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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听说道:“如此九江方面,兵力恐防单薄。”便问部将,谁愿去助九江。
部将赵景贤道:“某从前曾蒙李秀成不杀,放了回来,得能效力麾下。但与李秀成说过此后不与李军交锋以报之。某愿领兵去助九江,公私两有益处。”
曾国藩点首道:“君子重信,我当成你志愿。你就准往九江去吧”
原来赵景贤的不与李秀成交锋一语,当世无不知之。都因恶他此语,不肯用他,至今还屈为道员。曾国藩犹能知他的本领,调到军中,曾立战功不少。现在既是去助九江,一因要避李秀成之军,二因素来佩服徐春荣这人,借以可以接近。
曾国藩一等赵景贤去后,即督大队前进。
那时李秀成也知曾国藩调度。急令黄文金亲率雷焕、张祖元二军,去攻九江。一面又令莫仕葵、范汝曾、古隆贤、陈坤书四人,去敌四路清军。自己即率大军,去与曾国藩鏖战。
曾国藩方面,一闻大军压来,不免有些忧形于色。
部将刘连捷进帐请问道:“我军并不弱于敌军,老帅何故忧虑?”
曾国藩道:“我军虽不弱于李军,但因未能识破李秀成之计。此时勉强出应敌人,军心气沮,欲胜难矣。但是我已于家书之中,说有安危不知,生死不计二语。只有取那兵法上所说,置诸死地而后生。还望众位将士奋力杀敌,以报国家。”
哪知曾国藩的说话未完,忽闻前方已在大战。一种炮火连天之声,几把山谷震倒。刘连捷无暇再说,立即返身出帐,统了所部,杀往前方。及到前方,已见杨载福被李秀成杀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兵之力。正拟退败,他就大喊一声,奋力加入,这样的又战一阵,仍旧不能抵敌。
杨载福乘间对刘连捷道:“此地既是不能支持,后面老帅的中军,那就可危。让我回兵去保老帅,你在此地再行支撑一时。”
刘连捷忙答道:“杨军门快快回兵,我在此地挡住敌军便了。”
杨载福听说,赶忙飞马回转,不料等他奔到,中军早已溃散。曾国藩这人,已由刘崇佑保着,落荒去了。杨载福只好四处前去寻找。
原来曾国藩当时一闻前军不利,正待亲自上前督阵,岂知说时迟那时快,早被赖文鸿一军,从东杀至。莫仕葵一军,从西杀至。古隆贤一军,从南杀至。范汝曾一军,从北杀至。曾国藩大惊失色,急命中军将士分路抵抗。刘崇佑已料不妙,忽来保着曾国藩先行落荒而走。
曾国藩一面退走,一面还在叹道:“我少军事之学。此时一走,大军必溃矣。”
刘崇佑道:“老帅乃是国家柱石,非与冲锋打仗的将士可以同日而语的。此即俗语,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那句说话了。”
曾国藩尚待答话,忽见那个刘连捷满身是血的追了上来报知道:“周天培、江忠泗一同阵亡。吴坤修、张运兰统统溃散。”
曾国藩急问道:“这末杨厚庵呢。”
刘连捷道:“杨军门本是单身来找老帅的,怎么此地不见?”
刘崇佑不待刘连捷说完,急乱挥他的手道:“快走快走。追兵一到,那就迟了?”
刘连捷听了,便不再说,一同保护着曾国藩向前奔去。
那时曾国藩已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平时保养精神,身体稍胖。又因虽已带兵多时,究是一位文官,不善骑马,所以那时骑在马上,向前乱奔,颇觉不适。正待寻个荒僻地方,暂歇一下,随又听得四面的喊声,渐渐地近了拢来。同时又听得刘连捷在问刘崇佑道:“你可听见没有?那班贼兵,都在喊着,捉到我们老帅,赏银十万。”
曾国藩明明听见,哪有工夫再去接嘴,只是紧加几鞭,往前再奔。不知怎么一来那匹坐马,忽失前蹄,霍的一声,早把曾国藩这人,掀下马来。
就在此时又见忽从斜刺里奔出两匹快马。马上二人一见曾国藩跌在地上,慌忙一同跳下,帮同扶起曾国藩来。曾国藩一看不是别人,一个正是杨载福,一个就是他九弟曾国荃。
便叹一口气道:“不因我在此地,生见你们二人。”
杨载福先说道:“老帅请勿着急,现在九大人已率大队到此。就算不能立即击退敌军,已能保着老帅的安全。”
曾国荃也接口道:“请大哥,先到兄弟的队伍里去。杀贼一事,再行从长计议就是。”
曾国藩听说,忙又上马,曾国荃、杨载福二人,就在前面带路。曾国藩到了一座小山之下,抬头一望,只见曾国荃的营字军队伍,果在山上扎住。大家上山之后,尚未来得及说话,又见张运兰也已衣冠零乱的赶了前来。曾国藩先向他问道:“只你一个么,还有大家呢?”
张运兰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大家都已逃散,现在四面都有敌军。幸亏彭大人有队水帅,到了岸边,快请老帅上船再谈别的。”
曾国藩不答这话,且去侧耳一听,四面的喊声,更加近了。曾国荃便发急的对着曾国藩说道:“大哥不必迟疑,快请先到岸边下船。兄弟就同诸位将军断后可也。”
曾国藩听说,复又长叹一声,只得策马下山,直望岸边奔去。刚刚上船,李秀成的大军已经追到。曾国荃拚力挡了一阵,李秀成料定曾国藩已有水师接应,方才退兵。正是:
老谋深算犹如此
陷阵冲锋岂等闲
不知曾国藩上船之后,又往何地,且阅下文。
大清三杰第四三回 老家人舍身救主 章文案诌谎成真
第四三回 老家人舍身救主 章文案诌谎成真
曾国藩刚刚下船,船尚未曾离岸,李秀成的追兵已经赶到。幸亏曾国荃的队伍,还是一支生力军,总算挡了一阵,曾国藩方才能够脱险。及到湖口,彭玉麟也因他去亲立船头,始将敌军杀退。一见曾国藩狼狈而至,慌忙迎入内室,先行谢过误听探报,说是李秀成直取九江,以致因而中计之罪。曾国藩连把双手乱摇道:“雪琴何必如此抱歉。李贼此计,谁也要上他当。只是这场大挫,怎么去奏朝廷呢?”
彭玉麟蹙额的答道:“胜败虽属兵家常事。不过我们自从练此水师以来,这场战事,要算第一遭的大事了。对于功罪二字,倒也无关轻重。不过平心而论,自己有些讲不过去。”
曾国藩听说,双手搭在腿上,低头无语。彭玉麟恐怕急坏他的这位老师,只好想出话来相劝。
又过几天,曾国荃、杨载福以及一班二等将士,陆继到来。曾国藩细细一问,始知死了将士一十八员,兵士六七千人。至于溃散的人数,竟至十万以外。曾国藩忽然垂泪说道:“我纵一死,也不能够对我伤亡的兵将了。”
曾国荃、杨载福一同答道:“现在急也无益,只有一面再回长沙,补募兵士。一面老实奏报朝廷,自请处分,余无别策。”
曾国藩听说,双眼望天,半天不响。
大家正在劝着曾国藩的当口,忽见曾贞干得信赶至。曾国藩就去握着曾贞干的双手大哭道:“无数冤魂,从此绕诸为兄前后左右矣”。
曾贞干朗声说道:“大哥此话,未免有些妇人之仁。大丈夫能够马革裹尸,也是壮举。这些死难兵将,怎好抱怨大哥一个。”
曾国藩听了此话,方才放开双手道:“话虽如此,为兄心里总觉不安。”说着,自去拟了一张奏稿,交与彭玉麟、杨载福、曾国荃、曾贞干等人看过。大家又斟酌数字,始命缮就拜发。
没有几天,即得批回,说是据奏已悉,此次战事,我军伤亡如是之众,朕亦不责。惟望该大臣,自行从速补救,以雪前耻等语。曾国藩看毕,更是感激皇上之恩。
谁知就在当天晚上,曾国藩陡患目疾起来。起初也命军医医治,无奈毫没效验,几至失明。曾国藩深恐因此贻误军情,忙又奏上一本,请假回藉医治。奉旨仍着在军医治;并赏人参二斤。曾国藩没有法子,便将水师之事,全付彭玉麟、杨载福二人负责。陆军之事,全付曾国荃、曾贞干二人负责。自己带了几员将官几位文案,回到长沙。一边招募兵士,一面医治目疾。等得医愈,已是咸丰十一年二月底边了。
一天塔齐布亲自安徽来到长沙,面禀要公。曾国藩问他沿途可曾听见贼方甚么信息。塔齐布道:“回老帅的话,标下在安徽的当口,就听得很盛的谣言。说是贼方知道帅座移节此地。伪忠王李秀成,现在只注意老帅一个人。标下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