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其实,历史的真相和问题的核心应该是:
牵牛本来是一个雍容华贵眼不闪而亮唇不点而红过去还是微笑着看世界的19岁的含苞欲放的美丽女人,最后怎么变成了那样残酷和阴毒的尖嘴疯虱,过去阴暗乖戾的面瓜倒变成了一个雍容大度的人呢?
原来是那样,后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原来是这样,后来怎么就就变成那样了呢?
是什么使事物的双方扭了一个麻花呢?
是什么使我们面瓜哥哥最终醒悟到:
两个人不死一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要让她死
我要杀死她
我要自杀
我要投黄河
──这样不共戴天呢」
……
今天是夏历1996年2月24日,是俺姥娘去世向我们告别的一周年纪念日,我在这里仅仅想说:
姥娘,您好。
您那慈祥的笑容,永远是我善良的源泉。
请您保佑我。
……
1968年末和1969年年初那场大雪一直下了七天七夜。当然中间不是没有停顿,也是下下停停,停停再下;就像你在喝水,喝了一阵,中间休息一下再喝。有时夜里在下,一到白天就停了;但是停了一天,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扬扬洒洒的大雪,又不紧不慢地下了起来。本来1969年的大雪天给我们的面瓜哥哥提供了结婚和开始新生活的天然好环境和好气氛;环境已经让风雪给封闭了,世界上就剩下你们两个人了──连我们这群无处不在的小捣子们都给排除在外;虽然花轿从天边和风雪之中露出一点红的境象深刻地打在我们心上,我们夜时也想象去吕桂花那里一样去你们的新房,但是夜里大雪封门,我们只能分散地呆在各自的家中而形不成一个集体,这不就给你提供了一个安静和可以集中精力的私人空间吗?──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不管你们后来的事态发展如何,如何剑拔弩张和刀光剑影,不死一个人就解决不了问题当然一开始是要你杀死她──那是在你的内心吧?──最后是你自己投了黄河──这个悲剧的整个演变过程,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在牛根哥哥和牵牛之间,可不像在吕桂花和牛三斤之间一样,我们没有扮演任何角色──所以我们也感谢1969年的那场大风雪呀,这场大风雪不但将我们挡在了新房之外,也给我们挡在了责任和是非之外。──好环境已经提供给了面瓜,接着就看你自己的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鲜花和牛粪的理论也是不能成立的,因为面瓜和牵牛的开始由于大雪的阻断和环境的封闭──就像封闭了机场一样──带来的限定和缩小,并没有给当时的牛粪和鲜花提供一个生长和缠绕的有利环境。我们的头尖尖像鸭梨,但是大雪的天气恰恰让我们戴上一顶帽子呀;我们的耳小而削,但是我们还戴着一条绒线的围巾呢;我们的腿有些罗圈,但是路的阻塞和中断并没有让你走多少路。反过来说,牵牛那眼不闪就亮、唇不点就红的鲜花之光,也因为大雪的飘洒和光线的阴暗一下使它们眉目不清──一切的光彩都是我们事后才发现的──一下就使它们和牛粪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呀。
当时你们相互看得并不是太清楚
面瓜的面目我们看不清楚
反过来牵牛的面目我们也看不清楚
……
还不能将罪过加在他们的娃娃亲上──面瓜和牵牛,是我们村庄在1969年唯一存在的一场娃娃亲──牵牛的爹爹是一个吹唢吶的乡村艺人,牛根的爹爹老根是一个泥瓦匠,18年前两人在卖艺的生涯中相逢在一个村庄的草屋,就定下了18年后的这场悲剧──当时也是灵机一动啊,当时也是一时激动啊──谁知就让牛根在18年后投了黄河呢?──错误并不在娃娃亲,几千年的中国两性历史上,娃娃亲幸福的也多得是──反倒增加了这种婚姻的神秘感──错误仅仅在于他们没有想到18年后的牛根哥哥会变成这么一个样子──何况,18年后,大雪纷飞,鲜花和牛粪距离的缩近,已经给牛根这艘盲目行走了18年的舰船提供了一个天然良港,这时牛根如果在成年人生开始的时候没有做好,没有让东风压倒西风,后来西风可不就要席卷你的千军了吗?──也就怪不得别人了。──你也是一触即溃,你也是落花流水,你也是丢盔弃甲,你转眼之间就淹没在敌人──本来是你的亲人呀──的汪洋大海之中。当你在洞房里掀开她的盖头布第一次看清她的真面目她也第一次看清你的真面目的时候,你们还因为风雪的阻挡身边再也见不到其它人像失散多年的亲人现在重逢一样拉着手相互感动呢,你们还为这次历史性的会见和新生活和性生活的开始而在那里激动和有些羞涩和羞愧呢,还在那里为了共同的陌生而成了一条探索路上的战友有了患难与共的感觉呢。想见之初,一切社会的人文的经济的政治的环境都很良好──不能成为一场生死搏斗的原因和开始。──那么原因是什么搏斗又开始在什么地方呢? 一切都在于你开始时候的温良恭俭让
一切都在于你开始的时候没有当仁不让
一切都在于你开始的时候真的把对方当成了亲人
一切都在于你不懂敌人和亲人的概念
满墙的标语并没有启发你的灵感
你开始的时候没有主动去占上风
你没有把开始开好
你不懂大恶大善的道理
你把这个世界看得太神圣了
于是这个世界就恶性膨胀──你也就把自己放到了祭坛上
──在新婚之夜的床上,本来两个人还是平等的,牵牛对面瓜还是温和和接纳的。两个人面对面呼出的气息还是那样体贴和温馨──如果这个时候面瓜没有把自己当成牛粪,那么鲜花也就无所谓鲜花了,你怎么不可以把自己的牛粪涂到她的鲜花上呢?──如果面瓜一开始是这么认为哪怕是没心没肺,那么两个人从此的战争──当然也不可能没有战争──就可能像七天七夜的风雪一样,是下下停停和停停下下,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也就不会成为生死攸关和你最后投了黄河。问题是当世界模糊鲜花和牛粪的时候,一开始你还为这种模糊沾沾自喜和认为自己占了便宜──但是你没有把这种心态保持下去,你善良而懦弱的心呀──一个泥瓦匠的后代,还是想还原世界一个本来面目──你怎么不能把你后来的虚假和残忍提前一些呢?──当你践踏在鲜花之上──在你该蹂躏鲜花的时候,你突然像牛粪一样在鲜花之中感动得「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哥哥哟,这不等于战争还没有开始,你就自动投降了吗?你在和平的时候用了和平的手段,也就在和平之中引来了战争──那本来就是你的世界,那朵鲜花本来就该你蹂躏,你在那里感动个球!──于是你「呜呜」地哭声,就等于在提醒鲜花:原来和平是不对的,原来我们不是亲人,战争该开始了,该争夺上风了;温柔该停止了,恶毒要抬头了──你不但引发了战争,还让心理的优势,一下被她掠夺个尽。──世界风云翻转和骤然陡变,仅仅发生在一分钟时间之内──一分钟之前两个人还是温和和平等的,一分钟之后牵牛就成了九天之上而我们的面瓜就自动退到了九天之下──你也是不战而败──但战争恰恰是你引起的。这才是战争和控制、压制和压迫、奴役和污辱的真正开始。一个马上就居高临下了。一个哭过之后──我们再说一遍,你当时哭个球!──马上就垂头丧气。一个开始感到千般委屈,一个马上就产生了恐惧。
──原来你们之间并没有产生过战争
──战争产生之日,就是战争结束之时
──战争的引发,原来是因为一声世界之哭
──接着在婚床上我们就可想而知了。就像牛三斤对吕桂花一样,我们的牛根哥哥一触即溃──本来还是成功的,一哭之下就不成功了;没心没肺就成功了,一神圣就不成功了;把对方当成敌人就成功了,一当成亲人就不成功了──亲人马上就变成了敌人了──墙上的标语恰恰被你忘记了──雍容大度的牵牛,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尖酸刻薄的疯虱──改造一个人,原来仅仅需要一分钟。──于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世界的真面目──本来昨天晚上是模糊的,本来夜里你可以让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