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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林帝也从未曾冷落过她,霄皇后永远都是这个国家的国母。
嘉鱼常常在想,在她的眼里,是不是看到都是不尽相同的世事。
太辅年迈的声音从自上传下,众人哗然。
谨妃,他的母亲,脸上半喜半惊,前刻还因为林帝逝去的惶惶不安瞬间便因喜悦而展开,但却又不敢表露的那般明显,一张美丽的脸因此而扭曲变形,掩不住眼底细微的痕迹。
嘉鱼,过来。
霄皇后坐在龙座旁边,朝他招手,见到嘉鱼的迟疑,霄皇后没有开口斥他,只是看着他,温和的眼神让嘉鱼慢慢站了起来,穿过跪在的身边的,诸多苍白的身影,迈向霄皇后,迈向纵是主人逝去也未曾折耗一分一毫亮眼光芒的帝座。
嘉鱼跪在霄皇后面前,眼前这名端庄的女子微微朝他点头,嘉鱼,你现在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天下的君父了。
春暖花开。
迎春在湛露斋里面娇艳的盛开,满是点缀开的嫩黄,茂盛的将嘉鱼的身影都掩了进去,他只是专心的伺弄着他的花草,湛露斋才是他的天地。
妇罗忧心忡忡,她举着嘉鱼新酿好的酒,这是用迎春花酿的,嘉鱼仍旧是喜欢花酿,可是味道却变了,正如他的人。
虽然登基数月,也是规规矩矩的上朝听政,批阅奏折。他只是听,却从来不说,重大的事情也交由霄皇太后与三公决定,那般谦敬,众人都说,他们有了一位宅心仁厚,宽以待人的好皇帝。
霄皇太后看着嘉鱼的眼神愈来愈透着一丝无奈,与悲悯。
依嘉鱼这样的性子,坐上了一个他本不想坐的位置,本就是一个悲剧,而当他坐的那个位置可以决定更多人命运的时候,那么这个悲剧就会变成一场闹剧。
一场由阴谋所构筑起来的闹剧。
当那只箭射中嘉鱼的胸口时,也为这场闹剧揭开了序幕,每个人都知道新皇帝不喜欢有人跟在身旁,大家只能远远的保护他,而这一点,也为刺客创造了极好的条件。
鲜血溅洒在迎春花上面,明媚的黄与妖艳的红,在这个苍白的世界里添上一抹亮丽的颜色。
嘉鱼倒下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也许这就是长醉不起。
霄皇太后拂开他额前的湿发,坐在床侧看着他,已经查清楚了,刺杀皇上的是三皇子,刺客已经诛于当场,其余人等也皆已下狱,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如何。
嘉鱼看着霄皇太后,还有妇罗,谨妃,三公,缓缓说道,杀。
一个不留。
他那剩下的十五个兄弟,外放的外放,贬的贬,杀的杀,圈禁的圈禁,全部都被折了羽翼。
玄武门外的血,溢入地内,长了满地的石蒜花,靡红如斯,哀号遍野。
他不再是众人眼里仁慈懦弱的新帝。
这样一场风波动乱下来,天又凉了,今年没有下雪,只是干冷,干冷干冷的。
嘉鱼一个人骑马到了定陵,在多娇的墓前坐在一会,年迈的守陵人并不知道他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而外界的风雨也没有侵扰到这个安宁的位置,他只是觉得奇怪,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过来了。
是吗。嘉鱼一面戴着麂皮手套,一面应了声。
老人替他重新将马牵好,嘉鱼朝他笑了笑,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了。尔后便策马离去,两侧的树已经枯黄,连落叶都没有了。
嘉鱼停下马,回首看了看定陵,在暗黄的霭色之中,唯有那淡定的青色,沉沉的压着,宛若笑颜。
他笑了起来。
凤眠,你好狠的心。
连回首看一看都没有么。
回去的时候,宫里慌作一团,看到他走进来的身影,才舒了口气。
嘉鱼笑着,将披肩解了下来,妇罗忙接了过来,挽在手肘,轻声问道,皇上……
朕听说,凤眠现居于淮阴,是么。
妇罗心里一颤,可是她看不出来嘉鱼现在的心思,他的小皇子变了,自从秋日的落叶之后便变了。
珠玉即使是掩在泥土之中,也仍是盖不住他本来的光华,既然如此,何不干干脆脆的让他为国效力呢。
嘉鱼说道,他的脸上有一缕难掩的疲惫,这种疲惫在他的父亲身上曾经见过,带着一丝不祥的阴霾,几场病下来,嘉鱼的身体已经开始单薄,妇罗却只想问他,这是他的真心话吗,这是他诚心说的话么。
皇上,需要拟诏将他召入宫来吗?从旁的小太监问道。
嘉鱼回眸,然后摇头,朕去吧……,我想亲自去见。
在那一瞬间,妇罗发现嘉鱼回到了从前的岁月,回到了酿着兰花的那段日子。
宫里的事情都交与了霄皇太后,嘉鱼与妇罗一同出了宫,旁人的眼里,官道上,不过是一名苍白着脸色的少年,带着他的侍女,行走在昏黄的霭色之下。
那般的普通。
妇罗看的出来嘉鱼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的笑意从眼里透出来,看着淮阴的风景,撑开的篙,清亮的歌,渔女轻吟。
人在绮窗中,离愁遍绕,天涯不尽,却在眉峰。
嘉鱼将手中的折扇慢慢,一折一折的收了回去,仰首看着暖阳,暖阳的后面,是一片竹林,一间竹屋,君子如竹,推门入内,包裹在青色之中,是竹制的一切,床,桌,凳,椅……
没有一丝一点的橙色。
终是到了。桌上有微薄的灰尘,轻触,走了也大概有月余了吧。
心里空了,满怀的一份心绪,就这样在灰尘之中,雾刹刹的消失,沉沉的失落了。
妇罗轻声问他,要等么。
嘉鱼犹豫了,鼻间却是嗅到一丝香气,这样浓郁的兰香,是他已经酿不出来的香气,他酿的酒已经愈来愈苦,大概这便是兰花于他的报复,他折了它的傲骨,它还他的,便不是娇媚的酒香。
他回到了自己的湛露斋,回去的时候迎春已经谢了,夏荷慢慢的探出头来。
这一年里,很平静。
等到他第二年再去那座竹屋的时候,仍旧是一层淡薄的灰,仍旧只是不过月余的厚度。
第三年,还是如此。
嘉鱼突然觉得,他与他之间,不见面会更好一些。
只是在第四年的时候,终是与凤眠见了面,那种含噙在眼底与嘴角的笑意,穿着淡色布衣的凤眠,手执书卷站在那里看着他。
那一瞬间,竟然会从心里涌起强烈的杀意,嘉鱼觉得那种翻江倒海的恨意将他掩没。
闪着寒光的佩剑毫不犹豫的刺向凤眠。
林国的皇子都是习剑的,纵然是嘉鱼,也是习过,那种冷冽的剑意会透过手指,侵渗到身体的每一分,每一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会选择这么做,在过往的岁月中,他只是在欺骗自己没有恨意,没有恨过眼前的人带走了多娇,带走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可是,欺骗就是欺骗,不过是一层纸,而恨意却是一点一点沉淀下来,并没有随着欺骗而消失,时间而消散,在骨子里面生根,只需要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便生长成参天的树。
多娇应当仍旧只是那个掀开帘子,朝他微笑的小妹妹,活在他的身旁。
凤眠只是安静的注视着嘉鱼,看着那柄剑落下,尔后如兽般撕裂开衣衫,静寂无声。
他是坦然的。
这种坦然将嘉鱼刺伤,他停了下来,将剑掷在地上,坚直如一道坟冢,埋葬灵魂。
嘉鱼命令到,你回来!
回忆太沉重了,沉重到他无法一个人承担下去,他需要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旁,陪着他,一起回忆,那样,他会好过许多。
对面而视,这几年的岁月并没有让凤眠有多少改变,其实可以说让他成长的身形更有男子的气概,而那种淡然的,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气质,带着淮阴的优雅与通达,也带着一丝嘉鱼所熟悉的味道,那种一直像雾一般萦绕在他身旁的味道。
你仍旧是这个国家的丞相。
我答应过一个人,永远不回去。他笑着,如果你想要什么,我在这里一样可以为你取得。那般的自信,咄咄逼人。
包括天下?
凤眠愣了愣,然后点头,包括天下。
嘉鱼推开门离去,阳光让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其实凤眠从未曾离开过林国的宫殿,离开过佛光湖,离开过永錾塔,离开过他的身旁。
守在门外的妇罗看着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辉下,拖曳着长长的影子。
直至回到湛露斋时也是如此,单薄的,背向每一个人。
嘉鱼回过脸来,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眼里透着一丝哀意,妇罗,怎么办,这花一直一直的落,止都止不住。一株秋海棠,洋洋洒洒的落着花。
落英虽然是美,可是落的多了就是愁了。
妇罗蹙眉,大概连根都已经烂了。
嘉鱼没有说话,他将花都摘了下来,这样的事情他从来不假手于人,凡事皆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