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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高会集仙桃,玉女真妃庆内朝;弟座谁陪王母席,延年女官最妖娆。
未央宫阙自峥嵘,夜静谁闻吠影声;想见瑶池春宴罢,杨花二月满江城。
河伯轩窗透碧纱,神光入户湛兰芽;东风不解伤心事,一夕齐开白奈花。
藏珠通内忆当年,风露青冥忽上仙;重咏景阳宫井句,茭乾月蚀吊婵娟。
千门镇钥重鱼宸,东苑关防一倍真;廿载垂衣勤俭德,愧无椽笔写光尘。
各倚钱神列上台,建章门户一齐开;云阳宫近甘泉北,两度秋风落玉槐。
月槛风阑拟未央,少游新署艺游郎;一时禁楄抄传遍,谁是凌云韦仲将?
书省高才四十年,暗将明德起居编;独怜批尽三千牍,一卷研神记不传。
水殿荷香绰约开,君王青翰看花回;十三宫女同描写,第一无如阿婉才。
手摘松珠睡不成,无因得见凤雏生;绿章为奏皇鸟仪殿,不种桐花种女贞。
诏从南海索鲛珠,更责西戎象载瑜;莫问渔阳鼙鼓事,骊山仙乐总模糊。
龙耕瑶草已成烟,海国奇芬自古传;制就好通三岛路,载来新泛九江船。
碧海波澄昼景暄,画师茶匠各分番;何人射得春灯谜,著得银韦华便谢恩。
云汉无涯象紫宫,昆明池水汉时功;三千犀弩沉潮去,只在瑶台一笑中。
彩凰摇摇下紫霞,昆山日午未回车;玉钗敲折无人会,高咏青台雀采花。
筠篮采叶尽吴姝,纟索馆风轻织作殊;新色绮花千样好,几家提调费工夫。
斜插云翘浅抹朱,分明粉黛发南都;榴裙衬出帮蝶,学得凌波步也无。
春老庭花喜未残,云浮翠辇上星坛;纵山笙鹤无消息,惆怅梁新对脉难。
徐春荣一口气看完了这二十四首宫词,不禁连连称赞道:“此诗飘飘欲仙,的是一位才人之笔。此人是谁?请老师快快告知门生知道,门生一定向他学诗。”
刘中丞听了,也很高兴的答道:“杏林,你既这般倾倒,足见我的老眼犹未花呢。”
刘中丞说到这里,又命一个管家去到上房,取出一大卷稿子纸来,笑着递与徐春荣道:“杏林既是如此欢迎此人之诗,我就再给你看它一个饱了再讲。”
徐春荣果然看得兴起,忙得无暇答话,即在刘中丞的手上,接了那卷诗稿,连忙定睛一看,只见上写着山居六十四韵,下注用九佳全韵增入九字的九个小字,又不禁咋舌道:“此人真正才大如海,今天我徐某可得着一个做诗的知己了。”刘中丞听说,也笑上一笑道:“杏林,你且看诗呢。真的李杜复生,想亦不过尔尔。”
徐春荣赶忙看去是:
息影岩阿足,萧闲事事皆;橐天符柱史,缪日命灵娲。
篱援春栽槿,郊扉昼闭柴;野游来广莫,代谢纪无怀。
潇洒华阳帽,优游关里鞵;棋图重布子,剑解与参差。
溪集商同趁,溪居客并佳;拾冈哀橡媪,寒浦挑莲娃。
丑凸深凹画,朝荣夕悴艹玄,绕庭滋石蔓,支牖斫风木理。
岚壁峰常峭,荒园户半门为;宗生萵避苋,夹植柳兼。
哀壑形漳豁,飞泉势氵郁石襄;溪晕摇颭艳,渊曲凑滚怀。
地僻防瘴,风淫慎虐痎;巾车寻窈窕,虚室纳威。
栖峻扪萝径,循流泛荻;凝阴群象肃,吹籁八音。
应律中鸣冒,知更鹤颊骨圭;龟供特健药,鹿系放生牌。
植翳恒雉,黏甍竞缀蜗;树鸡增夙馔,莲①荐清斋。
杯喜柟瘤列,璎将蒜壳 ;荣膺宏景赉,食减瘦郎鲑。
枫槭思朋友,艹宾瓜饷等侪;霜消蝉口草,月黑狗睚。
酒瓮新生润,琴床积旧霾,囊盛云襄襄,笕过水湝湝。
草彩遥相接,林光净若揩;渔师争蹈獭,庖子欲羹豺。
机汲输回瀑,村谣答远皆风;闲情调燕雀,微物富螺螷。
跌宕从岩隐,弯环步短街,杖艹梨初矍铄,蹑屦尚徘。②
远树低如荠,文莎细如,松高疑岱倚,橘老漫逾淮。
万竹青竿亚,双柽紫穗挨,蠹深南越桂,蚁聚北宫槐。
学种庄生瓜,还移孔墓楷,齐民曾讲习,老圃信痴。
仰面看飞鸟,停车轼怒蛙;振奇搜越绝,诙诡志齐谐。
汲黯狂犹昔,刘伶醉可埋,华胥前圣国,阿化人阶。
头周秦籍,心嫌郑卫哇;雅金稽郭璞,字解徇徐锴。
扬子玄伤巧,相如赋类俳;劬宵火燿,鸣晦翰音喈。
整帙标缃带,经剥翠钗;凌空杨鸷羽,蓦涧迈凡。
倦几抛书卷,栖尘满箭靫;藩维苞枿,旄节信音乖。
漕栗资连舶,传烽走快,幽浪更反侧,胡梵渐离。
飙恕号无窍,澜狂浩著涯;求沙虚抱朴,闻唱感洪崖。
素发俄垂领,朱门肯乞膎,膎然剪白石,宁要佩青緺。
转晷时光迅,繁岁墓;折梅聊酌醑,煨芋自然。
抚拌延譆笑,投壶止罚;五穷仍乐道,一旦敢行怪。
徐春荣一直看完此诗,先把那诗放在桌上,然后笑着问刘中丞道:“此人究是那个?”
刘中丞见问,也哈哈一知道:“此人非别,就是江西萍乡才子文廷式孝廉呀。”
徐春荣听了大是惊喜道:“他在此地么?”
刘中丞道:“我也久闻其名,惜乎不能一晤。可巧此地的俞曲园前来推荐于我,我就礼贤下士的请他办理文案。”刘中丞说着,即吩咐戈什哈快把文廷式文老爷请来。
一时请至,未及介绍,徐春荣急向廷式一揖到地的笑着道:“道希①兄,徐某数年服官贵省,都因老哥出游,未能一聆教言,不图今天竟作同事,快极快极。”
文廷式慌忙回礼道:“兄弟也是久仰杏翁,现承中丞委充文案,以后倒好常常的请教了。”
刘中丞接嘴道:“你们二位,既是相见恨晚,快去好好的谈他一谈,我此刻还得出去拜客,恕不奉陪你们。”
徐春荣不及答话,即同文廷式去到他的房内,谈谈政治,讲讲诗文,不久竟成生死之交。
谁知他们虽是二贤相聚,其乐融融,可是法国对于中国,忽因一件交涉问题,居然大动干戈起来,不到几时,竟将他们的海军开入福建,以及浙江的镇海地方。
朝廷得信,顿时大着其慌,连连几道上谕,分给闽浙督抚,说着我国的海军,万万不是法国所敌,只有一任他们向我们开炮,我们这边,非奉上谕,不准还炮。
当下徐春荣第一个便跳了起来,对着刘中丞说道:“这道上谕,万万不能照办。至于说到我们中国的海军,不能对敌外人,此言诚然诚然。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两国开衅,如何可以只准人家开炮,我们不得还击,岂非亘古所无的奇事。”
此时文廷式也在座中,便先羼言道:“杏翁身居全省营务处,又是兼统水陆各军,以职守言,当然如此论调。不过兄弟曾经听得人说,我国的所有海军经费,全部已经移作修造颐和园之需的了,这个海军,如何能够对敌,杏翁须要通盘筹算才好。”
刘中丞连连点头道:“道希之言极是,倒是和我一般见解。”
徐春荣听说,微微地一笑道:“道翁所说,海军经费移作修造颐和园的说话,本来不错。但是内中还有一点区别,颐和园的修造经费,并非纯移海军经费,却是太后准了李连英之计,开了一个新海防捐,这个新海防捐的捐款,倒是全用在颐和园里的了。我国海军,虽然不敌外人,只要做将官的调度有法,未必不可一战。”
刘中丞道:“杏林,你的军事之学,我自然相信你的,其奈两宫和恭王不相信我,说也枉然。”
徐春荣听到这句,方才垂首无言。
文廷式道:“镇海方面,既有法国兵船侵入,我又知道他们的统帅,名叫哥拔,却是一位名将,中丞职守所在,似也不能不防一下。”
刘中丞本来很信用文廷式的,当下便一面点头称是,一面又对徐春荣说道:“既是如此,别个人去,我自然不甚放心,只有杏林亲到镇海一趟。”
刘中丞说了这句,又朝徐春荣看上一眼道:“上谕的说话,谁敢不遵,倘若有人不奉我令,就向法舰开炮,只有请你立刻砍他脑袋。”徐春荣听话,只好强勉答应而去。
一天到了镇海,那里的提台、镇台,因为抚台本是挂有兵部待郎衔,可以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