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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出没,我还是比较担心你的安危。”
“你太多心了,我怎么会有事?”郯焰的逼近令 檎又开始恼火,他眉头越皱越深,平稳的步伐亦加快许多。
“晌午时分烈阳晒人,或许我们该至路旁茶坊休息休息,等待会儿天凉了些再上山如何?”纵使 檎躲他如避毒蛇猛兽,但郯焰始终死跟着他不放。他既已下定决心要将这娃儿拐到手,便不准备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郯焰初见 檎便为他所撼动,他无暇去理解这感觉从何而来,只知道此人是他寻觅已久的,更相信今生若让这个人由身边离去,自己肯定会一生憾恨,抑郁而终。
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郯焰扯着不怀好意的笑,怎么都不离开 檎半步。这娃儿注定了是他的人,管他是男是女,反正让他爱上了,他就难以逃出生天。
“你请便吧,恕我无法奉陪。” 檎拉紧身上对当地人而言已是过厚的棉絮袍衣,赶忙上山。
大街上熙来攘往地热闹不已, 檎挑着直行大道便急忙往前而行,他因为不想再被郯焰的打扰所拖延,专注的视线只凝视着眼前的一小段石子路。此时,没察觉暗巷内走出佝偻身影的他,因步行匆匆未加留意,而与巷内步出的老人家撞在一块。
“哎哟!”身着粗布衣衫的老人家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手中撑挂着布招牌的短竿应声断成两截。
檎被狠狠一撞,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往老人家身上跌去,就在他暗喊了声糟糕的同时,衣领已早一步的被用力一提,整个人往后倒,不偏不倚地落入郯焰怀里。
一碰着郯焰宽厚的胸膛, 檎却如同虾子遇上烧红的铁板般整个人跳了起来,好似活生生被烫了下。
郯焰笑得诡异,他见 檎躲得太急却被自己的脚给绊了一跤,立刻又托住了 檎。
但 檎不领情,随即再隔开他伸过来扶持的双手,有些懊恼地低着头,跑去搀扶起摔得很惨的老人家。
“老爷爷你没事吧?” 檎扶起老人家后,匆忙地拾起断成两段、写着“铁板神算”的布招牌还给他。
那老人家不知是否是惊吓过度,竟紧紧扣握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让 檎的手臂泛红了一块。
“老爷爷?” 檎探头至老人家面前,惊觉那老人家神色惊恐,一双眼睁得老大;但仔细一看,眼里竟是黑抹抹、空洞洞的,俨然是眼珠被挖空后所留下的眼窝痕迹。
没见过被挖去双眼的人, 檎有些惊讶,接着,他见到老人家皱巴巴如风干橘皮的坑洞脸庞猛地抽搐着,全身颤抖不停,干瘪的双唇虽困难却竭尽所能地结巴喊叫着:
“天、天……天上……谪仙人!”
* * *
檎扯了扯藤蔓,发觉还算牢固。他又望了眼脚下的悬崖,崖下树林葱郁茂密,初秋之际满坑满谷的苍翠未减,丝毫没有半点萧条之意。
郯焰随之探了一眼,只觉此崖高不可测。“居高临下,四周群山峻岭绿意盎然,我旅居鸿城十年有余也无暇见识此处美景。没想到 大夫有此闲情逸致,竟能寻得这般景致。”
“没有啊,我不是来看风景的。”说着, 檎将长藤于一旁的大树上绕了几圈,加以绑牢。
“咦?”
檎将背上的药箱背好,看着崖边灿烂盛开的蔻丹红花。此种花材只生长在悬崖边,其性温和,根、茎、叶皆可入药,对血脉阻塞不畅、筋骨受损者有良好疗效。有了它,花啼的宿疾将可根治。
檎只顾着低头打量,毫不理会郯焰的疑问。
郯焰紧跟着问道:“你现在到底是想干嘛?”
“采药啊!”他问第三次了。
将绿藤在手掌上绕了几圈,再深吸一口气, 檎定了心纵身一跳,便朝悬崖飞身跃下。崖底狂旋疾风强烈地流窜着,风打在脸上让他觉得有些刺痛,但随着他跃下传来的惊声呼喊却窜入他耳里。山谷的翠绿忽然间变得混浊深褐,引起阵阵漩涡。
“ 大夫!”郯焰的叫喊传来。
耳闻他的声音,胸口不知怎地竟传来一阵剧痛。莫名地,他疼得晕眩。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将以性命守护您!
吾皇陛下,伯邑考永远是您最忠心的臣子……
檎捂着双耳,太多的声音在同时窜入他的耳里、脑里,也刺进了他的心里;他听见郯焰的声音,也听见自己的声音,两者交杂而混乱地嗡嗡作响。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侧身撞上崖壁却浑然不觉,只感觉到哀伤和痛苦莫名袭来,在他的身体里慢慢膨胀,直到他的心全然承载不下,就快要爆裂开来。
“ 大夫!”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条藤绳缓缓地垂至他的身边,同样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他睁着迷 的双眼,抬起头来却对上了郯焰焦急的面孔。
郯焰垂首,焦急的凝视着 檎。他的怆惶,使得自己的汗滴落入了 檎眼里,却一点也不自觉。
“又是你,一定是你老跟着我,我才会这么不对劲。”双眸有些刺痛。 檎眨了眨眼,让温润的热流由眼眶内流出。
原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并非偶然,晌午碰着的那个铁板神算就说了,他和郯焰有几世渊源,今生才来纠缠不清,还说什么欠债要还的……只有还清孽债,他下辈子才会有好日子过。
“怎么哭了?刚才撞那一下很痛是吧?”郯焰将 檎的长藤拉近他的。“别担心,我这就拉你上去。”
“你自己上去吧,别管我了。” 檎撞上山壁的侧边手臂已然麻木瘫痪,整个身躯的重量全靠左手撑着。因果宿命论他可是很信的,万一这回又欠了郯焰,就不知又得与他纠缠多久了。
“这怎么成?我不会丢下你的。”
郯焰嘴边泛起浅笑,一手抓着青绿的藤蔓,一手搂住 檎略嫌纤细的腰,顺势解开他缠绕在小手中的藤索,进而将他揽入自己怀中。
“郯爷!” 檎整张脸皱成一团。
“什么事?”郯焰露出他自诩天下无双、足以令世间女子皆神魂颠倒的迷人笑容,对着怀中的娃儿问道。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加起来太重了吗?”
此时,长蔓地应声断裂,郯焰的笑容也迅速消失,看着眼前景物飞快地往上移动,死命环住 檎不放的他放声大喊:
“哇啊!”
檎的脸已经皱到不能再皱了,他心想,若能早点提醒郯焰藤蔓能承受的重量有限就好了,也省了吓得他鬼叫鬼叫的,尽失平日雍容贵态。
* * *
商末 朝歌城
夜幕低垂,皎月高升。
是日,帝乙皇大寿,朝歌皇城内四方诸侯齐聚,所献寿礼堆于外殿,积累成塔。
帝乙皇仁政爱民、施德天下,在他长达三十年的统治下,大商朝呈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四海升平、四方来归;而人民与诸侯们为感谢他的德政,更齐聚朝歌城贺寿,载歌载舞地吟诗颂德,夜深而不歇。
皇宫大厅之上,宫廷舞妓随笙乐摆动腰肢,轻快韵舞着。年迈的帝乙皇与诸侯们坐于席上,边享用不断端上的膳食,边观赏着身段婀娜的舞者们精湛的舞技。老老少少,一堆男人看得是目不转睛。
由西岐领地代替老父赴京贺寿的伯邑考并不喜爱这种场合。乐声一转,舞者们缓步走向诸侯寿席,他见有名女子含笑朝他走来,想也不想便挥退此女。
突然,一阵低沉的嗓音柔柔地笑了两声,那比普通男子高些,却又不如女子尖细的声音,婉转动人。一时失了神的伯邑考,不禁抬起由一开始就只盯着酒杯的眼往对面瞧去。
只见那人浅沾酒液的唇由青犀杯上离开,如花瓣般轻绽的檀口呈现蔷薇魅色。而他的双颊不知是因醉意或天生红晕,艳染了一层薄色淡红。
伯邑考发觉自己定是有些醉了,而且醉得双目打直,怎么拉也拉不回,否则怎会全然忘了礼数,紧盯着一名初识的少年不放。
也许是他眼前的少年太耀眼了,才让他如此失态。但他所着迷的并非是那少年比女子更清雅绝美的脸庞,也非他赛若皑雪的肌肤,而是少年欲隐于内却溢于外的肃敛之气。
月华光辉由皇城雕工细致的窗棂投射入内,洒落在少年身上,宛若一身银衣,轻柔复盖。恍惚间,那银衣却又似少年外放而出的光芒,隐隐约约的光线在柔和之中,流露出绝对的沉稳。
就是那股气度!就是那份鲜明得夺人双目的气度教伯邑考无法转移视线。
屏息许久的伯邑考长长地吁了口气,忽而,他察觉少年的离开。
“伯邑考!”邻席的人在他起身时连忙拉住他。“帝乙皇仍在上位,你是做臣子的,怎可离席?”
“不也有人离席了?”他目送着那名穿着华服的少年步出大厅,知道若这么让他离去,日后恐难相见,便毅然地起身。
“那位寿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他的身份自是与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