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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镜面仍是一片混沌。
牧天苦笑:「实在抱歉,这镜子只在九华山上有效,凡不属於九华山领地的地方,一概看不见。」
萧榭失望极了,低下头去。
「唉,你也别难过成这样,这不成了我招待不周了吗?我看这麽著,既然已经吃饱了,就来点馀兴节目消遣一下吧!」
「什麽馀兴节目?」萧榭生怕他会现场表演「小小恶作剧」给他看,开始担心起来。
「别紧张,看了包你喜欢。」
又拍了两下手,婢女再度出现,不过这回手上拿的是全新的衣服鞋子。
「王爷,我回避一下,你先更衣吧。」
萧榭抬手:「麻烦你,别叫我王爷。」这两个字对现在的他而言根本是不折不扣的讽刺。
牧天笑著点点头,便消失在墙里,等婢女服侍萧榭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换掉後才出现。他领著萧榭站在那面大镜子上,说:「抓紧了。」镜面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两人竟像箭矢一样笔直向上飞窜,萧榭大吃一惊,连忙抓住牧天衣袖,牧天也伸手扶著他,不过他的手刚好就停在萧榭腰间,让萧榭感到有些异样,只是现在也没时间考虑这些了。
屋顶仍是自动分开让他们通过,两人继续急速向上飞升,萧榭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好不容易上升停止了,萧榭感觉自己的脚又踩在地上,这才睁开眼,发现他们已来到小祠堂里。
这祠堂果真像牧天所说,只是摆设,里面空无一物。门扇已经全部打开,廊下设了两个席位,桌上各放著酒壶酒杯和一些水果点心。而外面的平台上,刚才袭击萧榭的六个泥人守卫,正分成二列,一列穿红衣,一列是黑衣,面对面地站在平台两侧。
牧天招呼萧榭入席,然後伸手朝二列守卫分别一点,各叫出一名佩剑的泥人。二名泥人向主人鞠躬行礼,随即拔剑对战起来。
萧榭第一次看到武斗表演,顿时兴奋起来。两名泥人动作流畅,攻守进退的招势都是十分优美,而且虎虎生风,完全看不出是假人,他虽不懂剑术,也是看得过瘾之至。
没一会儿,泥人剑招忽然一转,变得凶狠凌厉,即使是萧榭也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纯粹比试,而是生死相搏;他竟忘了那是没有生命的泥人,担心得冷汗直流。
忽然间,红衣泥人胸口出现破绽,黑衣泥人立刻一剑长驱直入,刺向红衣泥人心口,眼看红衣泥人已是避无可避,萧榭心头一紧,跳起来大叫:「啊──!」
红衣泥人身子往右一偏,黑衣泥人的剑刺入了左肩;红衣泥人就趁对手的剑一时还拔不出来的时候,右手回剑,砍掉了黑衣泥人的头。胜负就这麽定了。
这一下当真是出乎意料,萧榭原先还发怔,没一会儿就如雷地叫起好来。
红衣泥人将插在肩上的剑拔出,黑衣泥人也将自己的头安回颈上,二名泥人再度向观众鞠躬行礼,便退回队伍中。
接下来牧天又点选了其他的泥人出来对战,换了各种不同的武器,刀、枪、流星槌、长鞭、判官笔··每一场比试都是精彩绝伦,看得萧榭目不暇给。
对战告一段落後,萧榭才坐了下来。牧天看他满脸通红,气息急促,笑道:「怎麽?你还比下场的人激动啊。」
萧榭仍是兴奋不已,笑道:「太精彩了!」
牧天伸手为他斟了酒,说:「你喜欢就好。来,我们来乾一杯吧。」
萧榭拿起酒杯,只觉迎面一股浓冽的花香扑鼻而来,顿时薰得他一阵晕,不禁有些迟疑:「敢问这是··」
「这是我们金星的酒,风味绝佳,哎呀!」说著一拍自己额头:「你看我这脑袋,这麽烈的酒怎麽可以给小孩子喝呢?真是失礼,来来,你等一下,我让下人给你换茶来。」
「小孩子」这三个字听在萧榭耳里可真是大大不受用了,他大声说:「不必换,我能喝!」一仰头便将整杯酒倒进喉咙里。入口只觉甜中带苦,并不难喝,酒性也不甚烈,顿时觉得这魔王未免把他看得太扁了。
牧天拍手笑道:「好,好气魄!」
萧榭自己也觉得有些得意,忽然心念又是一动,霍地离席,双膝跪地,双手贴在地上,道:「魔王,萧榭有一事相求,还请您千万要成全!」
见了这唐突的举动,牧天并不吃惊,伸手将他扶起:「第一,我说了,叫我牧天;第二,你想跟我借这些泥人去杀萧闵,是不是?」
「正是!」
牧天长叹一声,苦笑道:「你脑筋动得很快,只是想得不够远。我被困在这山上,我的法力自然也只在九华山上有效,这些人偶一下了山,马上就成了不会动的死物,又怎麽举得起剑,杀得了人呢?」
「····」萧榭的一线希望再度被浇息,顿时整个心都冷了,只得颓然坐下,喃喃地说:「我本来还想去救我皇兄··」
牧天体谅地笑笑,说道:「看到你这麽担心兄长,我真是感动。你皇兄想必是很疼爱你了?」
这回萧榭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事实上,宫门深似海,他跟太子萧辕平常根本没有什麽机会见面说话,又何来情谊可言?再加上萧信中生前专宠德妃,冷落了皇后,两宫之间早已势同水火,更不可能私下交际往来。现在他甚至不能肯定,萧辕是不是还记得他这个弟弟。
但是,萧榭却清楚地记得,年纪很小的时候,坐在母亲怀中,旁观年长的众皇子参加围猎。那时的太子萧辕,英姿焕发地骑在马上四处奔驰,一派少年英雄风范,比起懦弱的自己不知要强上千倍万倍。从那时起,他就对这位无缘的兄长无比地崇拜敬爱,只盼有一天自己能跟随在他身後。再加上这几年来家破人亡,他和萧辕两人是萧信中家族唯二的幸存者,这位皇兄更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依靠。幼年记忆中萧辕的马上英姿,也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牧天见他沈思不语,倒也不勉强他回答,继续说道:「不过呢,可以带下九华山的东西,我这儿倒也不是没有。当年从金星上带下来的一些宝物和武器,都是天下无双的神兵利器,到哪儿都一样能用。」
「真的?」萧榭的眼睛再度发亮。
「但是,神兵利器也得要让有本事的人来用才成啊。要是到了凡夫俗子手上,力量发挥不出来,宝物跟废铁又有什麽两样?」
说得也是。萧榭心想。一转眼他又多了个点子:「那··你来教我功夫!你可以把泥人变得这麽厉害,教我一定也没有问题的。等我学成了,再跟你借宝物去攻打萧闵!」
牧天哈哈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儿才止住:「你算盘可打得真精啊!」
「····」萧榭想到自己的厚脸皮,忍不住有些窘,但还是鼓足力气继续说:「我··我是逼不得已才这样求你啊!」
「这我自然知道,但是你倒说说,我这麽帮你,对我又有什麽好处?」
「这个··」萧榭努力地想:「你教了我功夫,自然就是我的师父,我以後一生一世都会谨守师徒之份,好好孝敬你。而且,等我皇兄复位之後,我会请他倾全国之力,来帮你解开九华山的封印,让你早日脱身回金星老家去。」
牧天摇头:「我在这儿待了一千年,用尽各种方法都解不开封印,你们的全国之力又做得了什麽?况且我是妖魔,只喜欢享乐,你的师徒之礼跟孝敬对我是没有意义的。」
「那··你喜欢什麽样的享乐呢?」
牧天再度笑了起来,那是萧榭从未见过的,无比妖豔邪魅的笑容,萧榭不禁全身起了一阵寒颤。
「对我们妖魔而言,最大的享乐,就是血腥杀戮。」
萧榭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说。日後一旦跟萧闵开战,是会死很多人没错,但那是为了复国大业,可不是为了取悦妖魔。他开始觉得这个外表亲切,内心却深不可测的魔王有些可怕,连带著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怎麽?被我吓著了吗?别紧张,我是请你来玩的,可不是要吓你。这事既然谈不拢,我们就别再提了。来,再喝一杯吧。」
萧榭有些僵硬地笑著:「我想还是不用了,出来这麽久,也该回寺里去了。」
牧天讶道:「回寺里?为什麽?留在这里不好吗?」
「!」这回换萧榭吃惊了,他可从没想过要一直待在这里:「这个··」
「这里吃得好,穿得好,又有很多好玩的物事,待在这里不是比回去让那群和尚欺负强得多吗?」
萧榭摇头:「萧榭若是不能报杀父夺母大仇,就算身在极乐世界,也跟在地狱里没两样。好意心领了,多谢你的招待,萧榭就此告辞。」站起来欲离开,却猛然一阵天旋地转,两腿竟变得软绵绵地,撑不住身子,又跌坐了下来。
牧天关心地问:「怎麽了?」
萧榭想回答,气息却急促起来,心脏跳得又急又猛,完全开不了口。他一面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