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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故乡面和花朵-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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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有素的大军了。虽然我们也知道但盲目自信的小刘儿不一定知道当一阵狂飙突起也就是我们这些千军万马人头齐刷刷落地的时候,我们喷涌出了鲜红的花朵这时才发现小刘儿无非是一个随风而起的纸人罢了。我们也就是哄着他玩罢了。虽然它可能又是另一场戏剧的开始虽然我们也不过是又一次地粉墨登场,但这前提的纸人又是不可取代和不可超越的。它一定有它的价值。将来看过去看我们这样的等待和实现无足轻重,但是当我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我们还身处其中的时候,这却是我们人生奋斗的支撑点呢。你能说张灯结彩的兴奋不是真实的吗?你能说扑向花朵的狂热不是由衷的吗?你能说小刘儿在草丛和花丛中迷路时候的烦恼和无所适从不是再一次地感到自己走到绝路上去了吗?虽然他也知道马上就要豁然开朗了,但是绝路的感觉不可超越──正是这样,等他后来见到慈湖的时候,才有了一扫心头过去乌云的兴奋。烦恼是一种状态,兴奋和解脱又是一种状态,前进是一种状态,后退也是一种状态,无非这两种状态在我们心里不断地混淆和迷惑,当我们在这一种状态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另一种状态;当我们到达另一种状态的时候,我们的尾巴和心还夹在前一种状态的门缝里。这时我们往往用手掐着自己腿上的肉,以提醒自已身在状态的何处。时间和岁月把我们磨得开始茫然和傻笑。当然它也就模糊了我们生和死的界限。我们在冥冥之中飘去,我们以为自己已经解脱和一了百了,但是后来的出路和处境也不过就是倒退到正文重新成为一个纸人小刘儿的千军万马而已。但是当我们走向我们暂时的归宿和目的地的时候,我们还是像过去对关系的向往一样义无反顾和不计后果。我们一人手里拿着一朵献给自己的红玫瑰,我们开始找绳索了,我们开始搬凳子了,我们开始语重心长地──话别这时你有多少个乡亲就有多少个亲人和多少个自己──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你才知道大家对于自己是多么重要。原来你还有这么多中学同学。当你把一个个塑料皮笔记本送出去的时候,你也送出了一个个自己。笔记本上写些什么告别和鼓励的话呢?是写「祝你进步」呢,还是写「人生的道路不是长安街」呢?是写「守护我们的麦苗地」呢,还是写「让我们做一个精神上的不撤退者」接着再写一个「与你共勉」呢?……牲口棚子里一排排的拴马桩,现在就成了上帝早已经给我们安排好的上吊架子──以后和以前当我再看到这牲口架子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当年的我们、我们的乡亲和一个个自己,我就对这一排排的架子和铁棍产生了久违和亲人重逢的温情。我们开始往架子上搭绳子了,我们开始按各人脖子的粗细挽绳套了,我们开始有意无意还带着过去和将来的眼光挑选前后左右的上吊伙伴了。还有什么知心话没有说呢?还有什么上一辈子和下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可以嘱托呢?还有什么未了情需要补充和解释呢?还有什么对不起对方的地方需要检讨和请求原谅呢?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吧。这个时候我们发现了我们过去的虚伪,多少以前没有说过的知心的话语──原来知心的话语也就是藏在我们心底的那些龌龊丑陋和不可见人的东西,而不是那些口若悬河的阳光灿烂和宗旨教义,是细节而不是概括,是后退而不是前进,是进退维谷而不是昂扬奋发,是潜然泪下而不是仰面大哭,现在有上吊架子遮着脸就好象过去酒遮着脸一样把过去和清醒时难以叙说的一切都说了出去。过去体味不到的现在体味到了,过去表述不清楚的死到临头的一刻都能表述清楚了。我们在等着子弹像穿过苹果一样的清脆的响声,接着我们就喷出了翠绿的汁液和碎渣。最后剩下的一个问题是:我们人人之间都交待清楚了,现在我们对于过去的世界还有什么交待没有呢?在阳光之下,还有什么秘密没有暴露呢?再不暴露可没有时间了。秘密也像所有的念头一样转瞬即逝,刚刚还是夜空中的电闪,像一条赤链一样挂在空中,我们像抓一桩往事一样想抓住它,但是它转眼之间就不见了,接着到来的是劈头盖脸的倾盆大雨。每一个心怀叵测的人,总是希望把他们的秘密尽量多地成吨地带走,但是我们已经到了学术时代,我们马上要上吊和狂欢,我们不把我们的阴暗、秘密暴露出来晒干晾净颗粒归仓卸下我们打麦场的负担,我们怎么能轻松地上路呢?──当年我们为什么要到打麦场上等着邮递员送来儿女们阵亡的消息呢?过去我们不明白,现在死到临头我们捎带着连这一点也明白了,那里原来正是我们的心底和心地。于是连过去或将来的历史上为什么打麦场上会出现骚动、骚乱、骚扰、骚人和暴风骤雨我们也不感到奇怪了。──不卸掉这一切,我们走得怎么能踏实和安心呢?我们死都不会瞑目。春风习习的打麦场,我们之间饱含着仇恨和深情。你是我们一个永久的话题。当我们人人之间做了交接走后,接着面对的就是你了。一说起你来,我们就像遇到饱满成熟的过期女人一样,可就老房子着火没个救了。一开了头可就收不了场了。一开始还是涓涓细流,后来可就形成瀑布和黄河大合唱了。大家都鼻涕流水的,把牛屋哄成了一个「嗡嗡」的大蜂窝。这时大家又把打麦场当成了身边任何一个人,抓住对方的手就说「对不起」。一个千秋架的屋子里大家都在相互检讨和说「对不起」,就像一个田野或是广场上的人都在做着同一个动作一样看起来也够恐怖和惨人的。我们集体的恐怖和疹人不在于这么多人同时在上吊和自杀,而在于同时在说「对不起。」就好象一个久病的老人临终时对床前的亲人说「对不起」一样。世界,对不起了,原谅我们这些无知的孩子吧!这时离清晨的八点一刻是越来越近了。这时间就是我们玫瑰彻底开放要将绳套套在自己脖子里然后一脚把凳子踢开的时间。我们看到大家的嘴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大家都想用一个简单的概念彻底洗刷自已的一生。──但是,一片「嗡嗡」声中,已经没有人和时间再来听你对这么大的生前事做出什么解释了──细枝末节我们可以听一听,洪钟大吕我们反倒不关心了。死到临头,就没人关心这些在我们生前看起来是至关重要的历史了。大事变成了小事,小事这时倒演变成大事了,这是我们在生前和在死前的区别。过去的大事是群众的和整体的,而现在上吊的不是群众和整体这样一个概念而是一个个生动的鲜活的生命的个体,这个时候就得允许我们不关心那些大事一会了,大事这个时候成了无足轻重的鸡毛,洪钟大吕成了无声无息的破铜烂铁倒是在我们人生中的日常小事和柔情似水的那点温情,那些痛彻个人骨髓的爱和恨,过去在生前说不出口和不可与外人言的阴暗角落的胡思乱想,现在倒演变成了临死前的最扯人心肺的神经。不把它们说清楚我们就过不去这一关,我们就是当个鬼儿心里也不踏实。历史的大事都见鬼和去球吧,我们现在该清理和清洗一下我们个人的私事和脏衣服了。给我们一点个人的时间吧。我们在临死之前不准备交待什么历史大事和国家和民族应该怎么办,我们不准备再给你们留什么遗志,你们今后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马上要去了,你们和我何干我又和你们何干?能和平交接就和平交接,不能和平交接就腥风血雨呗,现在我们关心的仅仅是那些过去没有理顺和掏通的小肚鸡肠和弯弯绕,就说些家长里短和过去的恩恩怨怨和是是非非。小刘儿一把抓住了冯.大美眼,卡尔.莫勒丽一把抓住了俺孬舅(我操,真到这时,我们才知道他们两个原来还有一腿,这个不但我们没想到小刘儿不是也没有想到吗?他只知道要抓冯.大美眼,他可知道莫勒丽要抓孬舅呢?孬舅原来也没闲着。)白石头一把抓住了牛根(这是同性关系时代的事了),女地包天一把抓住了黑歌星呵丝.温布尔,横行.无道一把抓住了猪蛋,猪蛋一把抓住了沈姓小寡妇……牛屋里的上吊架一下就乱了套。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我们生前没发现的隐秘,虽然这些人就生活在我们的身边。我们过去没发现倒没有什么,小刘儿作为一个编剧没有发现可不就歪曲了我们的人生和历史了吗?我们在讨论小刘儿前两卷、开场、过门和小段的时候,我们只是觉得他写得一切都不到位和有些错榫,但我们当时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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