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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忙命两县好言劝散,方才喝问翡仙道:“一个妇人,应以廉耻为重,你既懂得一点邪术,难道连父母的遗体,都不知道爱惜的么?本部的今天亲自审问,正是你的便宜之处。你能老实供出马化癡的为人,本部堂可以法外施仁,赦尔一命,也未可知。”左宗棠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惊堂一拍道:“好好供来,否则大刑伺候。”
翡仙听说,便将她那一捏柳腰,轻轻一扭,跑上半步,双眼望着左宗棠,以及满大堂的人众,很流利的一瞄;倒说满堂人众,上自两司,下至兵役,无不双眼紧闭,不敢正眼瞧她。左堂棠呢,却能镇定如恒,未为所劝,又喝声道:“你这妖妇,快快不必再用这般妖术,本部堂闻你在那监中,只求速死,一个既求速死,试问还有什么顾忌,何必如此再帮姓马的呢?”
翡仙瞧见左堂棠不为妖术所迷,只好磕上一个头道:“爵帅所说甚是。一个人已到求死,还有什么顾忌,不过犯妇确不认识姓马的,叫我供些什么?”
左宗棠摇摇头道“好个妖妇,真的矢口不移。”说着,即向左右喝声道:“将她重责一百大杖再说。”
翡仙急将她的双手向左右执刑的一拦道:“且慢!”又朝左宗棠拱手说道:“大清律例,妇人若非犯奸罪,不得笞杖。”
左宗棠不待翡仙说完,忙喝问道:“你懂律例,那就好讲了。本部堂问你,你可知道本朝定例,妇人得免笞杖,无非保其廉耻,你今裸体迷人,还有廉耻心不成。”
翡仙语塞,自己伏至阶下,预备受杖。
此时臬司已将双眼睁开,出位向左宗棠打上一躬道:“妖妇既是不肯承认知道马化癡,爵帅何必定要问她,况她本与马化癡不是一案。这个朝廷的大堂,一个裸妇在此任人观看,殊失威严。”说到这句,暗比一个手势,似请左宗棠迅将翡仙问斩之意。
左宗棠连连点首,便命左右斩了此妖。
那时的董福祥,还是一个千总职位,忽然福至心灵起来,不待左右动手,他就很快的拔出马刀,向那伏在地上的翡仙,疙瘩一声,早将一个血淋淋的美人脑袋,提到手中,献与左宗棠过目。
左宗棠大喜,正待夸奖董福祥的当口,谁知一班跪香的妇女,忽又鼓噪起来,大有要抢翡仙脑袋的样子。董福祥急携翡仙之首,奔出大堂,越过民众面前,到了旗杆底下,将身一纵,恍如猿猴一般,索索索的援木而上,顷刻已至杆顶,悬首杆上,又用一只手,抓住旗杆,将身向外一扬,兀像一面旗子悬在那儿,复又找出手枪,向着民众大声喝道:“你们不散,老子便打你们一个稀烂。”他的烂字未曾说完,如蚁般的民众,顷刻间,散得无影无踪。
等得董福祥溜下旗杆,回到大堂,左宗棠已经退堂入内,董福祥入内禀覆,左宗棠连点其首道:“好好,办得很妥。你且回到会宁,听候本部堂的升赏便了。”
董福祥谢了退出,连夜骑了快马,奔至会宁,等他赶到,老远的已经听得一片喊杀之声,料知刘松山又在和那白彦虎的部下开战,他又拔出手枪,大喝一声,杀入阵去,抬头一望,不禁把他这位杀人不眨眼的董福祥千总大老爷,吓得连连称奇。你道为何?原来那个伪皇后白朱氏,伪宫主白珊凤,也是光身赤体的,正与刘松山在那儿大战。
董福祥虽然口中称奇,但怕他们主将刘松山着了两个妖妇的妖术,忙不迭的把枪瞄准那个伪皇后白朱氏的咽喉,拍的一声放去。当时在董福祥的意思,自恃他的放枪工夫,也不弱于刘松山的箭法,以为一枪打去,一定要使白朱氏那个标致脑袋,立与颈项脱离关系。岂知说也奇怪,只见那个白朱氏,起先故作不知,直待子弹已经近身,方才用她手上的一把马刀,飞快的向那子弹一挡,同时扑的一声,先将那个子弹,挡了回来,虽然未把董福祥这人打死,也可危乎其危的了。
董福祥一见白朱氏有此绝技,倒也知难而退,正拟回马,忽又听得呼呼呼的一声飞箭之声,疾忙定睛一看,那支飞箭,早已不偏不倚的射中白朱氏的鸡头肉上,那个白朱氏的身子,一经中箭,就在马上晃了几晃,扑的掉下马去。此时的董福祥,在旁瞧得亲切,如何还肯放过,立即一马捎至白朱氏的跟前,手起一刀,砍下脑袋,取到手中,飞马去向刘松山那儿献功。
那知董福祥尚未奔到刘松山那儿,那个伪公主白珊凤,早又飞马追来,要想夺回她那母亲的首级。董福祥一听铃声将近,知道白珊凤妖术更加厉害,一时没有主张,不觉喊出一声我命休矣。董福祥正在一边大喊,一边持了首级,伏鞍而逃的当口,就在此时,又见他的主将刘松山,向他大声高喊道:“董千总不必害怕,本军门前来救你来也。”刘松山的也字,刚刚出口,跟着又向白珊凤的右乳之上,扑的一箭,可怜这位白珊凤,母亲的首级没有抢到,自己又跌马下。
董福祥赶忙挂下身去,顺手一刀,又将白珊凤的首级砍落,取到手上,把那两个首级并到一起,朝着白军阵中一扬道:“你们要命快快投降!”那班回兵,一见白后母女,均死非命,只得一声发喊,溃散开去。
官军既是大获全胜,刘松山忙向董福祥夸奖道:“今天董千总的功劳不小,快快回营记功。”
当下他们二人,回到营中,有人接过白氏母女首级,刘松山大排酒筵,请董福祥坐了首席,众将挨次坐下奉陪。
刘松山笑向大众说道:“今天本军门有两桩可喜之事,诸位可曾知道。”
众将一齐答道:“军门又得两个巨匪的首级,可是两桩喜事。”
刘松山摇头道:“非也,一桩是杀了白匪母女,一桩是我们这位董千总,他本是回民,居然能够一点没有徇私,真正可喜。”
大众听了,无不称赞董福祥道:“董总爷,你真是一位硬汉,也是邦家的福气。”
原来回教的义气最重,每有私下徇情之事,董福祥偏偏不然,正是异事。
当时董福祥忙答大众道:“福神虽是一个粗人,对于公私二字,尚能分得明白。我若对于白氏母女,要留私情,那就也不手刃那个翡仙了。”
大众听了,一时不解,董福祥始将左宗棠亲坐大堂,审问翡仙,以及他趁翡仙伏地受杖之时,砍了翡仙之事,一情一节的述给大众听了,大众和刘松山听说,更加夸董福祥的武艺不置。
及至席散,刘松山办了公事,专人把那白氏母女首级,送到左宗棠那里请功,左宗棠看了公事,一面将那两个首级,辕门号令,一面飞奏朝廷。
又过两月,因为长久未得到刘松山那边的军报,正在惦记之际,宁夏将军吉祥前来拜会,请见之后,吉祥面现惊惶之色的问道:“季翁此地,这几天可得着刘军门的军报么?”左宗棠摇头答道:“没有没有,兄弟正在这里担心,老哥那边,可有什么确信。”
吉祥连连答道:“敝处的协参领兀尔达,刚从定西一带查案回来,据称那个巨匪白彦虎,因见他的妻女将官,一同被擒号令,已把平凉、静宁一带要隘,统统占据,手下回兵,约有十万,声称非将刘寿卿军门和董福祥、周受三等三人,捉去报仇,誓不为人。”
左宗棠听了大惊道:“平凉、静宁,都是要隘,兄弟早已防到,日前业已檄调高果臣一军,从他清涧防地,进驻静宁,以扼白匪,怎么好久未据详报,不知何故。”
左宗棠刚刚说到此地,只见一个戈什哈带进一个密探,左宗棠忙问,可有什么紧要军情报告。
那个密探跪禀道:“回爵帅的话,探子探得清涧地方的高军,似有变叛情事,只因那儿步哨太多,不能进去打听。”左宗棠和吉祥两个,一听密探之话,不觉一齐失惊道:“这还了得。”
左宗棠又对吉祥紧蹙双眉的说道:“高果臣的饶勇善战,是他长处,性情浮躁,是他短处,兄弟屡屡劝诫,不料竟有此变,现在不知究是怎么一回事情。”
吉祥听说,忽冒冒失失的问道:“高果臣这人可靠么?不要受了匪众煽惑,他竟做起忘恩负义的事情起来。果然如此,省垣地方,颇觉可危。”
左宗棠大不为然的答道:“老哥不要多疑,兄弟行军多年,别的长处,虽然没有什么,自己将领,何致叛我,我料高果臣必因意气用事,部下不服,为匪所乘,或者有之。”
吉祥连忙谢罪道:“这是兄弟以小人之