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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不等江月彻底安下心,她便觉得一道目光直往自己身上投来。她抬首,坐她对面竟是方守成!
方守成一个书院教书先生,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知州门客,如何轮得到他来与萨奚议和?
不对,江月眉心一蹙,忽然想起祁璟说过话。
他和郡主背后,都是……邵相。
电光火石间,江月几乎要把近几个月来发生所有事情全部串一起……从郡主入住夏州,戒断军粮,再到她说出要嫁给祁璟,接着郡主又勾结萨奚、联络邵相,如今方守成则作为议和使者来到蔚州!
他们早就谋划议和事情!也早防着祁璟与萨奚开战!
当初断粮,恐怕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断粮未果,郡主又提出要祁璟娶她……不承想,她反倒因此而激得祁璟冒险开战,只得提前示警萨奚。
接下来,一道道明为圣旨,实则是邵相授意旨意追至毓关之外,为便是将祁璟召回京中,以从容与萨奚谈判。
当真卑鄙!
江月攥起拳头,掩饰自己指尖颤抖。
帖穆尔注意到江月忽然情绪变化,不由得侧目看她,他心生疑窦,偏过身子,作势江月鬓边一吻,压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江月垂首,摇了摇头。
帖穆尔见她不说,倒也不再追问,只桌案下用大掌包住女孩儿小小拳头,接着,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方守成将这一切都看眼中,脸色变得有些不悦。但碍着场都是萨奚人,他也没胆量发作。直至萨奚王入座,一阵寒暄之后,方守成才举杯,朝着江月方向道:“他乡遇故知,实是难得,不知下可否敬董姑娘一杯酒?”
不等江月回应,帖穆尔率先问道:“哦?方大人与江月很熟?”
说着,他伸手揽过江月,俨然一个所有者姿态。
方守成酒杯拿手里,不无几分尴尬,“董姑娘与下自幼相识,感情甚笃,若是您愿意割爱,下还想以重金赎回董姑娘。”
帖穆尔兀自斟了杯酒,闲闲举了起来,向方守成示一示意,轻笑道:“真是抱歉,董姑娘已经嫁给了舍弟,且有了我孩子……她有孕身,不便饮酒,这一杯,我替她受了。”
言罢,杯中琼液,帖穆尔一饮而。
方守成不知其故,只以为江月一女侍二夫,登时脸色大变,手中杯子也没拿稳,直直摔地上,“婉婉你——”
他大恼之下,竟也顾不得场合,稍微顿了顿,便狠狠骂道:“不知廉耻!你如何对得起师父天之灵!苟且偷生活萨奚,倒不如死了算了!”
此言一出,帖穆尔眉间神情便寒了下来。他正要开口替江月回骂过去,江月却反手按住他。
她身姿优雅,意态从容,取了酒壶兀自斟满一杯酒。
帖穆尔她身侧,见她虽淡定万分,然而薄唇仍是紧抿,已猜到女孩儿又伪装。她举起酒杯,盈盈向方守成一笑,“大哥别急着叫我死,死蔚州城魏人多了,恐怕当真不多我这一个……既然方大哥主动提起,这杯酒,我便敬给死此地无辜百姓还有阵亡将士吧。”
她一杯酒轻巧倒桌案前地上,笑意凝嘴边,冷似这一日雪。“冤有头,债有主,愿他们天之灵能够知道自己枉死,该去找谁算账!”
江月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后一句话,睚眦欲裂,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好座萨奚将领,听得懂两人交谈只少数,两人虽都有些失态,但究竟也没引起怎样波澜。
帖穆尔唯恐江月情绪崩溃,待她一语落毕,便将人拥住。他转首向萨奚王说了几句,也不顾旁人目光,拉起江月,就此离场。
漫天雪花纷扬,辘辘而行马车像是碾压江月心上。
她胸脯犹自起伏不定,像是仍未从与方守成争辩中平息下来,帖穆尔拍了拍她手背,略作安慰。
江月不自地挪开搭膝头手,缩回了袍袖之中。帖穆尔一滞,突然道:“我以为你见他会高兴一点,他羞辱你,我不知道。”
这是解释吗?
江月抬头,眼神迷蒙地望了眼帖穆尔,半晌,方温声答了句没事。
这样低落情绪让帖穆尔没由来地有了不安,他斟酌了几遍安慰之词,临下车前,才又开口,“你别恼,郎中说了,情绪波动对胎儿不好。”
这句话倒当真奏了效,江月扶着车辕,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点头附和,“是,我不生气了。”
说归这样说,等到帖穆尔让她回了房,江月还是有些说不出烦躁。夜渐渐深了,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不为方守成辱骂而亏心,只是想起自己与祁璟蔚州攻城日子,想起祁璟信誓旦旦要收复关外九城模样,想起誓师时大魏将士震天呼喝……十分难过。
他们拼生命去捍卫国家和百姓尊严,却几个朝臣四两拨千斤之下,成了一个笑话。
议和完毕,除了殉难者家人亲属,恐怕再不会有人想起他们牺牲,不会有人再主动提起这一段过往。
那些英勇灵魂,将就此灰飞烟灭,消弭历史长河。
何其可悲。
江月到底是躺不住,披衣起身,她小心翼翼地推门出来,月色皎洁,雪光清冷。也不知,她和祁璟能望见同一个月亮,会不会有同一桩心事。
望了一阵,江月忽觉茫茫夜色里,屋檐上立了个人。她眯一眯眼,果然,那道黑影纵跃而下,顿了顿,竟朝她走来。
江月心里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那人加步速,飞也似便追到江月身前。
{〃文〃}一身夜行衣,黑色面罩,却是……熟悉眼神。
{〃人〃}“董姑娘。”
{〃书〃}竟是薛徽?!
{〃屋〃}江月生怕被人发现,忙不迭让薛徽进了屋。她不敢点烛,两人就借着月色,互相打量着对方。
“薛郎,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
薛徽拽下面罩,面容冷峻,像是压抑着怒气,“怎么?我不该来么?”
江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下意识地辩解,“不,不是,蔚州城里全是萨奚官兵,你孤身而入,我担心你被人发现……将军呢?将军好不好?”
薛徽仿佛根本不信江月解释,冷作一哼,“姑娘想也该知道。”
江月沉默,她不该怀疑他……就算他不得已要娶安如郡主,就算他食言,就算他终忘了自己,当时是爱是敷衍,她心里都清楚。
两人静静以对,过了许久,江月方又问道:“你怎么潜进来?”
“听说方守成要来议和,我跟着他进城。”薛徽简明扼要地解释,却是抢江月再次发问前,先一步开口,“你有了那个萨奚人孩子?”
江月忙摇头,“不是!是……是将军,此事说来话长,待离开这里,我再慢慢和你解释。”
说到离开,薛徽方有几分释然,只嘴上忍不住揶揄,“姑娘倒还记得大魏。”
“你这是什么话!”江月低声一句轻斥,薛徽已察觉自己失言,他顿了顿,索性避开这个话题,“姑娘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吧。”
江月一怔,“现?只你一人,怎么带我出城?”
薛徽不以为然,“姑娘不是会骑马?夜里萨奚人防备不严,杀出去,骑马一宿便能回到咱们营地。”
听闻此言,江月不由得生了迟疑,“要骑马吗?我……我恐怕不行。”
她怀胎尚不满三个月不说,本就胎坐不稳,镇日里要服药。若这样颠簸一夜,孩子必是保不住了。
薛徽不知个中内详,已是微恼,压低声质问道:“你根本不想走是不是?亏将军那么信你,你早就勾结了这个萨奚人吧?当初我们毓山上救下姑娘,姑娘不是还替此人求过情?”
江月万没想到薛徽会做此想,脱口正欲解释,却闻一阵敲门声,“江月?你还没睡?”
是卢雅!
两人同时都是沉默,江月先反应过来,指了指门口,坐了两个方向相反手势,示意自己去引开卢雅,让薛徽趁机流走。
薛徽仍有不悦,只逼不得已地点了点头。江月应声出门,挽住卢雅,低低说了几句什么。静寂夜里,女子柔婉声音仿若是日月色,清亮极了。
那日与薛徽一别,他再没出现过。
一个未曾解开误会江月心里扎了根,总让她有些不好预感。
然而,江月害怕自己想得愈多,愈容易外人面前露出破绽,只好强逼着自己放下此事,专心养胎。
腊月蔚州冷得可怕,江月镇日缩屋子里不肯出门,只恨不得天天抱着火炉才好。嘉图瑚没想到江月这样畏冷,隔了几日,忽然让卢雅来传了话,请她搬到正房,去与帖穆尔同住。
江月初得这消息,心里颇有些别扭,直拖延到当晚,帖穆尔亲自来问时,江月才忸忸怩怩地推诿:“我你房里,你若和旁女人……我多碍事。”
帖穆尔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二话不说地捞起她手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