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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好看?”我试著和她说话。
她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我,也不说话,眼神依旧空洞而寂静。
“妈妈,四年了,我终於又见到了你,能和你这麽近得说话。”我叹了口气,希望我的出现不会让你又想起从前才好,就是因为知道了妈妈你记不起从前了我才敢再一次这麽近地出现在你面前。
“你都不记得了吧,那些事情……这样,很好。”我轻轻地执起她的手,印象中妈妈的手总是保养得很好,柔弱无骨,但现在这双手却显得有些枯瘦。
“这样你也可以过得轻松一些了吧。”我看向她,轻轻地说。
她,依旧沈默不语,视线却也没有移开,空洞地看著我。
“妈妈……我……都是我的错啊,我软弱我无能我没有办法和夏家争,我只是一心贪恋家的温暖,没有勇气打破平衡,因为一旦打破,我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我就必须面对幻想的破裂,我……我……我害怕失去家啊……”
对,我其实就是一个懦弱胆小到如此地步的人,在夏家生活的九年,我努力编织著家的梦──我有美丽的妈妈,我有慈祥的父亲,我有……弟弟。虽然你不停地告诉我我应该努力得到夏家老爷就是我“父亲”的重视,我应该努力学著懂得如何为自己算计谋取夏家的一切,我应该努力学著如何拉拢关系拢获人心,我应该放弃我那该死的语言学习而去学习金融贸易,我应该……但是,我始终不愿“努力”,只因我只想有一个安宁的“家”,我不想亲手毁了它。我被允许去夏家名下的企业去“学习”,你告诉我那是难得的机遇,你让我要好好抓住机会,你让我要好好表现,可是,你可知道,我在企业里完全是一个透明的存在,我不愿努力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却是夏家老爷根本不让我有努力的余地,我总是被排除在外──我并不是夏家的人,但是,我该如何告诉你?你对金钱和权势的热衷让我如何告诉你其实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可能达成,我只能欺骗你说一切很顺利,很顺利,很……顺利,如果我说了事情,照你的性格,肯定会更疯狂地计划著,那麽这个“家”也会提前破裂──我并不想这样,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呀,虽然它……脆弱得可怕。我接受你的“建议”和一个“可以帮助你”的女孩订婚,只因为了暂时平息一下你疯狂的欲念,让这脆弱的家得以再维持一段时间。
可是……最後,一切都还是脱轨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被夏越胁迫苟合的事情,我气愤,羞耻,抑郁,痛苦,害怕……我每天都没有办法睡得安稳,害怕夏越会来我的卧室,害怕他无休止的欲望,更怕的却是被你们发现……我无数次地想过死去,却只因夏越的一句“你不怕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妈看麽?”便懦弱地承受著一切,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被强暴凌辱的照片和录像带,那样的你,如果看见了这些……怕是会疯吧……
最终的最终一切还是变得无法收拾,论心机轮手段你又怎是那夏家老爷和夏越的对手?何况你想要夺的可是夏家全部的资产?野心太大,对手太强,本身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失败又怎麽不是注定的结局?只是,没想到的是夏家做的那麽绝,在你以为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在终场突然逆袭,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原来原来,原来他们早就知晓,只是陪著你演一场闹剧,在幕後看著你白态尽出,暗自冷笑,然後以上位者的姿态让你知道自己输的到底有多彻底多可笑,这样的耻辱,这样的嘲弄,你又如何承受?更不用说在这之後你又看到了自己儿子是如此不堪如此肮脏,简直……禽兽不如。
都是我的错啊,我没有办法战胜夏家也没有办法把你从欲望的深潭中拉出,到最後还是给你最致命一击的工具,我……
“都是我的错……对不对?”我回想著一切,苦涩难当。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求得你的原谅,妈妈。”只因为在黑暗中活了太久,突然被阳光照射让我有了想被温暖的冲动。
“可不可以?”
夕阳渐渐隐去,金色已尽,最後铺洒大地的是无尽的残红,窗外一片落日的静谧。
我絮絮地诉说著我的渴望,我说著邱季给我的温暖,我从头慢慢慢慢开始说,我要一点一点地告诉妈妈,那真的是我的温暖,拯救我於无底黑暗的温暖,我渴望碰触的温暖,我,想要它……
整个房间只有我的声音,低缓夹著淡淡的苦涩和淡淡的渴望,我不知何时已经将头低下,看著妈妈的手,继续絮絮地说著。
一直说,一直说,把我们的点点滴滴仔仔细细地回忆起来再仔仔细细地向妈妈叙述,我说了好久,好久──天暗了下来。
“那个人,真的很好,很好……”最後的最後,我只能一直重复著这句话,却再也无法说出别的东西。
我,突然,很想哭。
“妈妈,原谅我,好不好?让我……”抓住这难得的温暖,好不好……
我终於抬起了头,窗外已是夜色。
隐於黑暗,我只能看见妈妈的眼,空洞,麻木,一片死寂。
恐惧渐渐爬上心头,蓦地,发现自己手中妈妈的双手是如此冰冷,冷到扎痛我的手。
我腾得站了起来,带翻了身後的椅子,“咚!”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
我僵硬地站在那儿,丝毫不敢动弹,我只知道,妈妈的眼一直一直盯著我,空洞,麻木,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会,妈妈动了。
我瞪大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慢慢地举起了右手,然後说话了,声音嘶哑,破碎,颤抖像有什麽东西正卡著喉咙深处:“因为,像血。”再然後,她慢慢将右手放到嘴边,开始……撕咬。
“不……不要……”恐惧像冰水一样渗透我的全身,那顺著她的手缓缓渗出的,是血……
她还在撕咬,像在吃什麽东西一样咯吱有声。
“不要……求你……”我终於想起要阻止,拼命移动著已经冰冷僵硬的手脚扑上前去想把她的手拿出来。
“李看护!!!!!!”
黑暗中,她笑了。
满屋都是啃噬的“嘎吱”声。
终於从楼梯上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啪!”一下,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我的眼前却只有满目残红。
“天哪!!”李看护低叫一声,连忙上前,帮著我一起想将她的手拿出。她却极是固执,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不肯放松,裂开嘴角划开森然笑容,喉中不停发出类似欢笑的“赫赫”声,血流一地。
“求你……不要这样……求你……”我看著眼前的血红,只觉得世界也要因此淹没。
她却始终不肯放开嘴。
终於,我慢慢跪了下去。
“求你……不要这样了……我……不要了……那个人……我……不要了……”我放弃了,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求你,那温暖……我,不要了……
“韩先生……”李看护惊恐地看著我,许是我的样子过於吓人。
而妈妈终於松了口,笑著用那已残缺不全的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太阳下山,好看,像,血。”
“我,我去叫医生……”李看护吓得脸色惨白奔出房间去按铃叫人。
死寂的房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这个房间里……或许早无活人……
46
“快!把病人手压住……”
“不行……情况不好……快!镇定剂!”
死寂的房间突然有人从门口涌进,然後房间里就到处有人影在晃,他们的身上反著白光,我睁著眼,看见他们正试图把一个鲜血淋漓身形佝偻的人从椅子上拉出来,可那人却死死地扣著椅背,在椅子里缩成一团,嘴里一边啊啊地尖叫,一边凶狠地瞪著围在她周围的人,不时用早已残缺的手来回驱赶向她靠近的人,带起一串血珠。
然後,她看见了我,尖叫声突然嘎然而止,像被人卡住了喉咙般扭著头,暴眦著赤红地眼珠一动不动,周围的人被她诡异的样子怔住,暂时不再接近她。
“啊啊啊──”又是突然的一声尖啸,她蓦地从椅子上弹起,向我扑来。
她并没能到碰到我,在她想冲过来的一瞬间,周围的人趁机把她缚住,迅速将她按到了一边的床上。被迫伸展的身体不停地抽搐著,伴随著怪异恐怖的尖叫一下一下撞击著床铺,满屋子都是悚人的声响。
“先生,你没事吧?”
有人走过来问我。
我没事,我当然没事。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个房间里医生正在抢救病人,而我应该出去,不要给他们添乱。
“韩先生,您去哪儿?”
身後有人在问。
“楼下,坐一会。”
我平静而有条理的回答。
我很清醒,我知道那些人是医生,我知道那个被捆在床上的人是我的妈妈,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