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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亦倾耳细听。他心中主意。想是既然道理是自青宁子处听来的,就是有误,
也就不出这个大概,敛神之下,更形专注。
这青宁童子,说至得意处时,随即拍腿而立,支腰在侧,抬首而笑,痴态非
常,小孩顽气亦挥之不去。一席话下来,说他儿子如何如何的,竟占了大半,可
细听之下,当中却隐含过不少道理。他说的兴起,忽地又像忘了什麽,一掌拍下,
连连又再补述:「哎呀,糊涂!我竟忘了告诉你,这些万世宿邪名儿虽是厉害,
可初成妖邪时,因著其份只是精怪,若非有所凭托,则兽者不能如仙化人,器者
无计自行远走……」
他说著话顿,一拍又响在头上。「哎呀,混帐!我告诉你这什麽?你早该知
道。」
「并不尽然,请说。」飘雪已下,香炉生暖,寒鹭靠在他坐处上,是疑是痴,
迷茫一语,只望解惑。
「哼哼,原来这万世宿邪,厉害处即在如此………」见著寒鹭神色越发深厉,
长宁童子也不禁敛气正经起来。「其不同处,竟是可凭尸寄躯!平常迷人者,多
少要凭点生气依傍,可这万世宿邪竟是不用,借尸生形,冒名顶替,若非有如此
本是,我们除妖的就易当了。」
「真个如是?」寒鹭但问。
「岂是骗你,想来那狐大仙,懂得的也不比我多吧?」长宁又是得意,咬指
又看向寒鹭。「你还不知,为何那一扉一门就要作成方状?原来就是当日姜太公
想来的一个办法,教它们寄尸而居了,也留一点旧中集性,走得不方不便,奇形
怪状的好使道士们能一眼分辨。所以说耶,道士能有神通之威,也得答谢前人呀
……」
「耶?」听他越说越奇,寒鹭本是信了,此刻竟作疑心,只觉当中,竟又有
不少矛盾。
「再说我那笨儿子,也就是个不懂答谢前人之恩的。你想世人何以为孝,就
是当世有不孝魔作祟之故,此怪最厌孝,人就是孝了才足以驱魔,不然你看这世
上人,何以家家训孝?不过如除年兽那样,响响作个保佑而已。我这小儿,怕是
日後会教魔提去了……。」未几,竟有呜呜作泣之声,只见长宁红了鼻子,在那
啼哭之间,硬挤出丁点眼泪,不时偷偷瞧寒鹭看去,又说:「所以啊,寒鹭,我
想借你的威势去教训教训愚子……。」
「啊。」
长宁警觉抬头,听寒鹭声气,已知他平然不信。若是道破,只怕不好,於是
转心又说。「哎呀?原来天色已晚!」童子尖出一声,两手拍拍空囊,一脸颓色,
转而求道。「夜归者最怕夜妖,寒鹭,我但向你求些果物以代我身,祭了它们五
脏,以保我路平安。」
看来终会是祭了你五脏才对。寒鹭旦在心里急笑,连忙进屋取了些果品,放
在长宁童子手里,又受了他千鞠万谢,方才进屋,点起细灯,拉出绵褥丝锻,歇
坐下来。
剑阁身侧,他把那锦被半盖在肩,看向户外雪景,又再笑语:「原来,终是
一场孩童顽话。」
18:祭物日如悬灯,雾似晃纱,云覆丽色夹粉聚紫,重重盖下淡薄颜色。
肩上盖著重锦,一身冬衣密盖,寒鹭站在凤凰木下当头一看,只觉繁天软云,
恰恰落在红锦之上,盖满一重花饰。呵一口气,微擦双肩,花托上孤瓣危立,焦
灼颜色细飘,扩散至赤红之上,顿然化白。
「寒鹭。」似在笛管中吹出一气,回回刮过管壁擦出低妙之声。绯七半探身
出来,自木门中红衣分外醒目,他摆著脑袋,就要自那一片哑褐中寻人。
寒鹭见了只笑,晃晃走上前来,就在顽石之旁歇一歇气,微把敛鞘压石,露
出半袖褐白,对映石面灰哑,更见冷俊风骨。寒鹭边卷著袖旁软毛,边往绯七看
去,一肩红锦白雪色,只懂得笑。
闻见,绯七跃然走上前来,不偏不倚,正落在寒鹭身前。一蹄踏软,陷在雪
国里头,竟又是一番风景。寒鹭追随著那些踏印看去,只见小小的梅花凹陷,一
张开了四瓣,散散碎碎一线开来,太抵是前二後二,循著又反覆了许多回,直至
到他身前这一方石前止住,直至那红瞳映照。
「你瞧你,走得这般远了。」绯七匆匆走近,两手叠在他肩上,碰指又把披
风移正了点。
寒鹭捉袖把褐毛上扯,凭空指一指地,但作取笑。「不然,哪来遍地花痕?」
绯七刹时呆住,斜一斜眼,满堂眉都皱了,但却不高兴的喃喃:「本大仙不
是母的,开花又如何……」
「哈,你还道我在损你,谁不知我在夸你才是。想那释迦佛,岂不又是生来
就会触步生莲?你还真不知人情好,咳咳……」寒鹭半坐到大石上来,笑对绯七,
边咳出几口云气。
绯七扫过他的背,瞄到雪原之中,一刹苍凉闪过,片刻但作水中痕。「那些
什麽神佛,本大仙何用攀负?什麽花花草草,本大仙又不希罕。」
背上触感暖暖,与那一股寒气相冲,竟亦使人难过。寒鹭把半掌缩在软毛之
下,坐著那石影,遥看那虚幻。「对了,我看那与村落相接之道,方才竟又似是
远了些。」
绯七垂头与坐上寒鹭相看,半鬓低伏,指掌但把人捉深了,又道:「你若是
永待在这,任它再远再浩,又哪里能干害到你?」
细把眉目轻转,落在绯七一头松发之上,又转到两耳之旁,此时寒鹭才真切
看清,那一头红发并未尽是赤色,单在两鬓之上稍有回转,只见它往外翘落但垂
在耳背,颜色一新竟换成乌亮。脑海间一时浮现绯七本来模样,又想起他当时憩
睡情状,笑声呛起,还哪里能休?
先有讽语,无端又听著那笑声不断,绯七心里自是闷气,也不管那安慰语儿
了,转身顿坐在雪上一角。飞溅的颗粒沾衣,和著体嶃I 鬖阱膇N ,一个个深红
印痕浮现,似是一背伤痕般可怕。寒鹭正要伸指去触,不料却扑了个空,绯七忽
然立起,一下子就奔回那寺门处了。
「啊,祭物。」原来那木门旁早歇有一个黑木食盒,不过方才绯七急著寻人,
加以畴昔细雪轻盖,放在那头,竟是不易察觉。如今见了,又岂有放过的道理?
绯七爪扒一个,又是掉了另一个给寒鹭。
接来,细看,竟是螺贝镶嵌的黑漆盒面。方,就有一股馨香渗鼻;定睛一看,
亦是百样果子,异色炸物,一一陈设铺上,交叠出一副饕相。盒有三层,色色不
同,寒鹭看著绯七鲸吞之势,反似是窃人物者,盒沉在膝,又笑。「绯七,还亏
你还是个神仙,原来亦食人间烟火。」
「不然你道我吃的什麽?」绯七一嘴声音满满的泄了出来,爪痕刮刮,又抄
过了一盒。
「别人都说你们吸风饮露或是吃喝玉液琼浆,没想到,还是一般恋恋尘世。」
寒鹭踢著腿,自那石上跳下,一个食盒半包怀内,走著,就往前递来。
绯七低头一下一下把盒中的残屑排成形状,堆放在一起,抬头,却没有接过
寒鹭手上之物。「嗯,难道你就不眷恋?」
「我念念不忘。」寒鹭又走前了两步,木击木的敲声响起,光亮的盒面自此
脱离他的手中。「我常常想著师傅、师母他们怎样,又记挂师弟们有没有把剑练
好。不过……」他看著绯七,若有所思。
「你走不了。」沉吟的提醒一声,绯七看向雪面,看著它化了,融了,死了。
他拖起他的手,亦未曾放开。
是走不了,还是不走了,不过两个字词一转,却是大有不同。他想要解释,
进而尖眼上看,红瞳亦低抑下视,一片红,站在一片白上,刹那,流逝。
「他们为什麽要祭拜你?」他开始要知道了。
「他们住在这里,自是最好。此地尽收日月之露,间离俗世,且在我护荫之
下,亦能便於修行,免受邪魔侵扰。」刹那,雪纷飞。绯七把他迎入怀内,敛身
走在屋檐之下。「作为报酬,他们上供祭物。」
「言则他们不尽是人。」其实,寒鹭心里也该早已隐隐觉察。
那村野里巷虽看似与人间相类,可平俗世人,又哪里会住在谷中?就是他们
平常的一言一行,亦不似是个真切的人,不过在仿冒某一种,他们曾经见过的事
物。说话是真的,心情却是假,早该知道了,可非要真切听在耳里,否则还是难
以置信。
「他们全不是人。」头发散碎在肩,末端紧紧的收束,一下子把所有疑问收
结成乌亮的馀絮。额贴额,绯七看向寒鹭,只见他轻露白齿。
「闻说,杏贞姑娘亦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