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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刊《自由论坛晚报》,署名十鹤
□未收入自编文集
小人书二①
在上海或是北京的马路上行走,常可以见到路旁有些小书摊,却不是卖
的,只是借给人看,又不拿回家去,只在摊边翻看。
这在北京名为小人书,但也并不专门只给小孩们看,有好些成年人也在
那里看着,而且还很滋滋有味的。这些书都是横长的账簿式的小册子,一页
上有图有字,普通称为连环图画,其实还只是每页都有图而已,不大有什么
连环的意义。
这种编法,从历史癖上说起来,可以说是古已有之的,宋元的历史评话
现今有五六种保存着,原来都是这样,可以说是字画并重。后来逐渐以文字
为主,只是一回中有一两张插画,末了则是我们最常见的绣像,卷首画着一
个个的人物,这是最后的一阶段了。
这里显然可见,先前的书是给识字不多的人看的,看了图再念说明,可
以更懂得清楚,就是不念也能看出大意来,至于后来的主顾则是读书人与中
产阶级,内容与形式很是不同了。明朝后半的板画的发达是很可惊异的,但
是他全是知识阶级的专有品,不单是人民,就是儿童也得不到他的好处。直
至清季才有点转变,先是石印的画报,随后有插画的教科书,这才通俗化起
来了,可是吴友如的画风几十年还有影响,至今难得看到好的插画。
儿童书在中国的历史也不算短了,大概总有了四十年以上了吧,至今却
不能争取儿童的光顾,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爱读摊上的小人书。这里有什么
缘故,我们儿童书的作者与画家似乎应该反省一下子,外行人没有别的好意
见,但是向儿童去学习,那总是一个要点吧。
□1949年
12月
12日刊《亦报》,署名申寿
□收入《饭后随笔》
①题中的“二”字为本书编者所加。
画小人书
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遇见有些事情,晓得力量不够的时候,虽然有着
这勇气,却总不敢动手去做。这样的事情,当时心里不免稍有留恋,但随后
也就放下了。只是有一件事,屡次想起,至今还要觉得懊恼的,那便是不曾
学画,不会画小人书里图像。
小人书的意义真是重大得很,特别在这时候,小孩们的需求也很大,只
可惜没有足够的好书来供给他们。编是自己知道材力不及,没有经验,而且
现在有齐公等人在那里,怎么掰得上旁去。倒是画的方面看了时常动念,若
是能来画它几张岂不很好,结果自然是力不从心,想过只好放下,不过这放
下了还要想起,与别的事情不同。历史画与风俗画都要预备知识,专来画些
小人儿,不要像个缩小的大人,在江湖上经过许多风波,脸上没有多大表情
的,却是幼小天真的小男女,眼睛里还没有映射出人世悲哀之光的半超自然
的生物,那该是多么好玩呀。这种画虽是少,世间总还是有的,我真真悔不
该没好好地学画,不然就是临也可以临几张出来,岂不是于人己都有益的事
么。
□1951年
3月
15日刊《亦报》,署名十山
□未收入自编文集
垃圾书
德国有名的性学者勃洛赫在所著《我们时代的性生活》中,论海淫的书
画一章里,讲到抑制的唯一方法云:
“这是在于发达真正的人民文化,增加受教育的机会,和减低书籍的价
格。有如赖曼的那种事业,出版他的《德意志小丛书》,每本一角半,搜集
精选的作品,不但是最好的小说,还有许多科学大家所写的通俗科学书和文
人的随笔,单是这样一个事业,在禁止垃圾文学上要比所有进德联合会的努
力更为有效。”
原书于一九○七年出版,所以至少也已是四十年以前的话了,在现今却
还是有意义。他所说的垃圾文学并不单指淫书,包括那些滑稽、犯罪各样黄
色出版物,这在资本主义社会串同低级电影,教唆强盗杀人和变态的性欲更
为有害,解放未久的中国也一样的受着这害,抵制的方法正是极其重要的。
普通禁止只是治标,单从“供”这一边着想,假如“求”那一边存在,禁亦
无用,而且禁止可以成为一种广告,有如前清同治年间江苏巡抚丁日昌的应
禁书目一样,至今还供搜书者的参考。最好的方法是供应别一批东西,来替
代他,这从根本下手,那些垃圾书便再不能生存了。
这里有三部工作,勃洛赫已经说明了,我所觉得最有意思的却是在末一
节,人民文化与普及教育固极重要,若是书价太高,也是等于叫饥民吃肉粥,
还是无用的。这须得由政府来出手,像从前赈饥似的,尽量将价廉物美的书
发下乡去,在现今人民政府的时代,这大概不是什么难事。
□1950年
4月
5日刊《亦报》,署名十山
□收入《饭后随笔》
开卷有益
古人云,开卷有益。在封建社会里思想一统的时代,这话是对的,反正
大家都奉的是三纲学说,一个说少说话,一个说多磕头,总归都于处世有益
的,看了可以多得教训。
现在社会彻底改变了,政治思想完全不同,科学知识也大有进步,一切
须得从新学习,旧书只是一种研究资料,有常识的成人可以参考,也很有价
值,若是青年随便翻看,容易上当,说不上能有什么益处了。现在只就知识
方面来说,如关于生物一部分的,古来传说几乎无一不是错误,有如雀入大
水为蛤、腐草化为萤、啄木鸟画符,种羊种蚶、鳗出鲤鱼背、龟与蛇交、鳖
与苋菜同吃则腹中生小鳖等,一看就可以知道是不会有的事。就是说象怕老
鼠,似乎别无怪异之处,但无征不信,也与希腊人相信狮子怕公鸡叫一样,
是属于空想的。生物的有些生活状态,极是真实,却十分奇怪,过于空想,
现在何妨拿来替代。从前有人编《谈史志奇》,从二十一史中集录奇谈奇事,
劝爱讲《三国》的人来读这书,更奇而确,这意思是很对的,虽然那运动不
曾成功。
□1950年
11月
15日刊《亦报》,署名小山
□未收入自编文集
租书看
近地没有小人书摊,小孩们常往街上文具店租连环图画看,一册百元,
拿回家来加倍,另要三四千元的押金。这里的问题是没有什么好书,齐公与
该管机关虽在努力,出板的不多,在小人书摊上更少见,有的旧的出品如《泰
山》《神箭》等简直要不得。不过这办法倒不可厚非,至少也有便宜之处。
我们有时想一看某种古书或西文书,若是有地方可以租借,岂不很好,原价
百分之五的租金还不能算贵,反正价值百十万的贵重书本来未必会得要借
的。
因为向来没有这个办法,想看书的人只好出钱来买,不久要钱用时又复
卖去,一转手间损失不少,只便宜了旧书店的掌柜的。很久以前我买过一部
《点石斋画报》,一共有四套,每套八厚本,未了是《淞隐漫录》的原文合
订本,搁了一个时候又卖掉了,想起来这全部似乎还未看过一遍。买价记得
很贵,姑且算是一百元吧,百分之五的租费计算可以看二十天,可是我总保
留有几个月,结果仍可以卖若干钱,这样看来又觉得比租了来看还要便宜了。
□1951年
1月
20日刊《亦报》,署名十山
□未收入自编文集
工具书与旧学者
十几年前我写过一篇文章,题曰《大乘的启蒙书》,那篇文章的意思,
是想请求文史方面的学者们,来给初学编写些入门书和工具书,但是当时社
会条件不具备,这种呼吁都是徒然。第一是,学者中间没有这种空气。前清
以八股文取士,上去便是做官,有些做的不得意,或是做过高官的人,也会
回过头弄学问,做出些成就来,例如戴震,高邮王氏父子,段玉裁,阮元等
均是。民国改科举为学校,以学问取士,上去也是做官,可是回过头来弄学
问的就很少了。况且这种编写入门书的工作,比起写一篇博士论文来。并不
见得容易。因为写专门著述,只要所有专门知识的十分七八安排得好,便可
成功,显得富丽堂皇了。写启蒙书类时,只要知识的二三分也就够了,可是
你还得准备十足的知识在那里,选择布置,更须多费气力,人家见了却并不
看重,既是事倍功半,而且无名少利,不是对于后辈真心关切的人,谁肯来
干这些呆事呢。
我在过去三十年间,曾经先后对三个中国文字学的专门学者劝过驾,请
他们继承了《文字蒙求》之后,写出一本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