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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骤然一个激灵,那天杜俊笙也在场!这样儿的事儿都亲眼见着了,怎的还会看上这样的姑娘!
门口的三大箱子上红绫满盖,谢老三有些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回去该怎么交代?
有些不死心,谢老三回头问了问将他们送到门口的珊瑚娘:“嫂子,这东西能不能就放家里了?你看我这带来带去的也不方便,回去了也不好交代……”
珊瑚娘顿了顿,摇头道:“这可是聘礼,哪儿有亲事儿都没说成的就下聘了?且不说我家答应不答应,外人看了,不得说我家闺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是?珊瑚刚才也说了,这东西贵重,家里这也不好放,别给丢了啥东西,我们也说不清楚了。”
珊瑚爹站在大屋门前,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皱着眉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不想走上前去也不想说什么,只站在门边儿上,听着里屋也安静,眉头不禁又紧了紧。
谢老三本想着珊瑚娘这人好说话,商量一下总不能一直不答应吧?哪成想她竟这样的回答,连点儿余地都不留,这真是没法儿说了!
招呼了坐在门外柳树下纳凉的挑夫们,一行人吵吵嚷嚷着来,灰头土脸地抬着东西又回去了。
珊瑚爹见状,又抽了两口烟,转身就进了自己屋里了。
这日因着这事儿,珊瑚一家都闷闷沉沉的,呆子中午回家就觉察到了有些不对,这才吃过饭,珊瑚爹便将珊瑚叫去大屋了。
“你自个儿咋想的?”珊瑚爹一开口,便是这句话。
本该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被珊瑚爹这么一问,珊瑚却是顿住了。
“我也不知道……”半晌才闷闷地回了这一句。
珊瑚爹眉头皱巴成一团,忍不住还是点了烟,一口吸得太猛,引得一阵猛咳。
珊瑚娘见状赶紧过去给他拍背顺气儿,嗔骂了他两句,等他好容易缓下口气儿来,这才转头问珊瑚:“今儿早上你说的那话,你不是……”
话说到一半,珊瑚爹忽然抓住珊瑚娘的手,看了她一眼。珊瑚娘一怔,回头看珊瑚,已是将头低低地埋下,看不清表情,珊瑚娘暗暗叹了口气,话便这么断在了一半,也没有再说下去。
本家里难得不下地,每到这时候都是热闹极的,今日下午除了双福娘过来问早上的事儿,一进屋安静了没会儿就开始大声讨论起来,呆子在草棚里听得不清明,却也多少知道了今儿早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听到双福娘大叫着“杜家想娶珊瑚连个大人都没来,当我们家好欺负的是吧!”,手里有些不受控地使了使劲儿,手里的笔竟应声断成了两截!
珊瑚一下午都没在,从跟珊瑚爹说过话之后就不见人影了,双福娘叫喊着要珊瑚出来商量的时候一家人才发现这丫头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待到呆子找着她的时候,她正躲在老屋的
第62章
这晚;珊瑚久久未眠,躺在炕上煎烙饼似的翻来翻去,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苏神婆说过的话,她究竟该如何选择?
又侧了侧身子;扰得一旁的珍珠半梦半醒间都有些不耐烦地嘀咕,珊瑚看了她一眼;心思却飘散起来。
本和杜俊笙,珊瑚是不想再扯上什么关系的;可是从重生以来发生的种种,有意无意间;总是直接间接地和杜俊笙有着关联;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羁绊,想必是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掉的孽缘了。
珊瑚心中本就积怨,对杜家的怨念,不止是最后将自己推入火堆的崔春英和杜俊笙,包括杜家的那些个兄弟妯娌,前世都看着她是来冲喜的身份,不是讥笑便是陷害,让她在杜家那几年日夜寝食难安,至死时整个人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精气神都被耗尽了。
想起前世自己会死,也是那些个人造的孽。从杜俊笙他爹身子骨不好开始,那帮人便是想要争财产的,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杜俊笙的堂嫂便是个冒头的,可是人虽霸道伶俐,却始终生不出孩子,想要跟其余那几个堂表兄弟争份家产,竟还找了假孕药想来出滥竽充数。却没想到那头还没用上,竟就让崔春英从中下手,将那药放进珊瑚的吃食里……
后来珊瑚也想过,要是那天她没有撞破崔春英和杜俊笙的脏事,那是不是她还能再活得长久一点,至少也等到杜俊笙取得家产的那天?可是却又自己否认了,铁树不在了,是瞒不住的,若是知道铁树是被崔春英害死的,那她是如何都不会忍气吞声的……算来算去终归都是死!
这是第二次有人来说亲,依然是杜家,依然是杜俊笙,不同的是这时的珊瑚不再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不再是期期艾艾不敢抗争,不再是被杜家花点儿银子就买回去冲喜的物件儿。
若是此时应了,那末进了杜家,却是身份不同了起来了,前世的宿怨现世的积愤,该报的半分不少地还回去,岂不是爽快!
夜已深,珊瑚脑中俗事盘旋,熬得红了一双眼,还不肯闭上,直直地望着屋子顶上的瓦片,心里有股热浪随时要冲击上来似的。
忽的外头有些声响,珊瑚动了动眼珠子,心想大概是叼耗子跟耗子玩儿着,依然自顾地想着自己的事儿,可听着听着有些不对,半撑起身子来往窗外看去。
隔着薄薄的窗户纸,外头院儿里移动的高大身形在月光下轮廓明显,黑压压的很有压迫力。
珊瑚心猛地重跳了几拍,缩进被窝里闷头盖上,脑子里一下放了空。
不知过了多久,珊瑚实在忍不住,掀开被子又往头顶上的窗户边蹭了蹭,院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月光洒地满地银霜。
珊瑚忽然有些泄气,重重地躺倒在炕上,手下一硌,不知道磕到什么东西,疼得直咧嘴。
心里乱糟糟地翻身到天边泛白,哪知才才堪堪睡去,便听得周边有响动。本想着是珍珠醒来不用去理会,可她摸摸索索了半天,像是在倒腾衣柜,珊瑚听得烦闷,皱着眉翻了个身,那边就忽然没动静了。
珍珠何时这么早起过?
珊瑚这头眼睛酸涩着想睡觉,听这动静珍珠又好像还没出门,懒了一阵,还是忍不住睁了眼,眯着眼从缝里看去,珍珠竟坐在炕尾,拿出她们过年时才拿出来脂粉盒子,这会子正捻了点胭脂往颊上涂抹。
又是折腾了好半晌,珍珠终于出了门,珊瑚却是也睡不住了,随便披上衣裳,蹬了鞋就往外跑,才开了门便远远见着,珍珠站在巷口跟人说话。那人侧了个身子,珊瑚眯着眼揉了好几回,终是确定没认错人。
珊瑚娘从屋子里出来时,正见着珊瑚站在门口发呆,叫了两声才叫回神来。
珊瑚娘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直问是不是身子又不舒坦了。天色微亮,珊瑚正好见着对面的人头上银丝斑斑,要说年纪大,珊瑚娘此时也就是三十来岁,只因着家中破落,辛苦操劳,虽是这年纪,已然老相丛生。若说是没见过其他人也还好,偏偏珊瑚前世侍奉着杜家夫人,四十来岁都容光焕发,更别提那涂红画绿的崔春英,三十岁时都跟十七八岁的姑娘无异。
鼻头有些泛酸,珊瑚只拉下她娘的手,安慰说自己没事,就是有些睡不好,想出来走走。
看着珊瑚眼下泛青,珊瑚娘也知她因为昨天杜家提亲的事,心神不宁也是有的,本到了嘴边的话却也吞了回去,这时候再多说什么,对孩子也是负担,还不如让她自己好好想想,等明天杜家再来人,珊瑚大概也能得出主意了。
起了火,放米下锅,珊瑚娘只让珊瑚赶紧再回去睡会儿,说是今天地头活儿不多,也不用她下地了。
珊瑚这会子头也昏昏沉沉地疼,回屋才躺下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就睡到了午时降至。
收拾好汤水饼子,珊瑚还去了隔壁双福家看了看红串儿,屋里就剩下她一人,懒懒地躺在窗下晒太阳,见珊瑚也要去地头,还让珊瑚帮带了句话,要双福早些回来,珊瑚笑着应好,挎着篮子就往地头去了。
离翠兰被休也有好些日子了,从前儿她还在村子里的时候,珊瑚就总能听到些关于她跟双福的事,那些没来由的,听着直教人恨得牙痒痒。珊瑚有时也怕,虽说翠兰那事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可翠兰想来对她不善,就怕她一时贼心大起,再回村子里来抹黑她,之前在村井边她说要去告诉红串儿的话,珊瑚到现在没敢忘了。
那会儿总怀疑是不是翠兰在背后捣鬼,生生捏造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惹得大家都不舒坦,自她走后,倒是也没再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珊瑚心里也就更加确信了,这话就是翠兰给传出来的。
刚才上双福家去了一趟,见红串儿还是懒懒的样子,心下也是安生了不少。这会子这么想着,脚下也轻快了许多,就连后头跟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