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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会?” 檎扯扯自己受困于郯焰炽热掌心的手腕,却发觉已动弹不得。他失笑,也显出些微慌乱。
“好不容易我们才能重逢,你为何要离我而去?”郯焰凝视着 檎唇际沾染着糖葫芦的红渍,这让 檎的薄唇看来鲜红欲滴,也让他产生啮咬侵犯的冲动。
寿皇子,一个前世与他有过露水之缘,后来却成了他的君,是他遥不可及的挚爱。郯焰心底浮现一股深沉的悲戚,他每回一想起自己曾试图以利刃结束这个人儿的生命,便万般地憎恨自己。
他的确深爱着这个人,否则这样的执念不会在转世之后怎么也忘却不了,让他执着等待 檎的出现。这一世,他的破军是魔也好,是修罗也罢,他都不会再背叛他。他这一辈子,终将守护着他,就算这份情感不见容于天地,就算将来会堕入阿鼻地狱,他也绝不言悔!
郯焰倾身,轻触 檎清冷的唇瓣。 檎的唇际留着山梨独特的酸甜香,有些干涩,带着少年的气味,令他迷乱不已。
一次又一次的轻触,郯焰始终自持着不敢过于放纵。他虽然迫切地想得到 檎,却也不愿 檎在这场追逐中受到任何伤害。他要做的是张开一张柔软而坚固的密网,将这个可人儿牢牢地网在其中。
挣扎过后,郯焰百般困难地离开 檎的唇,但当他瞥见 檎因过度惊讶而苍白失色的脸庞时,不禁喃道:“我忘了要吻你得趁你睡着的时候才行,这下可吓着你了,真糟。”
05
见 檎神色大变,郯焰只好暂时松了他的手,在一旁桌上拿起大清早便由城内医馆买来的药包。
“我来为你上药吧!”
他解开结绳取出以荷叶包覆的药膏,挽起 檎的粗衫裤管,卸下他沾着泥土的麻履,以指尖小心翼翼地将黑色膏药敷在 檎的伤处。
他的动作轻盈而温柔,弄得 檎抬放在他膝处的脚伸也不是、缩也不是。他搞不懂郯焰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要这么对他?
“你……干嘛亲我,我……可是男的。”以手捂住双唇, 檎的身子戒备地往后挪动。
“我正在为你敷药,别乱动。”郯焰笑了声,又将他给捉了回来。
“可是、可是我……”
“谁说男子对男子不能有非分之想的?我们相处那么久了,日久生情不行吗?”
檎怯生生的态度落在郯焰眼底,只会让他兴起强烈占有的欲望。 檎眉目间隐约淡露的无邪是种蛊药,早已迷乱了他的神智。
前世今生,郯焰都陷落在他的清雅之下,耽溺于那抹单纯里。
他的情人,有着最清澈晶莹的灵魂。
“什么非分之想?你是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而且还不是想将我卖掉的那种非分之想!?” 檎大惊失色。
“是啊!”他直言不讳。
“你不知道我们该喜欢的是姑娘家吗?该喜欢像花啼姑娘那种女孩儿才对,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檎猛地抽开自己搁在郯焰膝上的伤脚,直觉接触到他身体的部分像有火焚身似地,燥热不堪。
“我从未搞错过,只是你尚未想起罢了。”郯焰柔情的双眸直瞅着 檎——他的俎上肉。
“我尚未想起?尚未想起什么?”又是想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若早知会遇上这个令他无法应付的人,他绝对不会来这撷欢坊。
“我不知道!” 檎现下只想尽快逃离郯焰的碰触。
郯焰凝眸一笑。“记得所谓的因果宿命吧?前世若非有债未还,今世是绝不可能纠葛难分的。”
郯焰顿了顿,等待慌乱的 檎冷静下来。只是他的情人这模样倒也可爱,让他笑意盈满了心。
“前世你欠了我的,是情债,合该这生偿还,天又让我遇见你。”反正知道实情的只有他一人,郯焰干脆颠倒是非,说什么也要在露馅前将这娃儿骗到手。
“啥?” 檎的吃惊不在话下,连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那日摔下山崖,因缘际会之下,我记起了所有的事。原来我俩前世早有海誓山盟,却因国仇家恨而使你弃我而去,留我孤身一人。其实这事你不记得也好,我不想连你也受前世记忆所困;所有的苦我来受也罢,我只求这生你能留在我身边,与我再续前世未了缘分。”他将事实整个扭曲了。
郯焰说得诚挚而态度坦荡,一点也不像唬弄人的样子。 檎半信半疑,但他仍不能接受他与郯焰前世的关系。山盟海誓?就是说他们上辈子也曾经这样亲过嘴的意思吗?
天! 檎涨红了脸,捂着紧闭的双唇,就怕又让他有机可乘。
“檎儿,你知道的,我不相信就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你在等我,而我也在等你,我们等着和对方再次相逢。”“是……好像有……”
檎挣扎着,初见郯焰的第一眼,他的确有着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只不过,那份悸动里夹杂着的是憎恨,他原不知憎恨从何而来,但照郯焰的说法,竟是和前世的国仇家恨有关了。
“单凭此就足以证明我所言不假。”
他很坏是不?
当好人是没用的,这点前世的伯邑考便已证明过了。
商末,他为国家大义举刀相向,却换来了一世遗憾。此生又怎会傻到重蹈复辙,让他心爱之人心碎呢?
总之他已洗心革面,当恶人了。
“不过,我们可都是男儿身,这不好吧!” 檎疑惑着,百思不解男人怎么可以和男人发生感情的纠葛。
“无所谓,反正你会爱上我的。”郯焰不说“迟早有一天”,迟早还是有个迟字在,他若是决心攻城掠地,便不会让 檎有喘息的机会。
“还是姑娘家好吧?就像花啼那样。”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起花啼了,郯焰眯眼问道:“你喜欢上花啼了?”莫非他的情人记着前世教训,这辈子不肯留在他怀中?
这可不成!
“不,她好看嘛!”
郯焰忆起他生性就喜欢美丽的事物,无论是当初护他寝宫的宫娥,或是宫内嫔妃,无一不是纤纤佳人,惹人怜爱;郯焰更记得,只因他甚爱妲己,专宠于她,而造成妲己无法无天、弑杀忠臣的结果,终至破败商朝天下。
然,他们现今转世至北齐,那么那祸害“妲己”呢?她是否也随着他们转世而来了?
是谁?会是谁?
花啼吗?不,她的功夫还不到家。
接着,他又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有双狐狸媚眼的人……
正当郯焰沉思之际,窗外突传鹰唳之声。
“是宝宝!”
趁郯焰分心之际, 檎赶紧将自己已被郯焰所包扎好伤处的脚抽回来。
一声巨响,鹰振翅撞开 檎厢房的窗扇,疾飞而入。
“宝宝?”
不明就里的郯焰转身往窗口方向望去,但见眼前一片黑云压顶,突然鼻梁上传来椎心刺骨的剧痛,让他不禁惨叫一声。
“哎呀——”
“嘎——”
正襟危坐于床榻之上的 檎瞠口结舌,恰好见到了这幕人间惨剧。
他枫谷的守护神鹰尖喙一啄,猛地啄伤郯焰向来自傲的英挺鼻梁。
“哎呀!” 檎忍不住也叫了一声。
真是惨绝人寰哪!
* * *
欠了人的,就不能不还,否则利滚利,就会像滚雪球般越积越多,到时就更难还清。
夜半时分,却见 檎忽睡忽醒,这个问题苦恼得他无法安稳成眠。
立秋以来,天寒地冻。他冷,几次都兴起想回枫谷那温暖南方的念头;但郯焰是个恼人的存在,他成了座让人越不过的高山横亘在他心里,教他有所牵挂,无法轻易丢下他离去。
夜里,寒风呼啸着拍打窗子,泗水河上风声咻咻,他蜷缩着冰得像身处极地般的身子,梦呓间缓缓地吐了口气。
朦胧间,他像是听见了师父的声音,不可思议的柔美中,有那么一抹轻蔑世人的笑意。
他听见师父说着:
“就快了,我已经替你找好解药,不消半月,你体内的寒毒便可清除。”
檎缓缓睁开惺忪睡眼,仿佛见到漆黑的角落有双浮现妖异银光的狐狸眸子。
“不可能的,师父怎么会到这儿来呢?”
他冷得不想动,说服自己是看见幻觉,闭了眼又要睡去;怎知半晌过后,却听见木门咿呀地开启又合上的声音。
“师父?是你吗师父?” 檎发觉好像不是在做梦,他裹着棉被,以迷 的双眼努力地梭巡着熟悉的身影。
“师父?”
以厚重的被子裹住自己冰凉的躯体, 檎踏着受困意所滋扰的步伐,歪歪斜斜地推了门往外走去。
不过他实在运气不佳,才跨出门槛走了几步,便撞上方巡视完场务回厢房休息的郯焰。
“怎么,冷得睡不着?”郯焰走至 檎身前,瞧见他不自觉流露的想睡却又无法入眠的懊恼模样。
“有点。”
伫立在微暗的长廊走道上,黯淡的星光浅浅地洒在园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