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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到哪里去呢?”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该送过来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送到EDEN,该筹备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修改和会场布置;然而这些事情也费不了他多少时间,所以他只好出来走走,免得管不住快脱疆的心情。
他不年轻了,也不愿再痛一次,他要的是永远,而且他再也输不起,所以他不想再玩游戏。他宁可只是单纯的交易,单纯的寻求一夜的慰藉。
但是里欧的存在太抢眼了,偶尔会令他失神。他接近他时会令他挣扎,不接近他时会令他感到寂寞,所以他只好撒钱买快乐;只要能够消除他心里的寂寞,他不在乎自己必须付出什么代价。
里欧对他不过是尊崇罢了,如果他会错意的话,只怕未来他得再一次面临当年兵悰事件的悲剧。
悲剧应该扼杀在摇篮里,不会延续的爱情应该扼杀在初萌之际……
“朱里安,我们到学院桥边的面具店去。”里欧突地喊了一声,站直了身子直望着大运河旁的巷弄间。“大家都已经开始准备面具嘉年华会了,我们既然要上街的话,也顺道去买面具应应景。”
天啊,他已经好久没有参加面具节了。在他尚未来到EDEN之前,他是买不起面具的;但当他进入EDEN后,他虽有足够的钱买上百副面具,却没有时间让他到外头玩。不过今年特殊,他终于可以在威尼斯享受他第一次的嘉年华会。
“你要面具的话还不简单,EDEN里头有一堆哩,天天戴面具,你戴不腻吗?”朱生安不禁想笑,但是一看见他熠熠发光的眼眸,登时发觉他像个孩子。
说的也是,二十一岁的年纪,应该还是个孩子,很佩服他还没有被污染。
“那是不一样的!”他不悦地侧首睨着他。
朱里安睇着他思忖了半晌,便对船夫说:“在学院桥靠岸。”
EDEN的第一把交椅都这么说了,他这个老板能说不好吗?就当作他这个失职的老板给他的一点犒赏吧!而且,他这孩子气的笑容……真是教人难以抗拒。
***
“那么你现在想要去哪里?”
帮里欧把面具戴好,拉好大衣的领子,再拉着他走出面具店,朱里安不禁反问。他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到哪里去。
反正他就是寂寞,就是满腔的爱泛滥成灾,给他一点名目宠宠他,应该不算什么坏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顺便买套衣服,要不然戴着面具却穿着正经的大衣,感觉好象有点奇怪。”里欧看着熙来攘往的人潮,每一个人身上的装扮都经过精心的设计,不禁觉得有点惋惜。
“等着吧,发表会那天,我会帮你设计一堆变装秀的服装,要你一套套地穿上伸展台。”睇着他脸上雪白精致的面具,隐隐约约只看见蓝绿色的眸子转动着,还有迷人的唇瓣轻掀着,朱里安不禁有点炫目。
不愧是EDEN第一把交椅,里欧拥有的不只是如天使般教人移不开视线的俊美,更有着恶魔一般的魅魂气息。
有时候瞧他太久,连他都几乎遏抑不了,险些逃不过他的魅惑。
“如果你不介意你的发表会被我搞砸的话,我也可以接受。”看着他右半边的脸上戴着黑色面具,里欧突地又调回视线,轻抚着刚才被他触碰过的脸颊,烧得他有点晕陶陶的。
唉,看来他是病入膏肓了,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窃喜。
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男人动情……动情!?他对他动情?
里欧霎时瞪大深邃似海的眸,见鬼似地瞪着身旁的朱里安。
“怎么了?”仿佛感受到里欧古怪又灼热的视线,他不禁侧首睨着他。
“我……”他避之唯恐不及般地转过眸子,刻意加快脚步,感觉脸上烧起难以理解的热度。
可恶!天气这么冷,为何他的脸却这么烫?
动情?这就是动情的感觉?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震慑得说不出话,想否认如此骇人的想法,可是却找不到合理的说辞,可以说服他这种想法不过是一时胡涂。
但若把他的心情解释为动情,竟还挺贴切的。
“里欧,你往这边走是打算到圣马可广场去吗?”
朱里安在他的后头追赶着,在错综复杂的阶梯和桥梁之间穿梭着,却猜不透他态度突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呃……对啊!”他有点尴尬地响应着,然而却不敢回头。
怎么能回头?一旦回头,他一定会发现他的异状;可是,他总不能一直背对着他吧?这个方式虚应久了,傻子也会看出端倪。
不过他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受不了刚才浮现的念头所带来的震撼。
但是话说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对他动了情,毕竟他没对人动过情,更没有谈过恋爱,他当然不知道动情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过若是把这种感觉套入爱情公式的话,或许他真的是动情了也说不定,因为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这种感觉,也不曾对任何人产生依恋,更不曾如此在乎任何一个人。
他猛地明白为何当他见到其它男人躺在朱里安床上时,他会道出满嘴的讥讽。
在EDEN招待贵族妇人、名门淑媛不过只是虚应故事,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根本谈不上什么情啊爱的;但是他从她们看他的眼神,他也猜得出她们肯定已被他所惑,且是心甘情愿地任他掠掳。
那他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朱里安的呢?
一想到这件事,里欧突地停下脚步,跟在他后头的朱里安险些撞上他。
“你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会儿走快,一会儿又停下来。”朱里安不禁叹了一口气,闪身走到他的身侧,没好气地睨着他失神的眸子。“里欧?”
“嗄?”
他像是猛地被惊醒,双眼瞪得老大。
他是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的?里欧微微慌张地闪躲着他的注视,却又试着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是愈是调节呼吸,愈是发觉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这种紧张得毛孔全开的感觉对他而言还是第一次。
“里欧?”朱里安微挑起眉,笑得很勾魂,带点慑人的邪气。“我不管你现在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很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好好欣赏多年未见的威尼斯旖旋风光。”
这小子的脑袋里在想什么,难道他会不懂吗?
到了他这个年纪若还要装傻,假装什么都不懂的话,那可真是太荒唐了。不过知道了又如何?里欧不说、他不提,这件事就会在这种情况之下画下休止符。
“我知道了。”他慌张地响应着,径自往前走,却发觉自己的脸烫得过分。
还好他有戴面具,要不然如果朱里安问起,他该怎么回答他?连他自己都还不太懂这是什么滋味,要他怎么回答呢?
朱里安不发一语,径自任他带领着,沿着迷宫似的小街巷由三月二十二日大街直往圣马可广场走。
沿途参与的民众和外来的观光客几乎把威尼斯的大街小巷、运河渠道都给挤爆,他们只能在人群中一寸才地移动。
心思是两极的,不在能与不能,而在要与不要之间……
***
走进圣马可广场南侧新行政大楼一楼的佛罗里安咖啡馆,仿若时空交错,进入了十八世纪,纸醉金迷、糜烂放荡的威尼斯,里头处处可见身着中古巴洛克华丽服饰的男女;而人们脸上各式各样、各形各色的面具更是让人充分感受到嘉年华会的缤纷。
而在咖啡馆最里头的小包厢,可以隔着镂花的玻璃窗看见满坑满谷的人潮正聚集在蒙着薄雾的广场,丝毫不理会雾雨的寒冻。
“天啊,我没想到今年的嘉年华会竟然如此吓人。”
“这里以前可是皇宫。”
“是吗?”里欧显得雀跃不已,蓝绿色的眸子更因此熠熠生光。
“你是威尼斯人,难道不知道这些基本常识吗?”连他这个外来客都知道,他怎会不知道?
“我说过了,我之前一直待在丽都岛,后来即使待在EDEN,每年的嘉年华会也都是我最怕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到广场上参与嘉年华会。”他的眼始终停留在广场上,仿若外头有多么吸引他的东西似的。
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一旦雀跃的心情退去,便会让他想起刚才一路上两个人的身躯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而那差点让他失控。
而他失控的,不只是心跳,还有……
“是吗?谁要你是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