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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
“香先生,该起身准备了。”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远远的站在房门口对我说话,因为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能进我的房间。
她叫秀,我的助理,为我安排时间,应酬客人。
管理科的大学生却是一个男妓的助理。
我至此不敢轻视自己的职业。
许多同事喜欢任意指使助理,我却对秀很客气——自己尚能说一口流利的中英法德语,又哪里有资格笑她。
“八点正宴会开始,今晚是一位华特先生约您出席。”
秀取来我今晚要穿的衣服挂在架上,依旧是真丝,白色。
最肮脏的我喜欢最纯洁的白色。
披上丝袍,我在妆镜前坐下。
陡然,镜中仿佛映出左侧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一惊转头,怔怔的,那不是我吗?
夜莺每夜对镜妆扮时,我都习惯端一张小凳,远远坐在左侧看他。他察觉我的视线,转头向我一笑。
可是现在,镜里映出的脸孔却是我。
或者坐在那里的才是小小的我,这里的,却是夜莺的灵魂。
是夜莺,还是我?
时空混淆了,可是身体仍然记得,如夜莺当年所做。先稍稍修饰眼睛,再用极淡极嫩的粉色不褪色唇膏略略抹一点,已经很足够。年轻,白皙的皮肤光滑紧绷,眼睛明亮,根本不用多余的装饰。
最后,夜莺总是用指尖沾一点银粉,在眼睑至眼角轻轻一抹。不显眼,但是在灯光下,眨一眨眼,闪闪发光,如精灵。
夜莺说,千万不要抹紫色的眼影,那样会使你在客人心中的地位沦落至与街妓等同。姿势要漂亮。有多高贵,就装多高贵。
象这一抹银粉,含蓄的冶艳,已经是我们和街妓的区别所在。他们已将肉体赤裸裸摊开来买,而我们,至少还有块遮羞布。
极乐给我们最好的教育,光看我们的知识与谈吐,与哈佛生没有分别。所以,我们有资格收取惊人的价位。
奢华的宴会。
澳洲的龙虾,中国的鲈鱼。来自法国著名酿酒区不知年份的红酒,香气四溢。
我将手交给华特先生,让他牵着我走入舞池。
这个客人是初次见面。
华特先生有一点年纪了,两鬓微斑,但是身材仍如青年。儒雅、温和,即使是交易,他依然尊重我。
他给我的印象非常好。
任他领着我随乐曲移动。我轻轻靠在他宽阔的肩上,用脸颊去感受他的高级西装良好的触感。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
“你醉了。”华特先生温柔的在我耳边说。
我不出声,对牢他笑。
其实我想说:我没有醉。你看!我还记得我的职业道德——客人永远正确,不得反驳客人。
他要我醉,我只得醉。
他将我抱进房中放在床上。我闭上眼,等待,动都懒得动。
华特脱衣上了床,躺在我身边,却只是静静看着我,什么都没有做。
他在想什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反正付了钱,做与不做是他的自由。我不再理他,心安理得的睡着。
(三)
夜莺说:香,爱情是一种至奢华的东西,不象豪华别墅名贵跑车,买了可以再买。消费一次就可能要付出你的一切作为代价,尤其是我们这种人。
所以当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记得——逃开!
逃得越远越好。
这些话我一直记得,但是从不相信我会遇到那个人,直到那天……
那天,我随客人赴一个俱乐部的节目。
那是个我讨厌的俱乐部。强暴、轮奸、虐待、乱交,所谓的节目无非如此,无论看过多少次,我还是觉得恶心,连那里的饮料都似乎沾有性液的腥气。
蔷薇夜。
那个节目被称为蔷薇夜。
红丝绒布幕拉开,华美的小型舞台上铺一块绣金色团花的白地毯。地毯上,有一个少年。
不,是孩子。十岁左右,只是孩子。
他双膝着地趴伏在地上,面朝里。所以他的长相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展现在人前的部位。
那是一朵蔷薇、红色蔷薇。
精致的刺青以红花为中心,带刺的青色藤蔓缠绕在雪白的肢体上,蜿蜒如蛇。
白肤、红花、青藤,令人震撼。
药效发作了,那孩子开始轻轻呻吟,腰肢颤动。
奇景出现。
舞台上方的液晶大屏幕打出特写——妖艳的红花由半开而至绽放,羞涩艰辛的将嫩红的内部展露在人前。
一瓣一瓣,繁复的花蕊轻颤。
蜜稠晶亮的汁液自花芯沁出,颤巍巍一点点沾在花瓣上。
朝露蔷薇!
刺青象活了似的,沾满露珠的花瓣似娇弱不胜的颤动。
众宾客叹为观止,眼中都透出赤裸狂热的情欲。
花瓣似不能承载,一滴蜜露似水晶珠滚落。
看客的情绪达到顶点,拍卖于此时开始。价高者得之,可上台,作为胜利者在众人面前采下那朵尚不知人事的蔷薇。
叫价之声不绝。
我身边的男人眼睛赤红,象发情的雄兽。终于由他投得,踏上白毯,踌躇满志。
我轻轻站起向外走去。一早明白,此时无人会注意我的行动,他们眼里,只有那流泪的蔷薇。
撕裂的惨叫、男人们猥亵的哄笑声。
我头也不回,推开门离去。
各个房间正上演幕幕丑剧,但是大厅是空旷、安静的,只有我一人。
静下来,我却意外的听到一阵与性无关的声响。循声走去,那是角落一个昏暗的小房。
一个高大的保镖把玩着手中香烟盒大小的微型摄象机,对蜷曲在地上的年轻东方男子冷笑:“说!是谁叫你来偷拍的,你是什么来路?”
那男子似吃了不少苦头,端正的脸上数处瘀青。站不起来,但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只一眼我就失了心魂。他黑眸中不屈的倔强让我心痛。
“住手!”
我的行动竟似不受脑子的控制。
危险、危险,快逃开!
我的理智这样告诉我,可是肉体并不由理智支配。
我走了进去。
“香先生!”一屋壮汉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让开,任我走到那倒地的男子面前。
“他是我的人。因为贵所的节目十分精彩,所以我让他拍一些纪念片子。”我冷冷的用眼角扫过他们。“业内交流。不行吗?”
“既然是香先生的人,自然怎样都可以。”领头的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只是下次您只须吩咐一声,我们自会将录象送上,不劳香先生费心。”
“还不出去!”我厉声喝道。
保镖门不敢违抗,向我一鞠躬后默默离去了。
那东方男子挣扎的要从地上爬起来,我急急走过去扶起他。
“你没事吧。”
“别碰我!”他挥开我的手,怒目以对。“别想要我感激你,你和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
一片好意竟被人拒绝,淡淡的怒意升腾。但是看到他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我的怒意却又瞬间云散,情不自禁的追过去。
我亦步亦随的跟在他身后。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好吗?”
话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贱了?虽然操持贱业,但是向来只有人求我,哪有我求人的份?
我究竟是怎么了?
那男子猛的转过头来,象是要怒骂。此时我们已来到灯光下,他初次看清了我,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艳,终于把口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可我却被自己的异行吓到,无心去注意他的表情。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在阴暗的街道上,谁都没有说话。
走进龌龊的贫民区,我脚步愈发沉重。角落里饥饿的孩子狼一般饥渴的目光让我冷汗直冒。这里我不是没有来过,但是每次都是坐在高级房车里。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脚上定制自意大利的|乳白色小羊皮鞋踏在这肮脏潮湿的地面上。
我不属于这里!
奢华糜乱的世界使我厌倦疲惫,但是那是我所熟识的生活,在这个充满饥饿、贫穷的陌生世界里,我无所适从,恐惧万分。
是什么令我跟着他来到这里,是一见钟情吗?
我太傻了!
逃吧,现在还来得及。逃回我奢华的卧室里,喝很多酒,然后钻到海浪般的雪白真丝衣服堆里醉生梦死,就当一切不曾发生。
就在我正要转身逃开时,那个人开口了。
“请你喝杯酒。”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再一秒钟,我就可以逃走,当做从来不曾见过他。可是只是他一句话,我的肉身就不由自主的跟他走进街头的小酒吧,无视心中越来越深的恐惧。
一进门,我就觉得眩晕。刺鼻的酒味、汗臭混在污浊的空气中,喧哗的音乐、人声,混乱不堪,仿佛集中了这个城市所有的污秽。
我的衣饰、气质,一切都显示了与他们不是同类。不怀好意的目光象针一样刺着我。
那男子的眼里有一丝嘲弄——他在打量我。
我坐了下来。
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