到他是个不爱说话不爱笑,办事认真的人。
薄皑皑这辈子至今,所接触的人里面,还没有像革竭这样的。说他木讷,薄皑皑却觉得他比自己聪明。说他老实,薄皑皑暗暗觉得他绝不简单。说他性格不好,其实不然,他也会笑,只是笑得少些。
有人天生不爱笑,但并不代表他不能笑。薄皑皑在心中为革竭解释着。这没有什么不好,他想。就像自己,笑那么多,不过被人当做傻子罢了。
“你找丘仙人要问什么呢?”革竭听说薄皑皑往丘镇来的目的后,难得的追问了一句。
“不问什么。我可不是要问前世今生未来,我……只是想打听个人,那人……可能知道怎样让我回家。”
不,其实他并不一定知道。但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心中最底层突然窜出的话,着实把薄皑皑吓了一跳。继而,他笑了笑,原来,回家的希望那么渺茫;而且自己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他果然是个笨蛋!自欺欺人这种把戏是小孩子也不屑于做的事呢。
“回家?你家在哪儿?”
薄皑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若说他从那边的世界掉到这儿来,革竭会信么?虽然担心再度被人“另眼相看”,革竭却有种奇怪的魅力。他一语不发的坐在你身边,你并不会因此感到不自在或气氛尴尬。
他的存在像是空气中的氢,虽然并非绝对的组成部分,却不会让你讨厌。你甚至会不自觉的将他吸入肺……不自觉的吐出心中的话。
薄皑皑跟他说起自己的事,不觉得他会由此对他改变看法。他下意识的相信,一个肯为了一句承诺而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远行两月的人,值得信赖!
*
“别傻了!”薄皑皑一愣,不明革竭何出此言。“你有手有脚年轻力强的,不过是一次失败,犯得着那么沮丧,露出那种表情麽? ”
哪种表情?薄皑皑不解。
“别让我看不起你,薄皑皑。一路上那么艰苦你都过来了。”革竭的语气向来很淡,薄皑皑和他相处了这几天,已了解他的性格,但刚才那番话却充满了克制的……火气?
革竭竟是因为自己而生气么?这可真是不胜荣幸啊,笑容浮上薄皑皑的脸颊。再度惹来革竭的恼羞的怒瞪。薄皑皑大笑不止,革竭气得牙痒痒,恨不能上去揍人。
“多谢……”笑过,薄皑皑的语气的平静让革竭觉得他和前日判若两人。“……你的馒头。以后你的馒头,由我买单吧。”
薄皑皑以为革竭会因为他的话而感激涕零,没想到革竭皱着眉说了句:“我也不喜欢吃馒头啊。”
两人一怔,相视而笑,薄皑皑盯着革竭看了半天,没头没尾的说:“你的样子虽然不凶,不过笑起来要好看多了。唉……”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话说多了,闷头走了开,只留革竭杵在当地,半日没回过神来。
*
薄皑皑实在厌烦走回原路,总是不死心的问革竭是否有其他的路可以回山。到第二十一次时,革竭总算忍受不了,嗔骂道:“说了多少遍,没有!”薄皑皑见逗得革竭生气,得意不已,哈哈大笑着兴奋的带着白薯跑开。
革竭脾气很不错,薄皑皑承认。不像他,又笨又没耐心,典型的成不了大事业的小人物。革竭如果不做山贼头头儿,倒是可以考虑去做官。
那天,两人并排躺在愁凤山中清爽的草上,让温凉的风随意扫过面颊,薄皑皑把这个提案和革竭说了。
“官府是狼,我怎能与狼共事?!”薄皑皑心想触到地雷了?难道革竭曾遭官府欺压?他想问又不敢问,革竭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那天两人间的气压便低沉许多。
第二天的相似时分,尚未走出愁凤山的两人,仍旧躺在山中草上。
薄皑皑懒得说话,以免再触地雷。他想,要是他们从此一路不言不语的,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忽地,革竭开口了。“山上都是被官府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我们沦为山贼只是为了活命。遭官府迫害还能躲入山中,不问世事。他们却又打起仗来,哼。没法儿活了。”他的语气难得的愤慨。
薄皑皑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时间很长。
革竭也似乎没有期待他的回答,他闭着眼大字躺在草上,呼吸轻而长,仿佛睡着了。
“你能把小褐照顾得那么好,一定很辛苦吧?”薄皑皑没来由冒出这样一句。
“不,你错了呵。”革竭睁开眼,目光莹润,浑不似犯困的人。“是他在照顾我。”唇边微微勾起,目光温柔,看的却不是天空,而是他身边的人。
“啊?”薄皑皑有些迷糊,可又有些明白。小褐啊,确实是个贴心的孩子。想到自己的事,他又一次毫无预警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革竭任他去,也不来惊扰他。直到他不由自主的叹口气,革竭还是静候。
“假如——只是假如啊——你发觉你心里最亲的人,跟你想的不一样。很不一样。你会怎么办?”
从薄皑皑的声音里,革竭听出了什么。那种沉哑的破碎,是凉风穿过心的裂缝的声音。见薄皑皑全没有在等待他的回答,他暗暗叹气,仍是答道:“没有这种可能性,我不会看错他们的。”
薄皑皑看着了无星光的夜空,全没有听见革竭的话,更没有听出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