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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全不是人。」头发散碎在肩,末端紧紧的收束,一下子把所有疑问收
结成乌亮的馀絮。额贴额,绯七看向寒鹭,只见他轻露白齿。
「闻说,杏贞姑娘亦曾是你的祭品。」他说得松爽平常,言语间似是留白了
一丝嘲讽,或是取笑。「那麽,原来你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采捕妖邪。」
「不对,不对,我又不害人。」绯七嚷过一通,连说:「她不过会把修行的
精馀,分发一点予我,使我守护谷中,不致折损精气,延误修为。於杏贞,顶多
亦不过是褪回原形重新修行,实在无损性命。不过她老子不情愿,不见一面似是
经年,才有如生离死别而矣……。」
疏疏解释掠耳过,叹口气,不知是世上何人定的规矩,只要不害人,就尽然
是好的。寒鹭伸手拨弄过他顶上白絮,一散一散,沾上和暖就似是泪水。「原来
你需要这些。」
——难道是我妨害了你?
「不,不,已经不必了,没有也可以了。」他开口只会说否定的话,想是当
初修行错了,不觉把一个吝惜财主的口吻给仿照过来,遇著别人发问,只懂言不
不不。学坏了,经不可改,他又把那位的动作给学过来,抱紧了他财宝,紧无间
隙。
「其实就是你会害人,我也并无所谓。」毒蛇巨枴I 假若互相吞噬,又会如
何?不过是一个死於腹腔,一个肠穿肚烂而已。寒鹭的脸自绯七的味道中隐现,
无可挽救的,心甘情愿。
「我也是。」恋栈难舍,若是初遇之时,只怕没有想到。其实,或许亦早该
如此。命定,就是为了当下,亦早已在八百年前陈设。
所谓命定,自是莫名奇妙的悲伤,莫名奇妙的交换过一个永诺,许多不知名
的东西涌涌而起,而这两个却竭力把它按压下来。渐渐走入暗处,避过洞泻光源,
绯七寒鹭相互紧抱,再也不放开什麽,却急欲剥脱掉除彼此以外的所有事物,甚
至不及交待话语。
普天之下,所有的缘起缘灭,兴衰沿袭,不过聊为相遇的一刻作一铺,随即
破灭。 肉体舍弃在地,求仙者得道飞仙,落花深意,又有几人悟得?不过,旦
为相遇一刻破灭。待惜花者,待知音人,就在遇上此际,等待破灭。
破开一个又一个梦,亦无所谓。一切,不过是瞬息的转换;一切,不过是当
下的顿悟。
肩膀散发出嶃i 高疡擳薰烟直上,绕成线圈一线又一线,扭扭芳白,燃起
馨香,烧过黄褐颜色,赤黑结成一端,不过但在刹那,或是下一个来时,亦不过
是异样刹那。当头棒一喝而来,敲在脑袋间,一切,顿时茫无头绪。
白臂高抬入空,要的,其实……
——这个混帐的东西!
此时,就在不远处,雪地之中,一团白毛耸起,瞬即转身离去。
19:冰声澈红寺门外有一池,不大,乘著夜来结了一场薄冰。一个琉璃罩低
盖,随之结白凝下,织一重细网绵绵铺下,鱼即凝定,则池中水两点成冰。就是
华月再下,也难见俏容,空馀丽影闪盪,顾人追昔。池旁以雪围了万山轮廓,起
伏不定,由人联想,或是这山雪形势,原取五指之颠,或是这无端一刮,原仿华
瀑落壁。
除却这心所凝动,眼目所见,皆当寂寥。唯有那长草拖绵,寞寞随风而盪,
却已是美人独舞,观者亦只系座上君王。
一声抑,一声起,缓缓,复折。风但触壁而灭,生作一场冷,贴入骨肤,呵
复出来又是一口寒气。久觉繁天星宿,皆当寂寞,拿一个星网张罗,晃盪在手碰
碰无几,忽地又是一跃,线断网破落入一片黑静。默默无言,那断线垂然而下,
却是难触地界,但惹凡人手高抬,想要穿云划星,飞仙逍遥。
「天冷了。还待在外头?」他又捡了一层暖锦盖到寒鹭身上,重重叠叠又怕
重了,於是忙扶坐下来,半托在怀。剑首时而闪过寒光,绯七稍一眼眯,皱了眉
亦不语。
在这一刹是温暖的,方揭却即消磨。手把著手,绯七贴脸到他肩上,腻在一
处,但追看他所见之物,所看之景,倦倦绷著眼帘,一对红月即自光中乍起乍现。
指把节上,寒鹭把紧了,又觉湿腻,方松丁点,又觉冰凉,最後还是不放,但压
在暖被之下,终不久长。放在心上,却是连心亦不尽可靠,无所凭依,但觉孤寂。
一点暖热聚留,只待一拍,黏随粉沙细起,盪漾空中幻作光末。此时夜又是
更深了,指足冰尖,雪亦新盖一重。他仍是紧盯前方,似是久持了,那紧致即能
点而破之。可破开後,是杏贞耶?是长宁耶?是师傅耶?亦未可知。
他似是这此就要动身走了,忽尔看到肩上那双耳朵,尖圆可爱,毛茸茸而拔,
倒掩三角耳中几许粉色。只等寒鹭肩一侧,这家伙却随之而下,自腰间腿侧扭过,
现了本相翻身而睡。此时,寒鹭只觉他真个可恶,扫弄著他那白嫩肚皮,就要痒
得他不得好睡。
只见绯七稍地翻开避祸,大概是迷糊了,未几又滚滑回来。寒鹭摸著他顶上
红毛,搔在那耳间嘴旁,亦是旦当可爱。近日,绯七话是极少的了,偶尔一句,
不过是教他徒生犹疑。终日腻成一块,就似是油与水虽不一同,可到底面贴面,
两相依,终归亦是亲密。
本亦男子,实怪煞了,也许只在此时此际此情此景。寒鹭仰天而望,漏一句
:「师傅……」
话一声:「绯七。」
不应。再唤,亦是眯著眼睛,贴地而睡,尖著嘴巴弯眼而下,绘过一弧黑线
似笑非笑,两角上翘但是有趣。寒鹭看了看,退到一旁,连忙舍了这追温之物,
捡过一件绿袄盖上。八团金线闪闪而烁,绯七一隐暗色之中,乍呜乍唤,也不知
作何梦儿。
他看了看,看了看,终於轻轻阁门而起,托著铜柄儿,怀中一剑滑到掌心,
起坐走入银盘之色,赤足,亦不觉雪云难耐。於是繁锦褪开一重展一重,四季颜
色留痕,一肩披绿,一肩垂著黑中橙,半边青袖垂卷在胳肢窝下,走起路来,晃
晃生出青寒之光。
剑在手,似是把昔日掉在地上的力气都重新捡拾过来,寒鹭只感腮红气壮,
步而生热,不等那细雪盖至,自已在尺寸之距烟腾如云。他感到好极了,挥起剑
来不知何所往去,只见月色皆落在鞘上,磨成细沙之状,撤成满剑腾腾蛟龙鹏鸟,
展翅而滑,翔傲慢然瞰视世间风景。
山脊欲裂,崩雪下泻,寒鹭又为那闹声吸引了,注目只觉有趣非凡。那落声
越急,他心情越跃,就要张手广广自白原中展步跑来,任长风拢鬓徐徐绞丝,忽
地编成一只黑蛾,拍翼振起,翩翩而舞,时宜靠拢在青衣之侧,时宜贴雪翻舞。
目光紧随相下,追追似是跑得已远,黑蛾涨翼拍拍停在月色苍光之下,圈圈而旋。
暖酒轻泻,一度水痕徐缓而爬,寒鹭把目光追到冰原池面,又见一只白狐,
四足踏踏而行,倾一只斜角耳,细听冰下清声,一回,一步,侧著头徐行徐走,
忽地见了寒鹭,又定下一双黑圈目细看。尔後,晃如对一个陌路人,天涯相逢,
笑了。
黄圈色舒展,眉头上两个颜色越发温和,白狐凝步走来,已不似前时慎步慎
行,似是急欲相会。若不是那两团颜色,寒鹭真个以为,见的不是王二,而是别
种温柔体贴之物。他且上前,交错著白腿匆匆而下,先是白尾巴贴地为摆,後是
滑发细下,翩翩一公子,见了寒鹭,随即开口响出和悦声:「寒鹭,原来你也来
了。」
「来?」黑蛾徐徐上遥,他仰首看过,又略过不解之色。
王二此时却尽是笑,两个白袖伸来,触手就把寒鹭轻轻拉过。「寒鹭,小七
可知你来?」
「绯七方才睡下。」寒鹭疏疏应到,低头,不觉又会心微笑。
「寒鹭,你可知当日小七看著这湖欢喜,特地缩湖为池,遥遥从西边带过来
的呢?」王二抬首仰向星空,却是傍若有失,幽幽的一道,不过婉若残弦。「被
雪冻了,此时看来又像个湖。」遥指一挥那山中道,又道:「那路亦复如是。」
「原来如是。」他开步脆踏在白冰之上,碎碎裂音突起,一里长纹广无边际,
越加发白,天上流云顿散,奇花异木旁支突开,寒鹭一无所觉,前凑,又随著王
二踏迹所行。
——寒鹭,寒鹭,真个是寒鹭?
弦声啪叱一断,弹放飞送,把一蛾打下,重重坠到地上云海。黑翼蠢动,托
在手里,叠叠扇出轻风。「哎呀。」寒鹭以一声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