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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要继续拦阻,秦艾词却是说道:“我知道将军在里面,都让开。”
“夫人弄错了,将军已经出京。”陈风说道。
秦艾词冷笑:“那些忽悠外人的言语都收起来吧,今日我必须见到杜朝阳,否则,明日便是陛下亲自过问了。”
众人犹豫后,终是推开门,虽是白日,但重重树叶遮挡的房屋里显得有些黯然,却清凉。转过书房,陈风移动了书架上的机关,墙面缓缓打开,果真墙后别有洞天。
秦艾词缓步走近,愈加浓郁的伤药味道刺鼻,却也佐证了她的猜想,悬着的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愈加恐慌。
不一会儿,秦艾词便瞧见了躺在床榻之上的杜朝阳,他面无血色,一脸的苍白,双目紧闭,远远看着,竟是一点生机都没有。
双眼腾升起水雾,眼前的景状慢慢有些看不清楚,喉咙愈加干涩,秦艾词呐呐地蠕动了许久的唇瓣,才终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将…将军怎么会……”
“在十里坡的时候,将军一行六人,却中敌人埋伏,身中数箭,至今未醒。”陈风解释着。
“怎…怎么会!傅正臣不是带人前去帮忙了……”
“派人入城送信需要时间,待傅大人带人赶到时,已是子时之后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开了许多药方子,汤药也灌了许多,如今只能慢慢等将军醒来。”
秦艾词抿着唇,压抑着胸口几欲澎勃而出的情绪,她抬步,缓缓走进床榻,在杜朝阳跟前站定,双唇却是颤动着,她第一次看见这样没有生机的杜朝阳,仿佛转眼就要消失一般,当年那个无所不能的杜朝阳,那个盛气凌人的杜朝阳,终究,还是一般凡人,会痛,会伤,也会死……
“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当年战场上更重的伤势,将军也都熬过来了,这回将军也定能挺过来的。”看着眼前静默着,笼罩在无言悲伤中的夫人,陈风安慰着。
他曾一直以为夫人入府是有所图的,即便将军待夫人极好,他却并不很接受夫人,甚至替将军不平,但如今看着这般如孩子般无助的夫人,他却觉着自己或许错了,在夫人心中,将军应该也很是重要,甚至,可能不比夫人在将军心中的分量差,只是夫人自己还未察觉。
“夫人或有些话要与将军说,属下先行告退,在外头书房候着夫人。”
☆、第59章 生气
裸着的上身,周身多处缠着纱布,安安静静平躺着,秦艾词静静看着他,缓步走近,直到站立在床头。
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声,轻轻浅浅、似有似无,仿若一个不慎便会停止,这样的杜朝阳,她怎能习惯。她凝视了他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杜朝阳,你竟也有这般模样。”
说完,秦艾词缓缓坐到床榻边,她伸出手,指腹略微拂过他苍白的面颊,带着一丝颤动,慢慢地,浅浅地,“只要我一个用力,便可让你再也醒不过来。你可知,在皇陵的那些岁月里,我无数次在梦中梦着你这样脆弱躺在我面前,我双手掐着你,用力,很用力!用尽全身的力气!”
秦艾词喃喃说着:“然而刚刚那一瞬,我却如窒息般的害怕着,看着你躺在床榻上没有生机,可任我予取予求时,我却在害怕一眨眼你就消失不见。”说完,指了指心口处,道:“这里,很痛。”
“我终究,是喜欢你的。”长叹一口气,秦艾词将心底的话说出口,在他听不见的时候。
秦艾词弯腰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两人紧紧挨着,面颊不过一指的距离,她闭着眼,面上有些失落,缓缓说道:“你说你只在乎我,可你终究是为了何鸢不顾性命。”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的面颊上,“你可知我很生气,你都不曾为我豁出过性命,真的,很生气!”
“欠我一个解释,你怎能这么躺着呢?你怎能!”一滴泪水从秦艾词眼角滑落,滴在杜朝阳睫毛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泪水的重量,他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而后又恢复平静。
两人就这么额头抵着额头,静静地,许久。
陈风再次进去时,便看见这般温情的一幕,只觉着是刚刚在外头被烈日晃了眼,眨了眨眼,才说道:“夫人,时间不早了,您不宜在此待太久,惹人怀疑。”
秦艾词动了动肩膀,抬起头,双眼眯了眯,将所有情绪敛起,此时面容已恢复冷静,她对着杜朝阳耳边轻轻说着:“你既躺着,莫怪我趁你无暇顾及朝政之际,有一些自己的举动,让你手中的军权分崩离析。我如今愈加看不懂你们了,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秦艾词起身,深深看了眼杜朝阳,而后转身走出,再次穿过书房时,她眼珠微微转动,在走出之前,已将整个书房扫视了一遍。
“将军重伤一事,望夫人谨守秘密,莫与外人道。”
秦艾词只道:“我自有主张,需你来教我做事?”
陈风一愣,有些着急,却又害怕惹怒了夫人,夫人刚刚的举动,明明是在意将军的!
许久,只听秦艾词缓缓说道:“我只知将军离京去了。”
听罢,陈风抿着唇,这才安下心来。
…
回到兰苑,秦艾词问着如意,“可还记得我出嫁时,定远侯夫人送来的那一对老山参?”
如意一愣,而后点头:“在库房里存着,公主怎么突然说起?”
“哦,许是被蓉烟的事情气着,这几日没由来的胸闷气短,你去把山参取出来吧。”
如意点点头,转身走开。秦艾词正要踏进厅堂,却看着战战兢兢的小六,他脸上已擦了药,除去了血渍,没有起先吓人。见到秦艾词,便是扑通一声跪地:“求长公主收容,您让小六做什么都行,小六只求有一瓦遮头。”
看着不住磕头的小六,秦艾词罢了罢手,让屋子里众人都退下,才缓缓坐下,道:“你到底什么心思?”
小六疑惑抬头,回着:“小六已走投无路,小六得罪了何家少爷,公主若不收留小六,小六必死无疑,小六什么事都能做,小六能唱曲,能替公主按捏,还能洒扫,做奴仆马夫,做什么都行……”
“行了,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极少出府,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也能在少有人迹的胡同里遇上这等事情,可不是巧合的很。”
秦艾词说完,小六脸色已有些不好,却是强撑着说道:“是…小六也没想到能遇着公主,天可怜见,小六感激公主救命之恩。”
秦艾词眯着眼,有些不悦说着:“我不喜被人算计,你若没一句实话,便只能让下人将你扔出去了,也省得费我口舌。”
说罢,秦艾词起身,正打算走开,小六匍匐在地,道:“小六该死,小六想伺候公主身边,才起了歪心思,公主恕罪。”
秦艾词顿住了脚步,侧头看过脚边拽住她裙角的小六,并没有踢开,只缓缓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曾随着父亲去过边关?你的故事和我讲讲吧,也省了我派人去查。”
小六愈加诧异,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九个一同入的公主府,如今其他几位都离开了建安城,你却舍了银子不要,非得留在京中,想方设法地再次入我的眼,自是有目的。”说完,想了想,道:“边关?呵,怕是冲着杜朝阳而来!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今后你就是想说,我也不见得会听了。”
见公主说道这份上,小六咬了牙,心一横,说道:“是,长公主所料不错,我父亲曾是边关一员参将,之后调职入京,跟在周国公手下做事,三年前的政变中,已死在杜朝阳手下。”
秦艾词大骇,“三年前?不对,以你的唱曲水平,练习绝不会低于七年。”
“是,我外公曾是梨园班主,从小跟着外公学了不少。”
原来如此,秦艾词点点头,“你入府想为父报仇?”
小六眼神坚定看着秦艾词,点头,道:“我以为我与长公主的想法一致,三年前我失去了父亲,而公主失去的是深爱之人,还有身为皇族公主的尊贵!公主岂能不恨?”
秦艾词不置可否,只挑着眉不说话。
“杜朝阳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公主莫非要放任将军夺取皇家江山?公主不惜委身将军,忍辱负重,小六心中钦佩,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她与杜朝阳的这场婚姻,在众人眼中怕都是这般,秦艾词浅笑:“我帮不了你什么,怕是你想太多了。”
“小六也曾犹疑,但这次诸侯藩王兵力整编,陛下启用的全是周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