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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故乡面和花朵-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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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铁勺给伸了过来,挡住了白石头恬着脸递上来的碗──也像当年的老得舅一样,用得也是一种玩笑的口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是别添了,你不过,我还要过呢。」  说:  「你怎么见不得我呢?你怎么就见不得我爹呢?你真是被我们父子吓坏了呢,还是为了你自己的什么阴暗和见不得人的心理在这里装孙子呢?你一开始这样说还没有什么,怎么说着说着我就有些心惊肉跳呢?俺爹在坟里的亡灵都不得安宁。汤不要再添了,话不要再这么说了;如果你还要这么说下去,我就要从反面理解了!」 
  白石头另一方面的阴谋就这样流产了。在世界上的恐惧又失去了一个附着点,于是整天又开始慌里慌张和魂不守舍。只要别人一提秋天的瓜棚,他就摇着手说: 
  「以后再不说老得。」 
  「以后再不说大椿树。」 
  说着说着无意中又说出一句: 
  「以后再不说秋天。」 
  于是无意之中又从另一方面得到灵感,又把这附着点像抓到水里的一根稻草一样加到了1969年的秋天头上,于是又成了: 
  「我见不得秋天。」 
  接着开始在遇到秋天的日子里索索发抖和恐惧非常。发抖一阵,大汗淋漓一阵,就像吸过鸦片一样要舒坦一会呢。虽然这阴谋最后也被大椿树发觉了,但秋天是大家的,比不得个人和你爹,于是大椿树也只好作出不屑的态度将手往身后戳了一下──他是多么地不可救药呀,才大度的让了他一码。就让他说秋天去吧,秋天总要过去,寒冬总要来临,到了冬天没有雪花,到了冬天猪血滴在尘土飞扬的地上,已经中年的白石头,这时你不就像寒号鸟一样要躲在石缝里索索发抖吗?1969年的冬天和秋天固然是大雪纷飞和凉风习习,但是现在你把1996年的冬天和秋天附加到1969年的秋天和冬天头上──这时左轮手枪、大椿树和老得舅舅还在其次──你的恐惧不就附加得更加错位和荒唐了吗?我们让你回到1969年,是因为你对1969年和2996年在前三卷里已经附加得够多了,现在让你用一个清明和真诚的现实作为一个铅铊和水桶来拉住它们,没想到你还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地又原本照搬地回来和附加上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在1969年呆着吗?你非要把你现在和将来的成年人的苦恼和恐惧,生生地加在一个11岁孩子的头上吗?就不能让他们像花朵一样开放过一阵舒心和无忧无虑的生活吗?就不能让他们清静一会儿单纯一些无目的一些吗?就不能忘怀释怀去他妈的一些吗?就不能拋弃现实主义一会儿让我们回到浪漫的因此也是更加现实的1969年一会吗?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合成而是剥离。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寻找而是拋弃。──请把1969年和1996年或是2996年给剥离开来吧,请暂时让1969年呆在30年前的水中沉稳不动吧,请暂时让1996和2996给孩子们让开一条大路吧。 
  …… 
  接着我们开始剥开1996或是2996年而回到1969年甚至连业已沉重的叙述中的1969年的秋天和冬天也剥离开了,暂时回到了轻松的1969年的春天和夏天。春天和夏天不涉及大雪及猪血,春天和夏天只有欣欣向荣的草木和花朵。夏天里白天骄阳似火,但晚上凉风习习。那毕竟是一个臭氧层堆积的夏天。骄阳似火的时候我们将茄子放到机井水上去冲,一直将茄子冲得黑紫,然后放到嘴里去吃──它是多么地甘甜;凉风习习的晚上,我们扛着铺盖走到了打麦场。乡村打麦场的天空万籁俱寂,我们头顶上是满天的繁星。我们赤身裸体躺在打麦场上,虽然和这星空有些不太协调,但是我们也有许多感觉和欲言又止呢。村庄这时成了一堆塑像,爹娘早已经进入梦乡。这时我们没有负担──我们还不知道1996年为何物,我们环顾左右,不知言他;我们思绪万千,可又抽不出要说的一丝一缕。我们身边没有姑娘,吕桂花已经离我们而去,牛三斤已经在五矿被狂风中的窗户拍死──生活的诗意一下子全部消释,何况明天或是后天又有几个村里的表姐要嫁人。不嫁人之前,我们看着她并无可爱之处,在一起干活的时候我们还用一块烤焦的白薯来耍弄她;现在她要嫁人了,我们心里倒是对她涌起了无限的深情。她要去的村庄叫什么?她要嫁得人是谁?过去我们想都没有想过,现在我们都格外关心和愤恨。──一个素不相识的东庄表姐──我们的村庄分东庄西庄──嫁到十里之外,在她出嫁的当天晚上,我们竟突发奇想地跑到那个村。虽然过去素不相识,但表姐一听我们来自老庄,拉着我们的手,一下就泪流满面。 
  「我的好兄弟。」 
  接着嗓子在那里哽咽。站满一屋子的黑瘦小身子,这时像一尊尊塑像一样肃穆。──当我们躺在打麦场想着明天又要有表姐出嫁的时候,而这个表姐我们还对她玩过恶作剧──白薯烤好了而不让她吃,让她在一边干看着,我们都无着无落的哭了。所有的亲人和人们,我们想念你们,在这1969年的打麦场上。从此再没有一个时刻能让我们这群捣子这么胸怀人类和放眼世界了。如果说当时我们只是一种自怜和对自己身体之外事物的敏感和忧愁,是一种少年时代应有的烦恼和胸怀的话,那么当我们成年之后,我们都四处分散和烟消云散了,吕桂花已经变成了一个水缸,出嫁的表姐们都未老先衰地开始头发里藏着麦秸胸前露着一对紫黑的大奶的时候,这时见面再也拉不起手来的时候,我们想到当年的打麦场和新房的味道──表姐,你在出嫁前夜对未来和明天的向往和担心的时候,我们又该说些什么呢?──我们并没有将我们的当年给忘记。我们将我们的小手反扣到我们的后脑勺上,我们将我们黝黑的小身子放倒在一堆麦秸上,我们对着密麻的星空欲言又止。如果这个时候让我们大哭一场也毫不做作,但是我们没有哭,反倒从另一个极端走回来放声唱歌。我们唱什么呢?作为一群十一二岁的乡村孩子,我们又是一群没有自己歌的少年。我们张张嘴,不知该唱什么;我们张张嘴,又不知该唱什么。不但我们不知该唱什么,就是当年的成年人和后来当我们成为成年人之后──不说1969年就说这以后──你们知道自己该唱什么吗?只是在偶尔的兴奋中,不唱就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非要歌之舞之才能将自己发泄出去的时候,我们仅仅是唱起了别人给我们谱成和规定的歌──原来我们唱的还是别人。──当然这个时候我们唱什么和舞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歌和舞这时仅仅成了我们的一个借助,就好象我们把恐惧附加在谁身上一样,但是那发出的声调和舞起的身姿,毕竟不能确切的表达我们的含义呀。但是,当我们没有自己的歌和自己的舞的时候,我们也只能这么凑合了,就好象我们没有固定的爱只好博爱一样,就好象我们心里正受着创伤我们见到每一个人都想眼泪汪汪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倾诉一样──哪怕这个时候你碰到一个乞丐也会格外地施舍。在表姐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不管我们唱什么,都像面对满桌的食物没有一碗属于自己的面条或杂碎汤我们还是吃得贼饱一样──最后主人问我们: 
  「吃得怎么样?」 
  我们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吃得挺好。」 
  当我们面对着星空前思后想欲言又止心中有说不出的柔情和思念我们没有别的渠道可以发泄只好把痛哭改成唱歌而又没有自己的歌于是就失去目标和没有固定的目标胡唱一番之后主人问: 
  「唱得怎么样?」 
  我们郑重地抹着脸上的泪说: 
  「唱得挺好。」 
  「唱得挺过瘾。」 
当然我们唱着唱着,就超越歌词动了真情。当时我们爱唱的1969年的歌曲有三: 
一,《南飞的大雁》──歌曰: 
      南飞的大雁 
      请你快快飞 
      捎个信儿到北京 
      革命战士永远想念毛主席 
      敬爱的毛主席 
      请您放心 
      革命战士为您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革命战士永远跟您闹革命 
      …… 
  在这寂静和星空满天的乡村夜晚,我们唱得柔情似水和壮怀激烈。甚至我们觉得歌词仅仅就这么两段,还不够我们抒情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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