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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以比首次凶猛得多的势头澎湃而来,起先苏子鱼还能桥归桥路归路遵循大小经脉源源不绝的引进体内,再和自身真气结合在一起过脉冲|穴。很快的,从七窍间汹涌进来的灵气开始和自身真气冲撞起来,他再也不能控制灵气入体的速度和量度,气流像暴雨后的山洪般狂冲进苏子鱼体内,如水火相抗,他自身的真气也成了脱缰的野马在体内乱窜着寻找外入的气流迎头痛击。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两气相冲相撞那种痛苦超出了任何人能抵受的限度,气血在冲击中膨胀,经脉间仿佛要被切无数的碎片,似要爆炸开来般,针刺电劈。苏子鱼只觉得“轰”地一下,经脉一阵凹凸激颤,身体不由自主的疾震,胸中那股憋闷至极的气血直冲出口,兀地喷出一蓬血雨,压力锐减。那两股气劲终于融合到一起,各经各脉似乎充满了蕴实丰厚的力量,浑身是劲。
苏子鱼急喘两下,捏了捏恢复自由的拳头,没有时间去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猛提一口真气双脚一点向别留轩投去。
他惊奇的发现,体内充沛的真气更胜以前,腾身而去的感觉就像鸟儿一般天生就在空中飞翔。抬头看天,风中一丝一毫的气流变换,远处噼嘙作响的熊熊火热仿佛触手可感。
背后,刘敬扶着方才陡然间被莫名震飞的明成,满脸惊惧。
九十三 灭门惊变(三)
翻了个筋斗后苏子鱼稳稳落在庭院正中,脚方触地他便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心惊,即刻间四面八方有大量的箭矢呼射而来,这才知道留别轩周围大约全部被司马兰廷的手下包围了。十多个从北海王府调来的护卫不问青红皂白,对着来人射出密密的箭网,苏子鱼动滚西躲被激出了真火,径直往轩内投去。
留别轩内,方才欢饮聚宴的宾客早已经四散逃空,只剩下司马兰廷、歧盛、杨骏和他的管家护卫。这宴会是杨骏办来招待司马兰廷和“苏子鱼”的,陪客都是杨党中人或者杨氏的门客,本来拟定在会后和几个心腹讨论明日对付进都的楚王,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打了个措手不及。
突然发难的歧盛没有多余的动作,在管家进来禀告有军队集结异动时他一剑刺穿了杨骏的小腹。杨骏惊痛交加,他一生卖女求荣、害人无数,到头来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自己一心疼爱的“外孙”手里。杨骏身边的护卫救援不及,等出事后赶过来又哪里是歧盛的对手,况且他身边还有个司马兰廷。即使他没出手,依然像一把出鞘的利刀在旁边带给人巨大的威慑。杨家的护卫并非不堪一击,可和歧盛的一战只能被形容为,摧枯拉朽,片刻间阻碍全无。
杨骏眼帘内两颗眼珠如死鱼一般灰败,透出一种错乱的凄苦。他无望地仰视着如妖孽附身的歧盛,苍老惨白的脸上痛得满头大汗,全然失去当朝权臣的威仪风范。
歧盛握住了插在杨骏腹内的长剑剑柄,清水般的眼睛泛起深刻的怨毒:“还记得二十五年前被你活埋的夕娘吗?爷爷!”
象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杨骏震惊的脸上血色全无,全身僵硬了。
“住手--”
苏子鱼和司马兰廷同时疾呼出口。
“噗--”
剑在杨骏身体里顺势一绞猛然拔出,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噗--”
飞扑进来的苏子鱼箭入肩头,踉跄几步,未及稳住身形便急往杨骏扶去。
司马兰廷则身法疾移,换形无声,轻比烟丝,势如旋风,带起一阵破空之声挡在一心抢前的苏子鱼身后,目眦欲裂向外怒吼道:“谁准你们胡乱放箭的!”
电光火石间,抽剑、中箭、挡护、抢前。三人行事尘埃落定。
“啪!”
歧盛回撤的剑尖上,被苏子鱼挥掌一拍,只觉得一股锐若利刃,又是沛然不可抗御的真气透掌而入,触电似的硬被震退两步,手中之剑险些飞脱,心下骇然。
苏子鱼一招得意,却并不觉得畅快,隐隐觉得气血并未平稳,气海|穴一阵钝痛。也激得满头汗水。他侧身过去扶杨骏:“外公,我会救你的。”
杨骏已近迷乱的心神被这句话激起一丝清明,他看看旁边苏子鱼焦皮糊糙的脸,再看看对面“苏子鱼”爽朗无害的脸上神情冷漠,失声道:“原来--”
歧盛静静的看着司马兰廷,再不望杨骏一眼,在他眼中杨骏已和死人无异。司马兰廷表情凝肃炽热的眼睛却注视着苏子鱼,乍见他安然的喜悦和心知事无善了的沉重像火与冰在他胸中交杂翻滚。
苏子鱼肩头中箭,外加几处擦伤让他半扶着杨骏有些力不从心。他也不看别人,只对司马兰廷道:“我要救我外公。要么你放我们走,要么拼个你死我活。”
司马兰廷脸色一变,几乎说不出话来:“子鱼……”努力沉静了心神,“你要我放,我当然会放。这院内都我的人,没人会拦你。可出了这院子,有御林军,有楚王的士兵,他们并不会听我的话。”司马兰廷双目炯炯,凝视着苏子鱼,语气显得平稳淡然,只有歧盛注意到他不住轻颤的双手。
苏子鱼也握着拳凝视着他,双目似火烧得通红:“我不管!你要真心想放自然有办法做到。或者,你是想看我死在这里?”
司马兰廷的面具被这句话击得粉碎,心中大痛。
“好……好,我放他走。”
司马兰廷的回答让苏子鱼一松,却让歧盛皱起了眉头,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好一个共谋之友十年情谊!明明答应过把杨骏的人头交到他手中,明明应承了和他一起报仇,计划了近十五年的事付出了十五年心血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化为了灰烬。也,轻描淡写的在他心上又割上一刀。
忽地他笑了,带着一丝刺骨,转向苏子鱼平静无波的道:“你真的能带他走吗?你确信你一个人可以带他走?当然,你还可以求你哥遣人相助,扶着他拉着他。可那些人你放心吗?他们会趁你一个不注意,转脸就割断太傅大人的喉咙。”
苏子鱼一呆,低头去看杨骏,大觉焦急。
杨骏目光涣散,苍白的面孔已经渐渐镀上了一层灰色,即使点住|穴道也制止不了鲜血从腹部汩汩不断的流出。那一剑捅破了气海,肚肠又被抽出的一绞,割得血肉模糊,眼见得出气多入气少。
“外公!你撑撑……”苏子鱼急忙撕开袍子想给他裹伤。情急之下尽然忘了自己肩头上的箭创,也感觉不到疼痛。
司马兰廷看他肩上渗出的血液染红了半背衣衫,乌眉灶眼的神情却是再认真不过,即使心疼也无可奈何。他和歧盛都知道,杨骏已无生机,除非二人之中有人出手医治。但就如歧盛所说,他们二人恨不得再补上几剑,没趁机下毒手就算好的。出手相救?就算苏子鱼也不会相信,所以他连一句恳求都没有。
苏子鱼慌乱撕裹的动作只能诠作自我安慰,并不能起到多少实际效果,他自己倒因为气脉不平又慌忙做这做那只觉得眼前发黑。
杨骏呻吟一声,颤抖的手握上苏子鱼的手臂。
“不……不用……了。”
苏子鱼陡然一惊,忙停下动作察看,杨骏呼吸非常急促大口喘着气,眼睛没有半点神采只愣愣的盯着歧盛,手颤抖着向他伸去:“你,过……过来……”说到此处,已是气弱声消。
苏子鱼恨不得长出两丈长的手臂把歧盛扯过来,又急又怒,胸口一阵阵气堵。歧盛脸上带着的讥诮连神智不清的杨骏也看得一清二楚,他望着没有半分意思靠近的歧盛惨然一笑,转眼看了苏子鱼半晌,似乎舒了口气,抓着苏子鱼的手微一用力。
苏子鱼忙伏低身子看他,听他说:“卧室……榻内……”
“外公,你别说话了,歇歇……”苏子鱼用手压着他的腹部,似乎这样可以阻止血继续冒出。杨骏的手使出一生的最后一点劲头,重重抓着苏子鱼的手臂,吃力道:“你父亲其实……”这句话没说完,便垂了手去身子软在苏子鱼怀里,再也不动了。
苏子鱼一愣,沾着满手鲜血的右手仍旧徒劳的紧按在杨骏腹部上,左手抱着尸身摇晃了两下,眨了眨眼睛,放声大哭起来:“外公,外公……”哭着哭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栽倒在杨骏身侧。
九十四 大闹王府
司马兰廷这才上前将他抱入怀里,看了看他肩头中的箭伤即刻为他治疗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